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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庙宇(修)
脚步纷杂,四散开来。
常无为拨拉着罗盘,带着二人七拐八拐,走到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上。
谢岭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雪,手里还戳着根木棍,东刺一下,西刺一下。跟旁边的温谨咬耳朵道:“这么偏,是不是走错了。”
“不清楚,不过那些侍卫走的大道似乎也没找见人。”
“说的也是,你看这山路崎岖,要不还是我牵着你走吧,省的滑倒了。”
温谨跟他相处越久,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敬畏之心,直接越过他往前面走去,“不用了,快走吧。”
“……”
常无为走在最前头,看着转个不停的罗盘犯了愁,身后温谨跟上来,问道:“道长,怎么了?”
他将打转的罗盘放回布包,“罗盘用不了了。鹅毛大雪,寻龙点穴也不一定见效。”
常无为又喝了口烈酒,苦笑道:“恐怕我们得分开找了。”
他环视一圈,指着上方的盘道:“温姑娘,我去那边,你和二皇子……”
温谨接道:“我们去另一边,这是口哨,如果找见人了,就吹三声,总能听得见的。”
常无为道了声好,拿过口哨便向上攀去。温谨等了片刻谢岭就抖抖身上的雪追了上来。
“他怎么了?”
温谨将事情跟他讲了,又见他满身雪渣,伸出手去:“你当时说要牵着我,该不会是担心自己会摔吧。我想着南方不怎么下雪的,你见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啊?谢岭。”
她从前喊他谢大哥,后来又叫他师父,恼怒生气的时候还会叫他谢今山,但他从来没听她叫过自己的名字。
谢岭稍愣出神,果断抓住面前摊开的手。
“我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但你不也是南方人氏吗?你就见过?”
“哼哼,那当然,我还去滑过雪呢!”
“你那个时代,当真自由。反而几百几千年后,越来越倒退了。”
谢岭感慨一句,却让温谨想到自己当初胡乱认下的身份背景。
“额……其实,我不是——”
“二殿下,温姑娘,你们快来!”常无为露出个头,朝着他们喊道。
“来了。”温谨只得先咽下那些不合时宜的话。
“你不是什么?”谢岭摇着她手,不依不饶,“你怎么总喜欢把话说一半。”
“对对对,我就喜欢卖关子。二殿下,看着点路吧!这石上有青苔,当心又摔了!”
“……”
二人爬上小雪坡,温谨看了眼他的身后,忙问:“道长,可是死路?”
常无为挠挠头,手指着前方拐角:“我才绕过拐角,就看见对面小山峰上露出的一角建筑,这才想了起来,便赶紧折返过来叫你们。”
“常生会去那里?”
“极大概率。”
常无为说完又解释了一句:“我原先碰到他的时候,喏!你们看!”
他指着山下若隐若现的凉亭,继续道:“就是那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窝窝亭,方圆百里,也就这个亭有如此地貌了。”
“而且,他对自己名字尚且有如此反应,会回到原地,我想再自然不过了。”
“可你不是在山下碰到他的吗?那原地怎么就成了那里,”谢岭指着那破庙,“况且这么远,他一个小孩子这么能跑?”
“不远不远,有小路的。”
常无为拨开枯藤,上头的雪簌簌落了满地,“你们看,这里有个山洞,出去后就到那个山头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谢岭目光带着点审视。
“这个,”常无为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下山那会儿,常生说有件事要做,我跟着他穿过这个山洞去了那座破祠,他说要放个东西在那,日后去拿……”
“咳,这不是看到那个建筑檐角,才想起来嘛。”
谢岭气笑道:“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
“咳咳咳,一时没能想起来。上次来的时候,还不长这样。”
温谨忙握了握谢岭的手:“况且上次又没下大雪,山形地貌都被遮挡了。常道长急着找常生,没能留意这种事也很正常。师父,天寒地冻,找人要紧!”
三人穿过潮湿阴冷的山洞,又走了数十步,方才豁然开朗。
香道尽头,一片白雪茫茫之中,矗立着一座既老又破的寺庙。一眼望去,像个小黑点一般瞩目。
两侧的石狮双目炯炯,本该是威武霸气之相,但不知这深山老林当中的寺庙落败了多久,爬藤白雪青苔缠绕着这些石雕。
霸气是看不出来了,只觉得萧条破落。
三人踩着吱呀作响的雪,一步一步接近道路尽头的荒芜庙宇。
到得近处,只见庙宇更加破落。苔藓斑斑布布,墙桓朽败残缺,门匾歪了一半,要掉不掉地挂在半空,风一吹,就“哐当哐当”地撞在梁上。
温谨身子一抖,猛的向后看去,空空荡荡,空无一人。然而,那股被什么人注视的视线确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怎么了?”谢岭注意她的异样,跨了半步,顺手抖了抖温谨帽檐上的雪。
“我……”
温谨才刚开口,就吃了一嘴掉落下来的雪,她掀了兜帽,绕过谢岭,顿时又感觉到那被隔绝的视线再度向她驶来。
她微微抬头,往后退了几步,这才看见庙外立着一座三人高的神像,那神像斑驳陆离,身上裂痕遍布,甚至有些部位早已剥落脱离,砸在地上碎成了粉齑。
在时间侵蚀下,神像早已模糊了面容,但那未点睛的双目确是雕得活灵活现。祂微垂着头,温谨方才感觉到的视线,怕就是因为那双没有点睛的眼睛将视线投射在他们身上的缘故。
温谨只道是自己吓自己了。
她听得门吱呀一声,原本只有一条小缝的门扉,被常无为推出一个大口子,露出幽深昏暗的内部。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温谨连忙跨过门槛,就听得当的一声,如同钟磬敲击,在她脑海里震荡开来。
她不由身形一晃,旁边谢岭眼疾手快地抓扶住她。
“阿谨,你怎么了?总感觉你到了这里有点不太对劲。”
温谨摇了摇头,等那股眩晕过去后才道:“没、没事,可能是低血糖犯了。缓一会儿就好。”
“什么糖?饿了吗?”谢岭不解,但还是从随身的小囊里掏出丝帕包裹的几块糕点,“我见你平日爱吃这些,便随手抓了些带来。”
“谢谢!”
谢岭见她拿了两块,还以为是要喂自己,微微“嗯”了一声,垂下眼睫,就见一双腿风风火火从他视线里跑过,还带起了一点风。
“常道长,还有常生,你们没吃早饭吧,先吃点糕点垫垫。”她指了指后头,“师父心细,出发前拿的。”
常生小口小口地嚼着糕点,温谨坐在他身边,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常生身上,谢岭找了些枯枝把火生起,几人围坐着边缓力气边打量庙宇的内部。
供桌翻倒,香炉锈蚀,蛛网遍布。柱子上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尘木腐朽的味道来,屋顶的瓦片稀稀疏疏,鹅毛大雪从那缝隙中飘了进来,落了薄薄一层霜。
观其规模,以前应是一个恢弘之地,但若是恢弘,怎么又会在这深山荒林,无人问津。
她想起谢岭跟她说过的前朝祭祠一事,猜测,这应该就是小师傅和萧云溪呆过的地方。
已知常生能够长生,那萧云溪……也会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吗?
但那张通缉令的画像又是怎么回事呢?
强烈的不安萦绕在她心头,仿佛有个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她不敢深想。
等到众人差不多恢复了力气,谢岭才道:“现在下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大部队。”
然而常无为才抱起常生,就见他扭着身子像个泥鳅一样,嗖的一下跳了下来,又跑回了那供桌底下。
“这、这又是怎么了?”
常无为一头雾水,去捉徒弟,没想到却让他更缩了进去,自己反倒还被咬了几口,瞪了几脚。
“这、这孩子他平常不这样的,难道是应激了?”
温谨想了想,“要不我来试试,我觉得他挺亲近我的。”
谢岭脸一黑,轻轻的哼了一声,却也没阻拦。
温谨掀开供桌垂挂下来的桌围,只见里头摆着两张小蒲团,常生就这么坐在其中一个蒲团上,双手抱着腿。
“常生,常小师傅,我们该走啦!”
她朝他伸出手去,常生眼珠子缓慢地转动着,对着这双大手犹豫了很久,像是分外不解,但还是犹豫着握了上去。
然而等三人才走几步,常生又挣开温谨的手,缩回了供桌内。
“……”
三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谢岭道:“道长,你不是说他在这里放了个东西吗?东西呢?我怎么没瞧见他身上有?”
“还真是!”
“师父你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
谢岭泰然自若,然而他其实只是有些吃味,见常生不费吹灰之力就牵住了阿谨的手,故而……一直盯着他罢了。
见常道长在原地思索,温谨一顿:“常道长,你该不会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吧?”
“知道知道!”
常无为道:“一个淡蓝色布包,这么长这么厚,不难找的。”
“……”说了这么多,感情还是不知道啊!
温谨和谢岭对视一眼,认命地分头翻找去了。三人在庙中翻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会不会藏在了外面?”谢岭道。
“有可能,那我去外头找找。”
“我跟你一起,阿谨,你就留在里面照顾好常生。”
温谨嗯了一声,等人都走完又细致翻看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她绕着柱子来回走动,直到走到火堆正前方,那点隐隐不对劲越发明显起来。她环顾四周,微微仰起了脖子,看向庙内的神像。
那神像没有外头那般风吹日晒,因而保存完好,温谨这才看清祂真正的模样。眉眼细长,目光平视,表情宁静又慈悲,与一般寺庙供奉的神像大差不差。但温谨看了神像良久良久,才终于发觉那点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祂的目光空洞而涣散,温谨并没有如外头那般,感受到强烈的被注视感。
她双手合十,心道了声多有得罪,便顺着那些褶皱爬了上去,想看看上方是否有能够藏东西的空间。行进路上,她摸到一个凸起,那凸起缓慢地转动了下。温谨呆愣过后,又试着拨了拨,这才发现神像的双目似乎是可以转动的。
……
“我、我好像找到了!是不是这个啊!”
温谨扒着庙里的残缺神像,从左眼眶的空洞里掏出一个布包,朝着外头大喊道。
那两人无功而返,正一脚踏进门槛,猛地就见神像上头趴了个人。
“正是正是。”
“阿谨,你、你小心一点。”谢岭忙奔过去,在下面张开大手。
“没事没事。”
她换了只手,将神像眼睛调成低垂模样,才原路返回,准备把它交给常生。“我摸着感觉像是一本书的模样,也不知道小师傅为什么要藏一本书。”
“想知道就打开看看。”谢岭光明正大地提议。
“不行不行,这是别人的秘密,就像日记,偷看是不——”道德的。
她还没说完,一股妖风裹挟着霜雪从门外席卷进来,温谨冻得手一抖,布包便掉落下来,那布包只虚虚的裹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抓到布巾。
一本书就这么滑落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是——”
“这是——”
温谨和谢岭同时惊呼出来,像是不可置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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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岭:她第一次叫我名字#¥%#¥&%¥&
温谨:我喊过的,那时你在水里,没听见。
——

是什么书,好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