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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你真的不害怕吗？”
无数的污染因子在她眼前飞过，编织出个被铅笔随便涂抹出来的黑影，接着她七岁的声音和她对话道，“你好，没有姐姐的你，真的不害怕吗？”
紧跟着耳边传来火车轰鸣驶过的声响，一会又变成刺耳的频率音。
过了一会，她又像是被人埋在水中，无数的气泡从她的嘴边冒出来。
一些不属于她的回忆画面充斥在她的脑海中，那个机械声音正对她说，“1018，我最杰出的作品，好好活下去！”
那声音渐渐飘远，犹似封印一般，沉寂在她的脑海中。
倏忽身体失重，她摇摇欲坠，如同被人丢弃的布娃娃。
倪好感觉自己被扔在了一片腐烂的黑海之中，身边黑色的黏液就要将她吞没殆尽。
恐惧如同一只鬼手猝不及防的抓上了她的后脚跟，畏惧似闪电袭击她全身。
她深陷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连呼吸的本能都被剥夺了，本能迫使她呼喊着。
“姐，我怕！”
“姐姐！救救我！”
“姐姐！”
......
下一个刹那间，她的后颈被人捏住拉了起来，倪好眼前的视线瞬间清明。
狭小的水泥房间内，老式水龙头还在放着水，水声回荡在这个空间内。
她双手所撑着的花岗岩洗脸池蓄满了水，水漫过池边，溅湿了一地。
倪好贴着头盔处的视野区，还有残留着几滴水珠穿成了一条透明的水线滑落下来，分割开眼前模糊的视野。
这是哪里？
倪好喘着气，记忆猛然在她的脑海中回潮，她记得自己是救下谢若存她们，然后被污染物给抓了去。
她现在还在污染物的房间吗？那压着她脖子的手也是污染物？
说时迟那时快，那只手又拉着她的脖子往下压，模糊的视野处出现一块毛巾对她擦了又擦。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你倒是会省时间，一头栽下去嘛，又洗头又洗脸的。”
毛巾擦干了视野处的水雾，倪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说词在嘴里滚了又滚，最后才敢放出口。
“姐？”
“睡蒙了，怎么......咳咳！”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处便散发出污染因子，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被倪好刚打出来的空洞。
“你......不是最喜欢姐姐......”它不甘地抓着倪好的肩头，重咳了好几声，就像个中枪的人倒了下去。
不过半秒，熟悉的脸破碎成黑屑，停留在倪好的肩头。
倪好掸去肩头上的黑屑，打量起这个房间的摆设，和陆棠家中的摆设差不多。
但陆棠家中的摆设大部分是靠右，而这儿更像是镜像中的世界，大部分的摆设则是靠左。
倪好顺着记忆来到阳台，她推开蓝色的纱门，发现外面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很像是她一开始进入日记的世界一样。
没有泉山，也没有深入进小区的长巷，更没有人群。
她这是又被拉进来了，那为什么她没丧失记忆。
‘啪嗒——’
忽然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倪好提高警觉，持枪应对着。
听着那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倪好高度紧张起来。
就在她的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头盔来。
防护头盔？是人类？
那头刚探出个脑袋，就看到倪好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对方也跟着吓了一跳，高举双手道，“我去，朋友你别是买错游戏了吧？”
“游戏？”
倪好皱眉，她刚刚说这个污染物的房间是游戏？
“你先把枪收一收，咱这儿是恋爱游戏，是来享受的又不是来杀人的。”那头传来的是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应该大不了自己几岁。
“你知道这儿是污染物的房间吗？”倪好问道。
对面的人点点头，“知道啊，不然花那么多钱从黑市买登录资格干嘛？我闲得慌吗？”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更让倪好费解，既然知道是污染物的房间，为什么还能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
“游戏登录资格是什么？”倪好放下枪，毕竟能和她对上话而且还头戴头盔的家伙，看起来并不像是污染物。
“嗯......咱要不还是当面说吧，这个角度说话实在太别扭了。”对面的姑娘指了指里屋，倪好点点头。
不一会，房门被敲响，倪好透过猫眼去观察，看到人穿着的是粉白色的防护服，除此以外头顶上还有还顶着个蝴蝶结。
她拍着门见人没开，身子趴了过来，甚至还往猫眼这边凑了凑。
“你还在吗？”
下一瞬，倪好打开房门。
一时间粉蝴蝶结姑娘差点没招架住，就要跌倒在地，被倪好扶了一下这才稳住自己的身形。
“谢谢，差点子摔出网络了。”粉蝴蝶姑娘礼貌伸手跟人介绍道，“你好，我叫目夕。”
“好好。”倪好握手连带出了右手上的镣铐，场面一时很尴尬。
她都忘了自己还戴着谢若存给的手铐，倪好正想着找理由解释。
没想到对方抓着她的手喊道，“九成九稀罕物，你居然开出了爱的镣铐。”
倪好：“？？？”这玩意应该在猎人那儿一大堆吧。
“我估计是登错我姐姐的账号了，听你说这儿是污染物的房间，你不怕出事吗？”倪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观察着对方的神色。
“怕什么，全都是被驯服过的污染物，成千上百个人都玩过了，还怕什么。”目夕热心解释着。“而且......”
说着人冷不丁地朝着人的头盔伸去，倪好躲闪不及，只见目夕的手穿过了她的头盔。
而且还在她的头盔中来去自如。
“而且我们存留在这儿都是精神体，不是我们真实身体，就算污染物想要伤害，也伤害不了不是吗？”
精神体，是像万爱老板那样控制仿生人所用的精神体。
“啊！”忽然人惊喜一叫，说着就要拉着倪好走，“快快快！S级恋人活动已经开始了，我们赶紧去大厅那儿去。”
倪好被人拉着下了楼，被人拉着的同时，她们脚下的场景也跟着在变化。
原先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忽然在她们的脚下变化了场景。
随着目夕的脚步慢慢停下来，周边人声渐渐开始涌现出来。
直至目夕停下来，倪好这才发现她的周边已经聚满了男男女女。
不光是人，还有各种人形污染物。
比如身旁的目夕，左手牵着她，另一只手则牵着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燕尾服，俨然是一副管家的打扮，可看人梳着一头服服帖帖的狼尾，额头露出几撮碎发，遮住人的断眉，却遮不住人挺拔如高傲的豹子的身姿。
特别是当人斜眼不带任何情绪看过来时，嘴角一弯，像极了个空洞人。
倪好收回视线，在心中沉思了几秒，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是污染物，没跑了。
“来了来了！”目夕激动地双手拉起倪好的手，视线直勾勾地看向人群中央冒出来的十丈高的虚拟幻影。
它分不清人形，也看不出是男是女。
只是它一出现，周边的污染因子，就会迫不及待地上前，就像棉花娃娃里的填充物一样，不断地填充着它的躯干、四肢、肉皮。
可唯独脸是被打上马赛克的，它穿着白色短袖和白色短裤，就像是神明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叮叮叮咚——’
一段类似游戏开始的声音响起，随后一段机械女声开始说话，“欢迎来到完美恋人游戏，恋爱是虚拟的，但‘乔伊’会满足你一切幻想。”
听着听着，倪好的眉头皱得更紧，污染物怎么和恋爱游戏挂上钩了。
*
中央区黑市内——
黑市，顾名思义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它建立于中央区地下，需要有知情人担保才能入内。
情报、武器、仿生人等等，只要是人想象到的，就没有买不到的。
卢茂是从这里出来的人，自然会里面的关系网。
“我们曾经调查过一开始中央区为什么会有上百个1018的信号，后来我从黑市问过一些朋友，她们说是‘乔伊’。”卢茂展开现在的定位系统，发现信号红点越来越多，根据数据统计现在已经有上千个了。
情况不容乐观。
“乔伊？黑市里的人？”谢若存顺着其中一个信号红点不断深入黑市内部，试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不，是污染物。”卢茂如实汇报道。
谢若存闻言停下了脚步，以为是自己听错再问一遍，“污染物？你是说1018又跟污染物牵扯上了。”
卢茂不敢有隐瞒点头道，“是的，而且不止1018一人。”
谢若存走到一个破木屋前停下，看着外面接着无数个光缆电线，一看就是抽离精神体的装备。
“乔伊！乔伊不要！”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惊呼，卢茂正要踹门而入，却被谢若存阻拦。
她肩头上的灰红麻雀眼眸滑过一丝冷光，似乎已经洞察了屋内的一切。
“不用了，人已经化作污染因子了。”
说罢，不少污染因子从这门缝底下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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