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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秀英,围棋夏令营,京都之行(一)
(六十二)秀英,围棋夏令营,京都之行(一)
“秀英老师,你说,若是我真的永远不会下棋了,是不是当初所有的指责是非就都没有了,我可以回去首尔见永夏老师了,可是,这样一来,恐怕是永夏老师不会愿意见我了。”
正在收看围棋夏令营报名表的洪秀英蓦然听到对桌的紫发小姑娘的牢骚话,突然停下手上的活儿,思谋片刻,温柔笑道:“嗯,这可是有点哲学思辨的味道了,曦夜,你这家伙,是有点学霸的潜力,是啊,你在永夏面前,也许真的是成也围棋,败也围棋,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就算你不下棋了,你在我心目中还是最聪明最可爱最美丽的女孩,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一直赖在白川围棋学校帮忙的紫发女孩听到教棋老师洪秀英的彩虹屁,眼眶里泪汪汪的,不禁马上腻歪到洪秀英身上,抱着手臂,熊猫一般撒娇卖萌,口吐蜜糖:“秀英老师,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就凭这个,您说吧,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要不,我去跟我爷爷说说,跟我师傅的师傅森下九段撒撒娇,让他们帮帮忙,咱俩一起申请日本棋院的定段算了?”
开始审阅申请棋童的棋谱的洪秀英听到后半句忽然停下快速扫描的目光,沉吟半刻,缓缓吐言:“曦夜,谢谢,我,再想想吧,我毕竟,是个韩国人,倒是你,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听说最近你师傅近藤光想帮帮你,结果直接给你整晕了,你到底,是不是还要继续下棋呀?”
“那个,唉,都怪那个,就白川老师那个学生,业余五段那个歌舞伎家的小公子,小野瞳,非让我去跟近藤师傅下棋,结果,不知道师傅从哪里搞来个旧棋盘,上面还有血迹,当场就给我整晕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那个什么米兰大师的电贝斯砸中之后得了晕血的后遗症,唉,不过,您别说,这晕完之后吧,好像好了一点,能看懂您教给学生们的术语和定式了,棋谱也基本能读懂记住了,只是布局方面思维还有点跟不上。”
“真的吗?”洪秀英并不知道苏曦夜在新大久保秋野公寓后脑被打击的事儿,以为此前塔矢亮在医院说的脑部旧伤是当初在韩国棋院四楼楼梯上滚下来造成的旧伤,心里一直替高永夏对突然失去棋力的受害女孩心有愧疚,现在突然听说近藤光的旧棋盘有治疗旧伤的效果,不禁惊喜不已,整个人似乎焕发了新活力,问,“曦夜,没关系,你别着急,慢慢来,暂时就先来围棋学校这里帮忙,顺便旁听,我和白川有空跟你下下指导棋,你一定能好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中国人有句话,塞翁失马,秀英老师,我不着急,反正我爸爸和爷爷都说了,只要我平安健康,下不下棋的也没所谓,这样一来韩国棋院那边不也就放心了,青玄老师心里也不会膈应了,玄学老头心里一敞亮,永夏老师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倒是你,秀英老师,为了我和永夏老师到日本来,韩国棋院那边恐怕对你这次的冲动行事有看法,除了事务长金老师年轻好说话一点,理事会那群老头恐怕…………”
洪秀英确实没想到苏曦夜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爱棋如命,这孩子不会倔强地离开永夏离开韩国棋院,当初完全可以接受刘青玄的要求,直接隐退不就好了,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让关心爱护师徒俩的挚友有些出乎意料。
“老头怎么了,哈哈哈哈哈哈,秀英,你是不是厌烦上你叔叔的围棋会所应付那些老头了,行,这次,有个跟孩子打交道的好事儿,还能下棋旅行,对局费酬劳很客观,怎么样,一起去吧,对了,你问问塔矢曦夜,她最近不是——————”
刚下课的白川八段眉飞色舞地推门进入办公室,正想让洪秀英出面邀请苏曦夜参加这次关西棋院举办的国际围棋夏令营活动,就看到话中本尊正趴在他的办公桌上跟洪秀英面对面玩笑说话,唬了他一跳,脚下急刹似的停顿半秒,后面进来的冴木伊角差点跟他撞成叠罗汉。
“哎哟,塔矢,我,我说,你出现前能先打个招呼吗,你,你师傅近藤光到处找你,你怎么天天往我这幼稚园里跑,我这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光正找你,你就送上门来了。”
“白川老师,怎么,不欢迎我,我可是专程过来帮你忙的。”苏曦夜似乎因为脑部旧伤棋力退化,可活泼开朗爱胡闹不正经的个性却回来了,这还真是上帝收走了一件礼物,可又还回来一件礼物,公平极了。
“哪里,怎么会,塔矢曦夜,不,苏曦夜六段,前女流冠军前辈,太欢迎了,欢迎您天天莅临指导,这不,我这里正有个事儿,想拜托你和秀英走一趟,好玩又好看,还有对局费,怎么样,你现在不是还没开始入段申请测试,帮帮忙,你和秀英韩语中文都顶呱呱,真是最佳人选,你要是说去,说不定近藤光这家伙也会答应去的…………”
“谁答应去了,白川老师,您还真是,我是来找我徒弟的。”
自从塔矢曦夜和小野瞳半夜光临近藤光家,用他那闹鬼带血的棋盘与他对弈晕倒,医院醒来后惊喜万分,新徒弟居然说仿佛看见那一缕千年棋魂,近藤光心都亮堂了,不仅喜极而泣,而且感觉人生路上所有阴霾都散了,简直就是阳光照耀大地。
高永夏真是教了一个好徒弟,他就知道当初北斗杯上她下的那一局秀策流不是偶然,后来他们两人的第一次对局,那一局,苏曦夜就是故意的,塔矢行洋VS藤原佐为,就算她从网络上看到过这一局,那也用不着故意重现,还要走了他的扇子,佐为的扇子,他真是太笨了,就像当年佐为消失的时候毫无知觉一样,这个紫发女孩就是故意的,她在暗示他,她完全知晓藤原佐为的存在,而且,她是与秀策流有关的人,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这简直能让他激动半辈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两个人能看到那个棋盘上的血迹,而且,他们都知道藤原佐为的存在,近藤光寻觅半生的奇迹就在眼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彻夜难眠激动万分的。
近藤光简直像当初被佐为惊吓一样,他居然收了一个知晓藤原佐为存在的徒弟,而且这个徒弟还能看到血色棋盘,知道那些似真似假的悲戚故事,那么,这是不是代表,她是佐为,或者是佐为转世吗?
近藤光心有余悸地猜测,神鬼之事原本就是凡人难以企料的,难道,佐为真的转世成了这个女孩,时间上也对得上。还是,藤原佐为,就在这个女孩身后,与虎次郎一样,重复着自己当年的故事。
“没有,绝对没有,近藤本因坊,你以为小夜跟你一样,从小到大就是个顽皮淘气的小屁孩吗?不是,绝对不是,虽然活泼爱闹,机灵古怪,但苏曦夜可绝对不可能跟您一样懵懂无知到围棋是什么都不知道,您别忘了,济州岛上的药泉寺,明山长老可是个世外围棋高手,而且,她也不可能跟您一样经历过如此多的别扭波折才走上下棋的道路,实际上,您可以看到的苏曦夜的所有棋局,从来没有您想象中那样的跌宕起伏,而是由始至终自成一派,变化万千,机敏灵动,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操控她的棋局,您想想,如果真的是冤魂不散,那第一个被吓到的应该是高永夏,如果您说的那位朋友一直在芦沅,这么大的夜明珠如影随形照耀下,苏曦夜和高永夏怎么可能擦出爱火花?”
从医院看完塔矢曦夜出来,面对近藤光质疑的眼神,小野瞳如同洞穿人心一般为日本当代的本因坊解惑,好似上帝之眼一般看穿了近藤光当年与藤原佐为发生的一切,一代围棋大师惊轶到走下医院台阶时差点踩空夑倒,侧转青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歌舞伎狂言世家的小公子足足半盏茶时间,他的性格本就不是个多心的人,但现在,他居然有点怀疑,这眉目清秀如画的美少年身后的空气中是不是如有神助。
小野瞳哑然失笑,故意伸出手掌在近藤本因坊面前交叉挥舞,憋着一脸神经质,解释道:“近藤九段,您别多想,这样,小夜有个东西给你,你跟我走一趟,去一趟神宫前塔矢家公寓,你看了那东西之后就明白了,我们没有隐瞒你什么,但更没有欺骗你什么。”
“东西,什么东西?”
近藤光内心突然光芒四射,似乎预感到,这个直野家亲戚的孩子口中说的东西,一定与佐为有关,马上激动起来,抓住这孩子双臂,瞳孔如同充电一般大放光彩,口中焦急追问。
“近藤老师,您,怎么这么激动,看不出,您是这么重情念旧之人,我说要给你的只是小夜自己的东西,至于那个棋盘里原本就一直保存的东西,等您和小夜下次去京都我们太衣盛本家的时候,我再给您吧,免得您激动到心脏病发作。”
“你,我,哪里,你说什么,棋盘,原本的东西,什么东西?”
听到小野瞳无意间说出的平静如水的话,近藤光却觉得是一块巨石滚落平湖,激起的水花简直就可以将他淹死,他现在就已经感觉心跳到了嗓子眼,就快要跳出来了,追寻半生,找不到藤原佐为的一丝影子,现在,居然,简直就是惊喜从天而降。
“近藤九段,您能不能冷静一下,您掐痛我了,唉,您还是这么冲动莽撞,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行了,您稍安勿躁,小夜刚才跟我交代了,先把她的东西交给你看看,等您看完,再决定要不要去京都,找我们太衣盛家的家主察看那个棋盘里的东西,近藤老师,您一定要冷静下来,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好事,也许会让你失望,所以,您先考虑一下,要不要看小夜的东西。”
小野瞳外表温雅俊姣,可性情却比塔矢亮当初更冷漠,他就好像一个局外人在看狂言表演一样丝毫不动声色。近藤光听到这些,哪里还能耐得住生活中的急火性子,恨不得马上就看到那与佐为有关的东西。
“你说什么,什么失望,怎么会,我只是,只是想知道,苏曦夜和你,为何会知道藤原佐为这个名字,还是关于他的千年往事?”近藤光红了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悲情哭诉道,“你不知道,佐为消失后,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寻找他的影子,哪怕是一点影子,可是,没有,历史记载,因岛故居,竹轮宝泉寺,寂光寺,本因坊墓地,我去了一切可以找到他的地方,没有,都没有,我道歉,悔恨,痛哭,都没有用,佐为再没有出现过,连我的梦里,他也只是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我第一次参加北斗杯的时候,另外一次,就是苏曦夜参加北斗杯之前,我有预感,佐为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他要回来了吗,是不是,是不是,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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