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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
林潸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双手想抓住些什么，却一次次在真皮椅套上打滑。
眼前的事物逐渐模糊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阵猛烈的宫缩袭来，把他折磨得清醒无比。
还没歇几分钟，又迎来了一阵更强烈的收缩。
林潸捂住硬得像石头一般的肚子蜷缩起来，失声痛呼。
他能感到伴随着每一次收缩，都有大股大股的液体从身体里流出来。
“潸潸别怕，很快到医院了。”谭易的声音抖得厉害。
小小的车里，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呃……”
林潸感觉有个大手在他肚子里扭转着向下拉拽，身体由于缺氧轻微抽搐起来。
打着双闪闯了几个红灯后，谭易把林潸从车里抱出来向急诊跑去。
“痛……好痛……”
护士把帘子拉上，给林潸戴上了氧气面罩。
“车祸？”
“他……他有孩子。”
瞪向谭易，护士怒道： “这不胡闹吗！这种都建议打掉的呀！小王，叫李医生来！”
说完，快速扯掉林潸被血浸透的裤子，低头检查起来。
“这肯定保不住了呀！23周？”
林潸惊得坐起来，又因为太痛瘫回床上。
“26周，26周！她上午还在动，她——啊……”
“推产科！赶紧弄出来止血。”
“谭易……谭易，你给医生说啊……”
林潸感觉自己的骨头被一点点地撑开，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向下走。
“对……都开了，不行……出血很多……”
护士推着林潸向产科跑去，在路上迅速和李医生交代林潸的情况。
“谭易……你让他们别伤害她，我求你……”
又痛又失血又缺氧，林潸却只能硬撑着，恐怕自己昏过去了一睁眼孩子就被处理掉了。
车被推得飞快，他看不清谭易的表情，只能感到那只颤抖着握住自己的手冰凉无比。
“啊！好痛……”
谭易被关在了外面。
“痛……”
看着围在身边的陌生面孔，林潸心里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医生，不要直接……啊……”
李医生检查了下林潸的情况，绕到床头冷静地对他说： “别紧张。你出血有点多，得尽快把宝宝弄出来。我们不伤害宝宝，他已经快出来了，你能感受到吧？跟着宫缩用几次长力，好吧？”
林潸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点头。
“好痛！痛……”
“不要说话，屏住呼吸，用力。”
林潸闭住嘴巴，挺起身来一次次向下用力。
到后面，疼痛几乎已经没有了间隙。
林潸痛得浑身发抖，意识逐渐涣散起来。
医生好像对他说了句什么，但他一个字也听不清。
又一次向下用力中，林潸感到有只手伸了进去，这种异物入侵的感觉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突然，身体一松，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有人急匆匆地开门跑了出去。
林潸的视线追随着那人的背影，却只能看到一片模糊。
耳边传来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砸到地板上的声音，好像有好多人冲了进来。
林潸彻底昏死过去。
等恢复意识时，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孩子呢？
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手机在床头柜上，才想拿起来给谭易打电话，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吴妈提着食盒走进来，看到他醒了眼眶一下就红了。
“潸潸，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妈，孩子呢？她还……还——”
“在保温箱，别担心啊潸潸。谭先生才刚走，去看宝宝了。”
林潸说不出现在心里什么感觉。
孩子还活着，他当然是开心的。但现在孩子生下来了，那种不真实感反倒更强烈了。他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一个从保温箱出来后，可以抱在怀里的孩子？
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声。
打开微信，是谭易发来的照片。
隔着玻璃拍的，好多保温箱，里面的孩子都小小的。其中一个被谭易用粉色画笔圈了出来，好小好小好小，身上红红的，连着各种机器和管子。
距离太远，孩子又太小。放大再放大，还是看不清她的样子。
林潸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那是他的女儿，他有了一个女儿。
一个对话框从微信页面上方弹了出来。
“林潸，你在哪里？求你了，你回我一句。”
孙锦阑从来没这么害怕过。
母亲在最后的日子里太过虚弱，就算经常去急诊也看不出多少痛苦。
可林潸……
他第一时间赶去了**私立，在那里等了一下午，林潸和谭易却一直没出现，打电话也没人接。
林潸不在那儿又会去哪儿？
把消息滑走，林潸盯着保温箱里那小到夸张的婴儿，眼泪顺着下巴大颗大颗滴到手机屏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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