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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泽行渐渐感到双腿发麻,他换了个姿势,舒展双腿,目光投向窗外。
不过是二楼,他想走就能走,可是离开这里,他又能去哪呢?
被谁利用不是利用。
他看着窗外发呆,忽然视线里有团东西飘啊飘,引起了他的注意。
定睛一看,是风筝。这种季节怎么会有人放风筝?庄泽行觉得奇怪,走到窗边细看。
那是只素色的沙燕风筝,在空中飘啊飘。今天虽冷,但阳光还算明媚,庄泽行借着日光,看清上面写了两行大字:
阿泽:我们接你回家!
那几个字被描黑加粗,极为注目。
庄泽行的心跳忽然乱了。他顺着风筝线往下看,看到牵着线的贺忘舟,还有方临川和陆子羽。
他想起在内桑宝村短暂的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
想起方临川调侃亲昵的玩笑。
想起贺忘舟替他受过的伤。
想起那夜在巷子里遇见陆笙之时,她脸上茫然失措的表情。
离开这里,他还能回家吗?
与此同时,方临川也看到了他,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朝他挥手,又示意他下楼。
他们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因此也不曾喧哗,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被发现了。
听到楼下嘈杂的声响,庄泽行意识到不好,顾不上思考其他,翻身上窗,就想下去帮忙。
就在他踏上窗沿的一瞬间,房门忽然打开了,门口的男人被吓得惊叫一声,赶忙冲上来拉住他。
“太危险了!”
庄泽行回过头去,发现是……他的父亲。
虽说是父亲,但相识太晚,他连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犹豫了一下,又瞥见底下三人与保镖起了冲突,于是还是决定去帮他们。
“别跳别跳!我是来放你走的!”李霄死死拉住他,怕他想不开。
闻言,庄泽行才停下动作,从窗台上跳下。
李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目光柔和下来:“你真是跟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庄泽行回忆了一下李玉香的容貌,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到底长啥样。
感受到他的疑惑,李霄眼中泛起愁苦的神色,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改了口:“你走吧,你不该回来的,你已经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庄泽行怔了一下,慢慢意识到自己还是被抛弃了。
也许丢掉的东西,真的很难再捡回来。物品如此,人如此,情感也如此。
“你……明明已经过上了更好的生活。”李霄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有些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这是他儿子,但实在太陌生了。这孩子话少得像个哑巴,平日也看不出情绪,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沟通,再加上李玉香从中作梗,父子相认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好好说话的机会。
但有一件事他是明白的,他伤害过他一次,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被伤害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了。
他没能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但哪怕只是作为一个长辈,他也觉得这孩子不该成为商业联姻的筹码。
“是我对不住你,没能……将你抚养长大,我也对不起你母亲。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但这里不是能给你快乐的地方。”李霄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已经辜负了你们母子,我也没资格再来当你的父亲。”
庄泽行认真听他说完,看着他眼中诚恳又痛苦的复杂神色,有点不解,又好像理解了。
李霄也看着他,用力握着他的手,又缓缓松开:“去你朋友身边吧。我知道,陆小姐不可能为了沈曼青好,她就是奔你来的,不要步我后尘,辜负了真心对你好的人。”
话尽于此,庄泽行知道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去做。他冲李霄略一颔首,转身向门口走去。
“泽行。”李霄叫住他。
庄泽行回过头来。
李霄看着他,又笑了:“我这辈子还能和你见一面,看到你已经健康长大,我就很满足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幸福、快乐。”
庄泽行面上的表情渐渐柔软了几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再见,爸爸。”
此心安处,才是吾乡。
片刻前,方临川三人来到一楼后院。
“可以啊陆子羽,你改名叫路子野得了,你可真是拿人不手软。”方临川看着拿来风筝和笔的陆子羽啧啧夸赞。这风筝正是挂在大厅里的装饰,被陆子羽直接顺过来了,也不考虑损害他人私人财产的问题。
也是,陆笙之闹得够大了,谁还在乎多一个风筝呢。
“少废话,我还不是为了帮你们。”陆子羽把风筝塞进他怀里,“要说什么自己写,写好了自己放。”
方临川犯了难:“丸子,你说,我们写点啥,他才会跟我们走啊?”
贺忘舟稍加思索:“打打感情牌吧,他吃软不吃硬。”
风筝不大,篇幅有限,很快就写完了。
今日无风,方临川拽着风筝跑了好几圈,也没成功。
“你行不行啊?”陆子羽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他妈才不行呢,你行你上啊。”方临川气喘吁吁,没好气道。
“那小子又不是我朋友。”陆子羽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行行行了,我行,我试试吧。”贺忘舟看不过去,主动上前接过风筝。
“靠,都怪庄泽行。”方临川郁闷地跑到一旁站着。
贺忘舟还真是精通各种小孩玩具,没过多久,风筝便悠扬起飞。
方临川这才忘了刚才的不爽,欢呼雀跃地看风筝越飞越高。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窗边的庄泽行,连蹦带跳的跟他打招呼。
陆子羽忽然一把抓住了贺忘舟的手臂:“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那干什么?!”
“反正阿泽已经看到我们了,赶紧走!”方临川看见那保镖掏出对讲机摇人,立马推搡着另外两人往外跑。
贺忘舟只能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收风筝线。风筝本身放得也不高,可被他拽得断了线,坠落到不知何方。
数十个打扮得衣冠楚楚的黑西装从楼道里涌出来,他们都是沈曼青的手下,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了乱子,个个提心吊胆,唯恐再发生意外。这几个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一定不能放过。
他们三人几乎被包围了,且战且退,向院里的雕花铁门跑去。
陆子羽被人拽住胳膊,趔趄了一下;但很快方临川就飞起一脚,将那人踢飞了。
“你行不行啊?!”混乱之中方临川也没忘了挖苦。
这回陆子羽只能郁闷地骂了一句脏话。虽说小时候他家兄弟三个是一起练功的,不过他总是拿腰疼腿疼肚子疼当借口逃避训练,大哥则总是用练琴练棋练书画为借口,只有陆笙之一人把爷爷的特训坚持了下来。
更别说现在安稳日子过久了,体能也不太行了,要不是有两人护着,陆子羽早就被抓住了。
“人有点多啊!”贺忘舟下意识的在腰间摸烟斗,却想起来没带。方临川的能力也不能用,他们还得关照陆子羽。对面人太多,有点吃不消。
他们离大门已经不远了,陆子羽推搡着他俩:“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
“你出了事我们怎么跟你妹妹交代?!”方临川用力拽了他一把,让他躲过当头一棒。
贺忘舟甩开扑上来的一名保镖,快速思考要怎么办。不远处蓦然传来一声叫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怎么下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雪白的庄泽行从楼道里走出来。
“不能让他走!”
“曼姐会骂死我们!抓住他!”
庄泽行闪身躲开两名扑上来的黑衣保镖,耳侧又传来破风声。
歪头躲开抽过来的甩棍,抬手抓住挥过来的拳头。他没有动手,只是避开危险,坚定地往前走。
“这么多人抓不住他一个吗?!都给我上!”有人大喊。
相较之下这位新郎更重要。那三名不速之客被晾在一边,所有黑衣都围攻向那一抹白,似要将他吞噬。
甩棍击打在小臂上,庄泽行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挡下攻击后没有任何犹豫,反手握住甩棍将那人拉进前来,一推一掼,那人就惨叫着摔倒;他又顺势弯腰低头躲过后方偷袭,长腿一伸将人绊倒。
庄泽行刚站稳身子,视线范围内又有好几个人扑上来,他不急不慢地出手应对,将他们一一撂倒在地。
霎时间哀鸿遍野,院子里充斥着惨叫和呻吟,甚是骇人。
不过他们大部分都只是脱臼,叫得惨烈,实则没有生命危险。
陆子羽在一旁目瞪口呆:“你们这个朋友……有点东西啊。”
还有更多的黑衣人没有倒下,他们有些两股战战不敢上前,有些还是硬着头皮,仗着人数优势,试图拦下新郎官。
新郎穿着合身的白西装,本该风度翩翩,可此刻在旁人眼里,他就像个来索命的白无常。
他要走,没人能拦住。无论是当年的万马堂,还是如今的沈家庄园。
庄泽行就这么神挡杀神地走到三人跟前,白衣一尘不染。
“走吧。”他说。
一卷旌收千骑虏,万全身出百重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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