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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投票(五)
他静静地看着微波炉里的饭菜,目光似乎穿透了它,望向遥远的虚空。
眼前那片橘黄的光晕正慢慢晕开一片水光,音棠忽从背后紧紧贴了上来。
她用手臂环住他的腰,脸颊深深地埋进他宽阔的背脊。她没有言语,给他的慰藉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力。
盛言回过身将她拥入怀中,埋在她温软的肩窝里。
她感到颈间传来一阵湿漉漉的凉意,心尖一紧,抬手温柔地拍抚着他微微颤抖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
然而那湿凉的触感并未持续太久,在她察觉之前,他轻柔的唇已经羽毛般落在她纤细的颈项,激起一阵令人心悸的战栗。
她从那迷醉的感觉中抽身,身体后仰,慌乱地推他:“等会儿,我快饿死了!”
盛言抬起头,眼中的水光尚未褪尽,嘴角已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好吧,吃完饭再说。”
咀嚼着温热的饭菜,音棠还在心里忍不住嘀咕:听他那语气,怎么像是迁就她似的?
饭后,她起身收拾碗筷,刚站到水池边,盛言就用结实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晚上我洗。”
音棠刚想开口反驳,身体骤然一轻,已被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卧室。
陷入柔软的床铺,她的大脑还残存着一丝疑惑:晚上?她才不信他能坚持那么久。
然而,当他的身体靠近的刹那,所有的疑问和理智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只想更紧地拥抱他,更深地感受他。
又一次被潮水冲回岸边时,她喘息着,伸手抵住他再次靠近的胸膛:“不行了……我们干点别的吧。”
盛言停下动作,望着她潮红的脸颊,应了一声。
她本来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当他们转移战场到客厅时,挑中的还是一部不怎么正经的片子,光影流转间满是暧昧的暗示。
在那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与身侧男人贲张的血液和那亟待释放的存在夹击下,她的心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你不难受吗?”
盛言的目光从屏幕移回她脸上:“难受。但这样和你一起看电影,也很好。”
他顿了顿,轻声叹道:“你不在的时候,我一个人看这些,总是想,如果能忍到再见,和你一起看会不会更快乐。”
音棠心尖一颤,没有回答,伸手抱住了他。
后来,是谁先吻了谁,她已经记不清了。洪流再次冲破堤坝时,她在他耳边呜咽着,而他的肩膀依然耸动不止,仿佛要让那些独自忍耐的时光在这一刻燃烧殆尽。
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迷糊地睡了过去。
这段时间受比赛影响,她的睡眠一直不安稳,可这一觉却睡得异常香甜而绵长,仿佛将所有积压的疲累一扫而空。
醒来时,夕阳的余晖已将房间染成一片暖色。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客厅。
盛言正静静伫立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天空。红日在高楼大厦的缝隙间含羞带怯地露出半张脸,用漫天霞光为他的侧影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音棠沉默地看着,他明明刚从暖昧中抽离,却显得那样落寞。
盛言没有回头,声音淡淡地传来:“你想去电视台的天台上看日落吗?”
音棠心头浮起一丝本能的警惕:天台,太像某些决绝故事的结尾。
“不想,上天台一听就不像好事。”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随意,“而且,在你家的窗台看日落,已经够美了。”
她走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僵直的腰身,把下巴放在他的肩头。
盛言沉默了片刻,身体在她的拥抱中渐渐松弛下来。
“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那里视野会更好而已。”他轻笑一声,转头看她,“我送你回家吧。”
这次,他没有在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停下,而是跟她一起上车回了家。
如墨夜色中,路灯在花木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一道道模糊的轮廓。盛言驻足凝望,感慨道:“这原来就是你长大的地方。”
音棠斜睨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上次不是来过吗?忘了?”
盛言沉声回答:“那次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站在单元门口,音棠回头望他:“跟我上去吗?”
盛言摇头:“不了,我在附近逛逛。”
音棠依依不舍地同他告别。推开家门,母亲已经回来,但令她诧异的是,厨房不见往日的烟火气,沈明朗竟气得连饭都没做,回家就径直躺下了。
肖宁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忙活着,见音棠回来,小心翼翼地问:“你爸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我一问,他还冲我发火。”
音棠犹豫片刻,把盛言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母亲。
肖宁听着,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难怪。”
过了许久,在锅铲与锅底的碰撞声中,她才仿佛不经意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你爸很烦,控制欲太强了?”
见音棠沉默,肖宁心下了然,沉吟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音棠不明白母亲提起这茬的用意,摇了摇头。
肖宁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光:“我怀你的时候,你爸就一直在翻典籍,想给你取个好名字。‘音’,是‘德音孔昭’的‘音’,寓意美德声誉显赫;‘棠’,是‘棠棣之华’的‘棠’,典故取自战国义士的历史话剧,寓意忠义高洁。”
音棠愣住,从未想过一个听上去普普通通的名字,竟承载着如此厚重的期许与深意。
肖宁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女儿:“我的意思是,你爸其实很爱你。他只是不想让你受伤,不想让你走弯路。如果你不是他的女儿,他这么操心干嘛!为了那个男孩跟他闹,你知道他有多寒心吗?”
音棠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他也不应该闹得这么难看啊,还特意找盛阿姨来抓我,我的脸往哪里搁?”
“他的方式确实不对。”肖宁叹了口气,“但那个男孩对于我们来说完全是个陌生人。你怎么指望你爸把自己的心肝宝贝,交给一个完全不知根知底的人?盛言如果真的爱你,起码应该向我们证明一下他的诚意。”
音棠眼中一亮,急切地问:“你想见他吗?”
肖宁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的笑意:“今天太晚了,改天再说吧。”
说完,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去喊你爸吃饭吧,好好哄哄他。”
心头的巨石落下,音棠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她走到父母卧室门口,见房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便轻轻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床头灯,沈明朗正背对门口躺着,还用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头,像是已经睡着了。
音棠走到床边,试探着招呼他:“爸,吃饭了。”
被子下只传出一声闷闷的回应,空气便再次陷入沉寂。
音棠在床边坐下,犹豫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问:“你还在生气吗?”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默。
音棠看着父亲用被子筑起的堡垒,那句“对不起”就像卡在喉咙里一样,怎么也吐不出来。
半晌,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再生我气,也要吃饭嘛。”
沈明朗依然没有回应。
音棠甚至想扒开他的被褥,又觉得实在不像样,就默默退了出去。吃完饭,她便逃也似地躲回了自己的乌龟壳里。
肖宁回房,又轻声细语地劝了丈夫一次。可直到半夜,沈明朗都没有出来。
翌日清晨,音棠醒来时,家里已空无一人。她走到饭厅,却愣住了。
餐桌上,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摆着她从小吃到大的早餐组合:一杯温热的豆浆,两根酥脆的油条,还有一枚边缘煎得焦黄的荷包蛋。
她坐下慢慢吃着,眼眶有些发热,只觉一股暖流从胃真切地传到了心里。
傍晚,沈明朗下班回来,径直走过客厅,没有看女儿一眼,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
音棠的心又沉了下去,明白父亲还没完全消气。
可当她去书房拿书看的时候,却发现书桌上摊开放着一本名为《犯罪心理学与社会干预》的书,和《刑释人员子女社会融入研究》的打印稿,他的笔记本上还密密麻麻地批注着自己的见解。
音棠欣慰地想:原来父亲为了她,开始在从未涉猎过的知识领域跋涉,研究如何破除成见,以翻越与她沟通的障碍。
也许他马上就能想通了。
终于到了第四次公演播出的日子,音棠窝在房间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影像,竖起耳朵捕捉着客厅里的每一丝动静。
肖宁招呼丈夫看节目,被对方冷淡地拒绝了:“不看。”
但在她的催促下,沈明朗还是不情不愿地坐到沙发上,看着妻子把节目投屏到电视上。
当袁晋评价盛言是“情歌王子”时,客厅里清晰地传来沈明朗带着轻蔑的嗤笑声,刺得音棠心头一凉。
她又捉摸不透父亲的想法了:他是在质疑盛言的深情,还是觉得他的才华也不过如此?
辗转反侧了一夜,天刚蒙蒙亮,音棠便醒了。
肖宁轻柔的敲门声响起:“宝贝,醒了吗?”
得到音棠的回应,她推门走了进来:“你爸昨晚跟我说,想叫盛言来家里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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