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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阳9
李岁安本来打算走的,但看贺迟亲戚的那些样子,他怕到时候他们为了钱急眼了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毕竟归根结底贺迟父母的死因有他们一半功劳,可不能让贺迟再出什么事。
于是李岁安找了一个稍微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躲在后面,看着贺迟的那群亲戚继续为了贺迟的抚养权而争执。
贺迟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开过口,他只是在一边站着,神情漠不关己隔离世外,仿佛他们争执的中心不是自己。
最后他像是听的有些烦了,直接下了逐客令,说待会儿要去学校上课,让他们都滚。
周围静了一瞬,见他脸色发白满是不耐,倒是难得好心地滚了,没再继续呆这儿碍眼。
李岁安见他们走了,也松了一口气。估摸着差不多午休也快结束了,他刚迈出一步想回学校上课,却突然听到贺迟那儿传来一声闷响。
那声音沉闷且猝不及防,是骨骼撞击地面的声音,他很熟悉。
李岁安愣了愣,他赶紧回头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却见本来好好站着的贺迟突然倒在了地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刚要迈出一步看看情况,却冷不伶仃瞥见贺迟的亲戚们还没走,他们也听到了动静,也转过来看了,只是李岁安分明看的清楚,他们在看见贺迟倒下去后脸上并没有一点儿关切,反而只是互相对视一眼,接着了然地笑了笑,转身上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也是,那笔天价遗产的所有者现在还是贺迟,但等他死了呢?那就不一定了。
他们巴不得贺迟出点儿什么事。
更何况他们可没动手,手里干净,要是贺迟真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算不到他们头上。
本来就是白给的好机会。
见汽车尾气远去,直至再也看不见,李岁安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三两步跑到了贺迟身边,心里敲着系统“主角攻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就倒下去了,该不会真出了什么事吧?”
过了一会儿,系统才回:“经检测,主角攻身体并无大碍。只是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加上不吃饭导致营养不良,才晕了过去。”
李岁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贺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人架到了自己肩上。
毕竟是在外头,总不能放任他不管就这么晕倒在路边,那样太不道德。
将人扶着站稳,李岁安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伸手摸向了贺迟的口袋,从里头摸出来一把钥匙,接着打开门,把人带回了家。
毕竟再怎么说贺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攻,虽然因为挫折导致身体消瘦了点儿,但毕竟底子摆在这儿,他身材高大肌肉紧实,比李岁安的这幅弱鸡身体好了不知多少倍。而李岁安又瘦又矮,贺迟现在晕过去,体重都压在了他身上,他吃力地扶着人走,走两步喘一下,匀匀力气才能继续走。
等将贺迟放到沙发上时,李岁安胳膊也酸的不行。
揉着手腕,他这才开始打量起贺迟的家来。
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个家里被人收拾的很好,什么也不缺,干净,整洁。又因为窗外温暖的阳光撒进了屋子里,带了点儿独属于人间烟火的活气,不同于他眼底的死气沉沉。
任谁都看的出来,这个家的主人,应该是想好好生活的。
贺迟他努力了。
李岁安在沙发上找了一块儿薄毯子盖在了衣着单薄的贺迟身上,见他昏迷时仍然紧锁着眉头,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最后找到他家里的厨房,围上围裙还是做饭。
刚才系统说过,贺迟之所以晕过去是因为长时间精神高度紧绷以及不吃饭导致营养不良。关于精神这方面他无能为力,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给他做点儿吃的补充一下营养。
李岁安围围裙的空档还看了眼厨房冰箱,里面肉类蛋类和蔬菜水果什么都有,像是经常有人在家做饭的样子。可当他移步到垃圾桶旁边时,却发现里面全是坏掉的食物,没被处理过就坏掉的食物。
也就是说贺迟虽然塞满了冰箱,但他从来没有做过饭。
他只是在营造一个气氛,一个家里还有人为他做饭的气氛而已。
看着垃圾桶,李岁安心里酸涩,他叹了口气,接着洗干净手开始做饭。
他手艺好,以前没死的时候多半都是自己在生活,也就练就了一身好厨艺。加上贺迟家里食材丰富,几乎是什么也不缺,李岁安想了想,最后做了一个三菜一汤。
很简单的家常菜,一道紫菜蛋花汤,一道酸辣土豆丝,一道番茄炒蛋以及一道青椒肉丝。
他将烧好的饭菜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又盛了一碗米饭,摆好筷子,最后收拾好厨房洗干净手,见贺迟仍然没醒,也没有喊他,而是带上门走了出去。
他今天已经耽误了很久了,不知道现在赶回去还能不能赶上下午的课。不过多半是赶不上了,说不定下午还要被发罚站。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尽管他跑的已经很很快了,但他还是没赶上第一节课,并且还被罚站,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下午。
下课的时候卫斋有出来问过他,问他中午去做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回来,也没赶上课。
李岁安没回,只含糊其辞地说有事。毕竟他跟踪尾随贺迟这件事不光彩,总不能拉到明面里说。
见他不愿说,卫斋也只是沉默一瞬,但也没继续往下问,上课铃响了之后回了班上。
只是他才进去没多久,接着又出来了,并且还站到了李岁安旁边。
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李岁安起初还以为是老师让他回去,却不料一抬头发现是刚才说过话的卫斋,他疑惑,开口问:“班长?现在不是上课吗,你怎么也出来了?”
卫斋笑了笑:“我有点困,跟老师说想出来提提神。”
话是这么说,可李岁安见他眼底含笑,精神十足,一点儿也不像是犯困的样子。于是又说:“说实话。”
卫斋也不再继续撒谎,实话实说:“出来陪你。”
李岁安更加疑惑了:“为什么啊?”
卫斋没回答,只是看着他,语气肯定,“你中午没吃饭。”
话题转变的有点儿快,李岁安没反应过来,刚想说吃了,肚子却先行一步,叫出了声。
刚才在贺迟家做了饭,但他一口没吃,现在还真是饿了。
“就知道你又不吃饭,”卫斋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袋和早上一样的小面包,递给他,说:“吃吧。”
看到这袋小面包,李岁安多多少少也明白了,卫斋之所以出来,多半是来给他送吃的。
他心里感动,但更多地是疑惑不解。于是他抬头,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班上的人都讨厌我,但你不讨厌我,还送我去医院,给我送笔记本,跟我说话,还给我送吃的。”
他盯着卫斋的眼睛:“你不觉得我很坏,也不讨厌我?”
卫斋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与李岁安对视。
接着他突然笑了起来,和早上一样,很熟练的将手里的小面包的包装袋撕开,塞到了李岁安手里,面包的香味充斥鼻腔,刺激的李岁安的肚子又叫了叫。卫斋听见了,他笑意愈发明显,接着说:“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总是担心你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被别人欺负了。”
他空出手摸了摸李岁安的头发:“你这么一只小兔子,又怎么会坏呢?”
就算你坏,也能坏的到哪里去?
你甚至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个贪婪的猎人。
说实话,卫斋起初,对于李岁安这么个人,是不屑的。
他看不起弱者,但由于习惯性的戴紧了那张温柔近人的面具,也习惯了好人班长的身份,对于这么个总是低头,含胸驼背的人,在别人眼里也是和其他同学一样一视同仁。
那时候他无意间在别人欺负李岁安的时候帮了一下他,他就很感激地地盯着他看,连道谢都语无伦次,像是很久没说过话一样,滑稽又可笑。
卫斋当然知道李岁安的那些“光荣往事”,毕竟这些在班上都已经被说烂了,他不屑的同时也并无多少厌恶,毕竟在他们口中李岁安是垃圾废物,爱涂口红,娘娘腔,是“变态”。
每到这时,卫斋都会笑笑。
变态?
你们甚至都不知道变态到底是什么。
上个学期的时候,学校里突然跑进来了一只兔子,毛色干净漂亮,很圆润,一看就是家养的,被人宠爱的兔子。只是这只兔子不知道为什么跑了出来,还跑到了学校里。
卫斋当时走在路上,那只兔子看见他,谁喊也不搭理,反而跳到了卫斋的脚上,赖着不走了。
卫斋失笑,弯腰摸了摸兔子的头。
然后当晚就杀了它。
他把玩着小刀,划开兔子的皮毛,撕开它的血肉,割破它的血管。
兔子在尖叫,卫斋仍然慢条斯理,他在兔子还活着的时候慢慢撕开它的肌理,找到被包裹的心脏,然后将小刀送了进去。
血当即就喷溅了出来,甚至还有些沾到了他的衣服上。
他很愉悦的享受解剖活物的过程,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可怜虫看见了。
卫斋早就知道他在那儿,他甚至还听到了他躲在树后颤抖的呼吸声,但那并不怎么样。
他不会说的,就算说了,那也造不成什么威胁。别人只会觉得他在说假话,并且愈发厌恶他。
那天过后,李岁安看见他就跑,仿佛他是什么恶鬼什么洪水猛兽,但卫斋并不在意。
直到后来,他在不久前救了发病的李岁安。
疼的浑身颤抖的人死死拉着他的衣领,意识朦胧的求救。卫斋低头看着这个毫无防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以前自己杀掉的那只兔子。
好像也是这样,赖着自己不走,不放开,没有防备。
真可爱。
他起了兴致,于是随手救了他,并且好以整暇地站在病床边,本想欣赏一下他醒后惊恐无助的样子,却不想对上了一双清澈剔透,毫无防备的眼睛。
和单纯的动物一样,和那只贪玩的兔子一样,不带任何防备的眼睛。
他看见李岁安歪头问他,神态像是幼犬:“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我是谁?
明明昨天还那么怕我,怎么现在就忘了我是谁了呢?
卫斋突然像是发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愉悦地笑了,又装出了一副温柔的样子,告诉他:“我叫卫斋,我们是一个班的。”
既然这样,那重新认识一下吧,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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