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一笑而过

　　“放，放手啦！”骤然拉近的距离让纱夜不知所措，胡乱拍打着勾在自己腰上的狐狸爪子。
　　满意地看着纱夜瞬间涨红的脸蛋，市丸银稍稍松了几分力道，但是却没有完全放开。
　　“我不是让你在三番队里等着么？”本就知道市丸银不会乖乖听话，纱夜略带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
　　“如果我不来，怎么能知道你和朽木队长之间的事情呀。”低头盯着纱夜手里的东西，市丸银微笑的唇角又上扬了几分弧度。
　　“我和朽木队长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挥舞着小拳头，纱夜气得小脸煞白，“你要是再胡说，我就……”
　　不等纱夜说完，市丸银突然用力收紧搭在她腰上的手臂。只见纱夜一个趔趄摔进市丸银的怀抱，而她手里的小布包也顺势向前飞去。稳稳接住飞来的布包，心满意足地看着对自己“拳脚相加”的小丫头，市丸银眯起双眼，将清凉薄唇贴在那已经羞红的耳垂上，邪恶而低柔地问道：“就怎么样呀？”
　　“你……”本想用布包作为最后的威胁，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地就被“缴了械”，纱夜一边极力克制着从耳垂传来的阵阵酥麻，一边用根本算不上是凶恶的目光狠狠瞪着市丸银，“松手。”
　　美滋滋地欣赏着纱夜气嘟嘟的小红脸，市丸银不仅没有松开双臂，而且还故意将潮热的呼吸喷在她细嫩的脖颈。看到慢慢布满红晕的皮肤，市丸银邪恶地勾起一抹坏笑。
　　“你快松手！”拼命挣脱市丸银的“魔爪”，纱夜抻着被弄皱的衣服，小脸一阵红一阵白，“你现在都已经是队长了，要注意保持形象。”
　　听着纱夜的话，市丸银顿时无语苦笑。这丫头的思维果然越来越不正常了。
　　“好了，东西已经到手，市丸队长还是抓紧时间吧。”指了指市丸银手里的布包，纱夜边说边往后退。
　　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市丸银知道纱夜这是准备要跑。鉴于这丫头之前还算比较听话的表现，市丸银并没有去追，将布包塞进袖筒中，笑眯眯地看着纱夜步步后撤。
　　本以为她会以什么“以后再见”，“拜拜”之类的话作为结束语，没想到纱夜竟然扔下一句“以后多向朽木队长好好学习，尽快树立完美队长形象”后撒腿就跑。
　　知道这丫头是故意气自己，市丸银只是颇为无奈地轻吊起淡淡的微笑，随后抱着手臂转身向三番队走去。看来以后有必要找个本子专门记录一下这丫头的不良事迹了。

　　几乎是一路疯跑地逃回五番队，纱夜冲进大门时刚好遇到准备出门的蓝染，于是两个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个大满怀。
　　揉着额头上迅速隆起的大红包，纱夜哭丧着脸忙不迭地鞠躬道歉，而蓝染不仅没有生气，反倒非常体贴地摸了摸纱夜的脑袋，关切地询问她有没有大碍。随后，蓝染带着纱夜来到队长休息室，翻出一瓶药膏并且亲自给她上药，最后还不忘嘱咐她好好休息。
　　捂着贴在脑门上的纱布，纱夜在各色羡慕憧憬的目光中看着蓝染走出了五番队。

　　不得不说，蓝染给的药膏还真管用，没出三天，纱夜脑袋上的大红包就已经消退得八九不离十了。撕开纱布，对着镜子反复打量着额角，最后挤了个鬼脸，纱夜抓起搁在刀架上斩魂刀一阵风似的跑出了房间。

　　找到修兵的时候，他正坐在一处断崖边上对着被秋阳映红的树林发呆。纱夜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见他没有察觉，便一个飞扑把修兵死死地砸进草皮里。
　　“纱夜姐姐！”双手不住拍打着脸上和身上的泥土，修兵瞪着豆丁小眼对纱夜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看着自家弟弟的那张花猫脸，短发上还挂着两棵枯黄的草叶在随风而舞，纱夜顿时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揉着被石子咯得生疼的后脑勺，修兵异常无语地看着纱夜，刚想提醒她注意副队长形象，就一眼看见她腰间绑着的斩魂刀。
　　擦着笑出来的眼泪，纱夜顺着修兵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而后收起笑容，一边抽刀一边说道：“第一次见吧，我的斩魂刀。”

　　刀很薄很长，全然没有斩魂刀应有的威慑力。借着微红的阳光可以看到整个刀身都雕满了凹凸不平的华美纹饰。这样的一把刀，与其说是战斗的武器，不如说是一件精美的装饰品。
　　目瞪口呆地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断反射出光怪陆离颜色的斩魂刀，修兵小声嘟囔了一句：“这刀能砍东西么？”
　　听到修兵这么说，纱夜立刻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举起斩魂刀直直向修兵砍去。
　　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修兵就感到一股杀气迎面扑来，本能地举刀横挡，纱夜的刀尖就停在眉心。
　　“纱夜…这，这是……”修兵大惑不解，眨巴着眼睛看着纱夜冰冷的微笑。
　　不理会修兵的疑问，纱夜一边加重下压的力道，一边阴冷地笑问道：“你想死几次？”
　　“什么？”倏地睁大眼睛，修兵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顿时双手紧握刀柄，奋力挥臂。
　　气流击碎地上的石块，腾空而起，如雨般砸落在二人肩头。烟尘未消，蒙蒙细尘中不见了纱夜的身影。
　　急转回身，犀利的刀锋划开修兵的衣襟，在赤|裸的胸膛刻下血红的曲线。
　　“一次。”阴森冰冷的声音中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与清朗。
　　逃命似的连连后撤，然而不等修兵站稳双足，纱夜瞬步闪至跟前反手一撩。斑驳绚烂的光芒滑过刀身，倒映着秋日的醉红，再次落向修兵的胸口。
　　“两次。”刀尖所指，麦色的胸膛上绽放出十字血痕。
　　看着自己胸前被划开的X形伤口，修兵惊愕得大脑一片空白。然而不等他回神，纱夜再次腾空背跃，刀刃无情地砍向修兵的左肩。
　　枝头的落叶被剑气撕碎，纷纷扬扬飘散在二人周围。
　　全力挡下纱夜的斩魂刀，然而修兵却无法挽回被刀尖割破左耳的现状。
　　“三次。”话音未落，纱夜落地挥臂。修兵只听得耳边的空气被犀利的刃尖撕裂的声响，紧接着就觉得腰间火辣辣的生疼。
　　“四次。”滴滴鲜血顺着薄如蝉翼的刃口落在枯黄的草地里，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捂着腰上汩汩流血的裂口，修兵大汗淋漓。腥红正一寸一寸浸透他垂在腰间的死霸装；左耳滴下的血水也染红肩膀；前胸绽裂的十字伤随着胸壁剧烈的起伏源源不断地涌出鲜血，将裸|露上半身染成一片血红。

　　修兵根本来不及平复呼吸，纱夜已然反握刀柄瞬步闪现在身后，提刀便刺。修兵用尽全力向前飞跃，但也仅仅是勉强躲开。不给修兵任何机会，纱夜瞬步追上。泛着炫目彩光的刀刃如落雨一般席向修兵。不出片刻，面对纱夜毫不留情的斩杀，修兵便只剩下抵挡的气力。
　　“修兵！觉悟吧！”凄厉的喊声如深山古刹的那一口大钟，震醒了沉睡千年的古老精灵。
　　尘埃滚滚，落叶纷舞，“当啷”一声巨响震彻天地，冲撞的气流将草坪活生生扯裂。
　　浓烟中，忽然响起纱夜低柔威严的嗓音——
　　摒弃杂念，全心投入决死之战斗，
　　击碎畏惧，勇敢面对袭来之杀意。
　　用双耳聆听刀剑嘶鸣之声；
　　用双眼透视刀锋闪现之影；
　　用身体承受刀尖之战栗；
　　用灵魂感悟刀刃之形体；
　　紧握刀柄，呼唤其名。

　　烟尘散落，举臂前刺，寒光凛凛的刃口一路嘶鸣地袭向纱夜的咽喉。听得到，它嘶吼的声音。
　　侧身躲开，顺势挥刀。修兵后仰，大力击落割向自己鼻梁的锋利刃尖。看得到，它掠过的刀影。
　　双足蹬地，腾空下劈。撕开大气的剑端落在纱夜眉前，握刀的虎口处传来噬血的叫嚣。感觉得到，它颤抖的兴奋。
　　一声尖锐刺耳的风啸直冲天际，被剑气撕碎的大气中传来悠远低沉的呼唤——
　　“割除吧，风死。”

　　两把黑色巨镰在蓦然凝滞的空气中划过冥冥绿光，雪亮刺目的刀刃竟然反射着蒙蒙血雾。惊喜万分的修兵举着风死欢呼雀跃，然而得到的却是纱夜摔进草地的那一声沉沉闷响。
　　深秋的残阳下，汩汩腥红顺着被割裂的衣衫渗进褐色的土壤，渗进错愕的目光，渗进空白的脑海。
　　“纱夜——！！”

　　修兵已经记不清是怎样抱着纱夜跑下的山，那时的他第一次觉得四番队是那么的遥远，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瞬步是多么的差劲。
　　想紧紧抱着她，但是害怕这样会挤出更多的血，想松开几分力度，但是又害怕无法温暖那正在冷却的身体。血水，汗水，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过度紧绷的肌肉落在干净的石板路上，留下斑斑腥红。
　　“纱夜，醒醒……”破碎的音节挤出紧咬的牙关，带着浓浓的懊悔与乞求，“纱夜……”

　　刚刚入队的修兵本来就对瀞灵庭的格局很不熟悉，现在抱着被自己砍伤的纱夜更是像个没头苍蝇东闯西闯，跑了很久却依然没有找到四番队的所在。
　　眼看纱夜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修兵心急如焚，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忽然闪出一个纤瘦修长的身影。
　　修兵认出他就是那个在六回生选拔赛上让自己受伤的人，只是此时已经无暇顾及那些陈年琐事。几乎是发疯一般冲到那人面前，修兵声泪俱下地哀求道：“救救纱夜……”
　　血染的视野中，那男子脸上清浅的微笑骤然凝固，柔软上扬的嘴角霎时僵硬如冰。
　　二话不说抱走躺在修兵怀中的纱夜，温热的血液流过指缝，滴滴答答落在雪白的羽织上。
　　萧萧秋风中，满地腥红。

　　感觉到突然远去的沉重灵压，修兵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单薄的“三”字在昏黄的夕阳中转瞬即逝。

　　“哇呀呀呀——！！！”新入队的山田花太郎被突然出现在门口浑身是血的市丸队长以及他怀中的“血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体如筛糠。
　　“快点。”看到如此没用的救护队员，市丸银挤出狰狞的表情，轰然爆发出令人窒息的灵压，当场让山田花太郎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察觉到市丸银瘆人的灵压，卯之花队长和勇音火速赶到门口，抢过重伤的纱夜，直接推进手术室。
　　点亮的急救灯光如飘摇在寒风中的最后一瓣残梅，不知能否挨过整个严冬。
　　倚靠着雪白的墙壁，市丸银摊开双手，粘腻的鲜血慢慢凝结成一片暗红，倒映在微微睁开的双眸深处。
　　这一刻，市丸银觉得世界好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魄动的不安，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凌乱。

　　“哇呀——！！”熟悉的惊呼声再次入耳，市丸银缩回染血的手臂，顺着声音的方向看着敞开的大门。那个胆小的新队员再度摔坐在地板上，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全身淌血的死神。
　　啊啦，自己找来了。认出修兵，市丸银挑了挑细长的眉梢，轻咬唇角。
　　伊江村三席扒拉开吓傻的山田花太郎，带领其他救护人员将修兵团团围住。
　　“我没事。”孱弱的音节溢出齿间，修兵摇摇晃晃地走向急救手术室，来到市丸银面前，不顾礼仪尊卑地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告诉我，纱夜，纱夜她怎么样了？”
　　重新眯起双眼，吊起胆寒的弧线，市丸银阴森森地冷冷反问道：“是你干的？”
　　想起那斜穿胸口的裂伤，想起飞溅鲜血的风死，修兵颤巍巍地垂下头，自责而悔恨地用力点着。
　　缩在衣袖中的大手无声地搭在刀柄，炫目的白光一闪而过，腥甜的空气中响起寒意逼人的嗓音——
　　“射杀吧，神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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