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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
翌日晌午,虞青梨还在沉眠未醒,屋内一阵窸窣响动萦绕在耳畔,硬生生扰了她的好梦。
忍无可忍下,她终于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趿鞋下了榻,绕过屏风去看何处发出的声响。
不等她蹙眉询问,眼前一幕令她怔愣住了,只见平日里用膳的桌子上,竟摆满了糯米粉,白糖还要干花红枣等物。
“这是在……”
正指挥奴仆的青年闻声回首,阔步至她面前,垂眸噙笑:“阿梨,昨夜似乎我也没折腾多久,竟有那么疲乏么,睡到如今才起身。”
虞青梨:“……”
真不知羞耻,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引人遐思的浑话!
她无心理会他的问话,强行把话头扯回原处。
“你唤人弄这些东西到房间做什么?”
傅涧棠目光灼灼盯着她,面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道:“昨日阿梨答应,要亲自为我做糕点,可是忘了?”
做糕点?
她在脑中回溯昨晚记忆,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确有应过此事。皆是因为那时随口应承,并未放在心上,故而一时之间没有想起。
观面露茫然,良久未有言语,青年面色霎时冷了下来。
他正欲诘问她,女子却开口了。
“我没忘,只是疑惑为什么将东西弄到屋里,在膳房不是更方便吗?”
傅涧棠伸手捉了她微凉指尖,拢在掌心细细把玩,一面缓缓启唇。
“没我点头应允,阿梨半步不得踏出这房门,纵然是去膳房,也不能。”
这般言语,换作从前,她早该反唇相讥。如今只当是耳边风,听了亦无甚波澜。
虞青梨眸色浅淡,颔首以作应答。
青年大手覆上她双肩,稍一用力,便将她按到桌案边。
他挑眉笑道:“材料尽数备齐了,可以动手做糕点了。”
“嗯。”虞青梨垂眸应道,拂去心头杂芜念想,开始动手和粉,揉作团状。
傅涧棠在一旁坐定,敛声静望。他视线从她细巧却利落的指节,渐渐攀上她精致专注的面庞不觉间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搁下物事的声响将他惊醒。
他抬眸瞥去,桌案上已搁着一碟捏好的糕点,圆圆的模样,很是寻常普通。
青年伸手取过糕点端详片刻,便随手搁回碟中。
他蹙眉,黑眸凝结了她看不懂的情绪,沉声说:“不是这样。”
虞青梨捏糕团的手一顿,抿唇不解:“糕点,不都是这样的吗,哪里不对了?”
“阿梨曾做过一个别致的朱色糕点,而我真正想要的,是这种。”
女子一怔,被他一言挑起了微妙情绪,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一年的中秋,她和熟识的几人聚在范叔的小院,共度佳节。
也就是那时,她亲自下厨做了糕点,特意留了一块形制特殊的给他尝鲜。
然而他到最后也没碰,她见那糕点孤零零躺在碟中,心下不忍,终是自己尝了一口,只觉味同嚼蜡,便随手弃了。
她出神间隙,傅涧棠径直从她手中接过半成的糕点,置于掌心轻轻揉捏。
不多时,糕团便捏成了,瞧那模样,俨然是心状。
“阿梨瞧瞧,可与你当日做的一样?”
虞青梨顺着他的视线,触及到那糕点的瞬间,原本沉静的神色,泛起了一丝涟漪。
她的指节无意识捏紧,再度开口,声线已带了难言涩意:“你怎么会记得的?”
“过目不忘,”青年暗沉眸光牢牢黏在女子面庞,将她所有细微表情瞧得一清二楚,而后故作随意相询,“这个形状,可是代表了什么?”
喜欢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她及时止住了,才未泄露分毫。
虞青梨渐渐敛起所有思绪,恢复了那轻描淡写神情,软言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做毁了而已,没有任何含义的。”
即便她坦言相告,他只会视作轻浮,更会轻贱她这般没出息,早早便对他动了情。
倒不如将这份情愫深埋,留得最后一丝体面。
“当真如此?”
他眼底晦暗不明,深藏着一丝探究。只恨不能探入她心腑,将她所有隐秘心思都扒出,赤裸裸置于他的目光下。
她怎么能对他有所欺瞒呢?如此不听话,终究是还未曾被全然驯服。
虞青梨眼都不眨道:“是的。”
傅涧棠望她许久,及至最后,他豁然扬唇而笑,而那笑意偏令人心头发怵。
“我姑且信了,倘若让我得知阿梨诓骗我,这后果,阿梨心中有数。”
她默默点头,心下不以为然,想来他此生再无机会亲耳听闻了。
只是离元春尚有段时日,她仍要稳住对方,方能顺遂推进出逃计划。
……
糕点制成,傅涧棠遣人送去膳房蒸熟。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冒着热气的食盘被稳稳端来,香糯气味瞬间漫满室内。
一块糕点落进她碗里,随之而来的,还有身侧那道灼人的视线。
虞青梨视若无睹,只专注夹取面前碗中菜肴。
见她许久未动那糕点,反将桌上的菜色夹了个遍。他眉宇间的阴翳,霎时便沉沉笼罩下来。
“我吃饱了,你慢慢享用。”女子搁下筷箸起身,念着去净手漱口一番,便去歇个午觉。
傅涧棠默言不应,待她堪堪擦身而过时,他倏然探手扣住她手腕,用力拽入怀中,将人锁得动弹不得。
虞青梨有过一瞬的惊慌,转瞬便平静下来了。她抬眸迎着他阴寒的黑眸,无声询问他此举何意。
他悠声道:“阿梨吃饱了,可我还未进食,如何是好呢?”
同时,他指腹摁在女子软润的唇瓣上,来回用力碾磨。
虞青梨不理解他这般没来由的行径,纵然满心不悦,也只是按捺下去,表面仍旧一派平和。
她微皱眉头:“那你吃,现在就吃。”
我又没拦着你。
她这副不解风情的模样,究竟是无意,还是佯装?
青年胸中郁气翻涌,险些失笑,语气便冷了下来。
他抓了一块糕点塞她掌中,沉声下令:“喂我。”
什么?
虞青梨怔愣之间,他以为她不愿,又冷着声线重复一遍。
“喂我。”
“莫非此事让你觉得为难了?”
“想当时在裴府,阿梨待我和待裴兄可是完全相反的态度,左右都是服侍人,有甚区别?”
“难不成阿梨欺瞒我,依旧存着回裴府的念想,引诱裴兄对你动心,为你破例,与我反目成仇?”
“我奉劝阿梨,死了这个念头,我决不允许。”
每落下一句,他眼底凉意愈深,带着满满的恶意猜测。
她听得险些发笑,不懂他为什么在短短时间内,能够脑补这么多子虚乌有的情节。
虞青梨懒得与他辩白争吵,软了声音道:“你想多了,我喂你就是了。”
她举起糕点凑到他唇边,盈盈抬眸望住他,神色平静无波。
傅涧棠垂下首,就着她的指尖,细嚼慢咽地吃完了那块糕点。
“可以了吗?”她询问,悄然挣动了下身子。
他好似有所察觉,铁臂将她箍得愈紧。
青年唇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低语道:“还不行,我倒是食过,可阿梨还未尝分毫。”
“我说过我不……”
一语未尽,女子下颌骤然被扼住抬高,牙关被蛮横撬开。那人舌尖顺势探入勾缠她,糕点的糯香混着他的气息,顷刻间便侵占了口腔。
他吻得极狠,带着要将她拆骨入腹的凶戾,要她承受一切欲念,逼得她几近窒息。
虞青梨受不住了,伸出手推搡着他胸膛,喉间溢出细碎呜咽,明显是讨饶。
傅涧棠恍若未觉,缚了她的手按在胸前。
他稍稍撤开唇齿,沉眸扫过她潋滟红唇,心头一动,不由分说再度俯身覆上。
他自己也道不明,何以对吻她这般痴迷,对她的身子这般眷恋,只一相触便再也离不得,心头竟生出几分同她缠缚至死的疯魔念头。
良久方歇,他终于肯松开她。
两唇相离,青年嘴角沾了一道银渍,无端透着靡丽。
“现在,阿梨也尝到糕点滋味了,自己做出来的糕点,自然要亲口品尝。”
他低低笑着,舌尖漫过唇角,喉中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似在回味方才的纠缠。
虞青梨只顾着喘息,眼底水雾氤氲,偏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知她目前无法作答,他又继续使坏,逼问:“缘何不作回应,可是还惦念着方才唇齿纠缠的滋味?”
“喜欢我这般吻你?”
“原来如此,阿梨竟是偏爱这般粗野的。”
他自说自话,一锤定音,不给她半分反驳的机会。
神经病!!!
倒反天罡,厚颜无耻!
虞青梨心底暗唾,已是气得指尖微颤,脸颊涨红。
青年眼底蕴着戏谑笑意,故作曲解她:“被我戳中了,倒也不必过激。”
“阿梨喜欢,我自会满足的。”
他又话锋一转,“我休沐之时,你我二人在屋中相守一日,再依着郎中所开的调养方子调理,或许便能怀上了。”
不知为何,他执意要让她怀上身孕。
他要与原小姐结亲,那对方过门,定然是正室妻子的名头。
他将自己囚在身边,便是许她名分,也要百般权衡。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这世上除了正头娘子,余下的便是妾室,他能予她的,也唯有这个。
虞青梨不会与旁人共侍一夫,也不想为了一个男人与原小姐结怨。
他凭什么妄图享齐人之福?
既贪恋她的身子,又割舍不下权势,如此贪心不足,何其卑劣,何其无耻!
她总会让他明白,天下之事,并非容他一人予取予求。
肝肠寸断的苦楚,她会亲自送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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