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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云谒带着笑意的声音轻飘飘地，像是在哄小孩那样。
听得苏茵茵瘪了瘪嘴，刚想接话，就听到云谒低呼一声。
轻薄凌冽的衣摆从头上撤去，苏茵茵匆匆回头望去，就见鹤渊已然将云谒抱入怀中。
只见男人长臂一览，便将云谒高高抱起。手掌上还未痊愈的伤口染红了她的裙角，如同燎原之般，在那一身素色上留下了一抹惊心动魄。
云谒非但没有阻拦自己弟子的逾越之举，反而因为他的举动笑弯了眉眼。她回抱着男人，任由对方将头靠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动作亲密，如鸳鸯交颈。
众目睽睽之下，罔顾人伦。
周遭纷纷因为他们的大胆与疯狂传来吸气声，哪怕是同样围观的苏茵茵，都恰好因为位置，而感觉背后那些目光似千万根针，朝着这个方向狠狠刺来。
“尊者……鹤渊……你们……不是，你们……”苏茵茵颤着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消化眼前画面给自己带来的冲击，便已然起身，回身对着那群围观的修士张开双臂，想将两人的身影挡在身后，“看什么看！尊者的事情你们不许管！”
“噗哈哈哈哈哈哈”苏茵茵的反应过于可爱，加上她正因为鹤渊的动作脖颈间全是痒意，云谒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鹤渊起初有些不满忽然被打断，但看到云谒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也只好将这份不满往后稍稍。
云谒的笑声吸引了所有目光，她毫不遮掩地靠在鹤渊的怀抱之中，擦掉了眼角的泪珠，“茵茵，让他们看！最好让他们所有人都记住，我萧云谒与鹤渊的关系。”
说着，云谒便抬起鹤渊的下巴，印下一吻。
不同于上一次鹤渊主动时的如潮汐般汹涌，这次由云谒作为主导，是与她平日截然相反的，静谧、沉静。
脑海中烟花盛放，可绚烂之后，便是深深的寂寥。
鹤渊按住云谒，不愿分开。甚至不愿睁眼，去接受即将到来的现实，“你在情感上一直是淡泊含蓄的，忽然如此，再让我多沉溺一会吧。”
“当然可以。但你不想送送我吗？”
这还是鹤渊第一次听到云谒用如此温柔、释然的语气说话。
以往的云谒，即便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发着呆，语气里也是带着些许紧绷的。
就好像有什么人或事一直追着她、架着她。眉宇间总是会带着一抹愁色。
“可能因为‘我不是我’吧，就是总感觉，不太踏实。”
她一边用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一边试图将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向鹤渊解释。
鹤渊明白她的意思，因为他是重生，在最开的那段日子里，因为对所有事情都有预知，所以也总带着一股格格不入的感觉。
直到盼盼出现，将原本的一切都变成了未知，这份感觉才终于消退。
可他又无法对她感同身受。因为他始终是那个“鹤渊”，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他自己。
“现在，‘你是你’了，对吗？”
公然展示他们的关系明明是他梦寐以求的，但此刻却让变得惶恐。
她不用在乎“云谒”了。
她不会再被束缚了。
可代价是什么呢？
他忽然不敢问了。因为他的盼盼太轻了，轻得就像只飞蛾。
“嗯。以后的萧云谒，就只是萧云谒了。”
云谒的身上矛盾尽消，平静柔和。舒展的眉宇间，也带着淡淡的笑意与期待，欢愉之情，溢于言表。
可她越是这样，落在鹤渊眼中，就越令他疼痛难忍，难以克制地红了眼眶。
“不要说，不要说下去，好……”
“云谒，就要彻底死掉啦——”
余音未消，鹤渊怀中一轻，一切归于寂静。
“登仙梯”完成了祂的使命，自然也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不过眨眼之间，参天巨树如泡影破碎。造型精巧却不失大气的木簪躺在鹤渊手中，可不等他握住，便也随着“登仙梯”，和他想赠予之人，一道消散了。
鹤渊静默了片刻，抽出已经没必要继续插在息壤中的覆白。
苏茵茵看着云谒的忽然出现，又轰然消散，喉中不由溢出一声呜咽。
可她知道，比起自己，还有人比自己痛得多。
她擦干眼泪，上前想要安慰木着神情，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魂魄的鹤渊。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靠近，就听人群之中，忽然涌出了无数惊恐之声。
那绝不是被刚才的种种给震撼到该有的惊恐程度。
“看天上！那个是什么！？”
“太阳变黑了？”
“不是，太阳在另一边！那个好像是……”
失去了建木树冠的遮掩，天空中的异象终于展露与人前。
或悲伤或震惊的气氛急转直下，人群的吵嚷声此起彼伏，可始终得不出一个结论。
渐渐地，有人推测，或许这只是秘境中的一个特殊现象。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其正确性，但至少有了一个众人愿意接受的说法，也算平息了骚动。
苏茵茵一边关注着鹤渊的状态，一边听着其他人的七嘴八舌，眼见那边气氛平静了许多，想去询问一下身为秘境看守的昼金究竟如何，可谁知看了一圈，都没发现剑灵昼金的身影。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下一刻，那黑色的“太阳”便在所有人的眼前，猛地收缩了一下。
第一下只是开头。
众人以为是错觉，看了半晌，在所有人带着恐惧与好气的，诡异的期待下，第二下鼓动出现。
又过片刻，第三下。
很快，第四下。
紧接着，第五下。
咚咚、咚咚、咚咚……
那巨大的黑色“太阳”，开始有节奏地一收一放起来。
众人仰望着，一时间，谁都忘了说话。
“啊……你们反应比我想得要平淡好多啊。”一片死寂中，“陌生人”充满的声音骤然响起，“不过也难怪，你们没见过嘛，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橙蓝色长袍的身影终于出现于所有人眼中，一直依赖遮住面容的宽大帽兜终于被祂掀开——
此起彼伏的声音再度在人群中响起，在芸芸众生眼中，祂谁都是，又谁都不是。
眼中的兴味逐渐消退，转而化为了一片漠然，最终，神明移开了目光。
下一刻，惨叫声在人群中炸开。
未获准许，直视神明之人剜去双眼，议论神明之人断其喉颈。
而被允许的鹤渊，一手拽住了不知何时同样得到准许，想去救人的苏茵茵，将覆白指向了神明。
“你和云谒很像，一旦在意起某样东西，就会不管不顾，看不到其他。”神明并没有计较他的僭越，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祂、祂们一向宽容、宠爱。
——
这个世界很多东西好像都有点过于朴素了。
云谒在雷兽的指引下回到了自己一开始进来的地方，周围的线条重新交织，拼凑成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着周遭的事物逐渐稳定下来，她才终于调侃起来，“神和天道倒是很符合我的刻板影响，就喜欢搞些花里胡哨的。”
虽然她一直没想明白，自己的刻板印象是哪来的。
云谒的面前站着一个身影。那身影被裹在深紫色的宽大帽兜之下，看不清面容。外形也是忽高忽矮，不断变化。
那人影朝她颔首，见她有所回应后，便转身往前方走去。
云谒心领神会，跟上了那人的步伐。对方不开口，她就一直盯着那不管怎么看，都有些熟悉的身影。
沉默地走了半晌，她忽然笃定开口，“你是云谒吧。至于另一个……”
“你很聪明。”对方打断了她的话，言语间确实毫不遮掩的赞赏。
“多谢夸奖。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来着。”好像是“陌生人”？她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智商还挺不稳定的。比如现在，完全想不明白来这里的目的。”
故事的来龙去脉已经很清楚了。该上场的角色基本也都就位了。可偏偏这种时候自己被要求去了小黑屋走单人路线。
总不能是送什么弑神的外挂吧？
“我们想要见你一面……”
“少来，说正事。望月秘境那会被我搞心态还不够吗？”
“……”
帽兜下，萧云谒清楚感觉到其中一人蹙起眉来。不过另一人，倒是依旧和蔼亲切。
“我的话还没说完。”脾气更好的一人缓声解释着。
“抱歉。”云谒光速道歉。却弄巧成拙，再次打断了那人的话。
云谒：“……”
“无妨，”那人笑了笑，并没有对放在心上，“我们有东西想给你，但没法送过去，只能亲手给你。而且也只有你亲眼见过，才能决定，究竟要不要收。”
那人说，这个世界是由因果组成的，而萧云谒此刻看到的所有线条，就是那些因果，也是某个人，某样物品存在于世间的证据。
萧云谒闻言，抽了口气，“那我进来之前毁了几个……”
“放心吧，那点程度毁不掉的。”
应该是云谒的那人冷声打消了她刚升腾起的愧疚。
“那就好，你们继续说。”萧云谒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只是那瞬间的变脸的态度，实在看不出多少认真。
兴许是真的看不得她这样，那“疑似云谒”再次陷入沉默，又另一人接替。
“神明是杀不死的，只能斩断与这世间的因果。但凡尘的武器难以将其斩断，唯一的办法，就是同归于尽。”
那人说着，指尖一勾，两条食指粗细的鎏金线条出现在了手中。
祂垂眼看了那线条片刻，将其递到云谒面前，“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很有自己的主意。如果拒绝收下的话，回头就是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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