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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愈
次日,奚翎是被北煜叫醒的。
他睁开眼,左手撑床坐起来时,眼前的人和影重叠分离好一会儿,才逐渐合起来。
然而脑袋晃一晃,便是天旋地转。
北煜的手背离开额头,奚翎才知道他在探温。
“翎兄你发热了。”北煜眉心微拧。
奚翎闻言,慢吞吞用自己手背测,居然真的有些烫,“低热罢了,无妨。”
他闭眼深呼吸,再睁开时昏沉的脑清醒多了。
刚想挪到床沿,他就被抄起来放在床边。
“阿煜安心,我这次没烧得太厉害。”奚翎脸是苍白的,颊边却浮着异常的薄红。
北煜一把将湿凉的帕子覆在他脸上,顺手拉下奚翎的外衣帮他套上,“翎兄这几日最好莫要受凉,否则我两条大氅伺候。”
“……好。”
此时奚翎脑热转不快,但还是能听出此话的威胁之意。
他被北煜有力的臂膀架起来穿外裤时,还后知后觉的想到,他最近总被这小子威胁,真是反了!
要好好惩罚他才是。
奚翎只想到这,便在北煜低头帮他系腰带的空档,一嘴怼到他耳垂,还启唇抿了抿。
北煜额角青筋暴起,急急抬头避开,低喝一声,“翎兄!”
“阿煜我错了。”奚翎被这一声震得脑子转得稍微快一些,连忙开口道歉,顺便解释一番,“我刚才脑子有点晕,站不稳。”
北煜被咬的耳垂开始发热,他心道这人脑子都烧了,还有心思对他做这种事,真叫他怒也不是,乐也不是。
“翎兄站不稳便靠在我身上,莫要随便乱亲。”
奚翎言之凿凿地把不过脑的话倒出来:“哪里乱了?除了阿煜,我谁也不亲!”
“……”北煜捏着腰带半晌,才把“亲口堵上他的嘴”这个想法压下去。
绑好腰带,他的手指轻掐奚翎腰侧,后者抖了个激灵,一头栽到他身上。
“翎兄站都站不稳,今日行走之事便有我代劳吧。”北煜左手顺着侧腰下滑。
奚翎当即拉住他的手,直挺挺撑起上半身,“瞧,我这不是站的好好的。”
以这小子目前的脸皮,怕是真的敢做。
越发不好惹了。
“那翎兄多注意着些。”北煜轻飘飘提醒一句,把他拎到椅子上坐好,自然的帮他梳头束发。
手下的人似是舒服极了,身子微微颤动。
北煜莫名想:就差描眉了。
因奚翎发热,早膳便在镖栈里吃。
大家吃饱后照例开个小会。
北煜状似无意道,“我听说,今年暖泉城内发生三起无头悬案,据说都是隐刃做的。”
奚翎盯着手里的茶杯,余光关注闭家兄妹二人的神色。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与腾赤云等人别无二致,都是整齐的惊讶。
腾碧霞颦眉,“结合昨天,他们莫不是在此地有个窝?”
“那我们要报给官府吗?”腾赤云提议,“多拍些人搜一搜。”
夏幽然摇头,“既然能藏这么久,怎么可能一搜就搜出来,而且官府哪有这么多人手,有人手,也打不过。”
“说的也是。”腾赤云烦躁挠头。
闭霓裳问:“接下来的路线要改么?”
“如果是最安全的,那就不用改了。”奚翎吃了点东西感觉脑子灵了不少,他记得后面的路线是最稳妥安全的。
闭大小姐让侍女摊开地图,大家对比一番,都觉得原路线是最安全的。
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大家都去集市置备物品。
北煜要给师兄寄密信,让他差几个高手过来端了隐刃在麦源村的据点,顺便把买到手的稀有矿石寄回去。
而奚翎也要寄东西,便拖着走三步晃一晃的身子跟去。
当然是北煜半扶半拖带他走的。
以北煜的臂力,单手抱儿般抱他那是绰绰有余,然而奚翎定是不愿意的。
拉拉扯扯把正经事办完,北煜想到包袱里所剩无几的白衣,半扶半抱的将人拎到西市。
不久,二人在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笑容里走出店铺,奚翎晕眩中看到两个眼熟背影。
灰色衣裳、身形瘦削的男子笑盈盈的看向身旁之人,那侧脸奚翎还没忘,正是年轻大夫。
而他旁边那人更是好认,手臂粗如象腿的汉子,不是马具老板是谁。
奚翎立即停脚,真被北煜拖了两步。
北煜回头,剑眉挑起,“翎兄走不动了?要我抱吗?”
“哎呀不是,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要提醒一下?”奚翎悄悄伸出一指指向前方二人。
也不知年轻大夫是怎么认识他的。
北煜顺着他的手指过去,恰好见到马具老板挠着头对大夫笑了笑,眼里泄露些情意。
两人默了一瞬,回头继续前行。
只不过他们俩的表情,都写满了“为难”二字。
提醒恐怕会要了大夫的命,不提醒将来不好说。
“马具老板对大夫应当有几分情谊的。”奚翎茫然地看向前方洁白柔软的云。
白云边缘染了点灰。
北煜点头,“能悬崖勒马是最好不过的。”
此事暂且压在心底,奚翎打算到下一座城,寄信给润竹,让他的人顺便盯着,必要时警醒大夫一二。
一行人策马从东门出发。
月袭夜载着二人,依旧跑在最前头带路。
奚翎眼中的天地搅和在一起,还抖得厉害,他不得不闭眼窝在北煜怀里。
本身发热就困倦不已,合眼后不论身下如何颠簸,奚翎都能昏睡过去。
在醒过来时,奚翎躺在枝繁叶茂的绿树底下,漏下的碎光斑驳的落在身上。抬头左右看一眼,他居然以茵草为席,大氅为盖……
嘶,怪不得这么热。
奚翎脸颊一动,汗珠边顺着柔和的侧脸滑到下巴,与其他水珠汇合成一大滴水,被奚翎擦了去。
这小子,趁我睡着,又把我捂成泥鳅。
今日明日后日的“惯例”别想要了。
奚翎掀开白鹤大氅坐起来,头晕好了一些,额头不烫,但还是比手背热。
正想站起来,便看到黑衣少侠左手一张帕子,右手端着一个碗,不紧不慢的朝他走来。
不会又是浓稠的药汤吧。
想到这,奚翎舌根发苦。
北煜蹲在他身前,将凉凉的帕子糊在他脸上,“翎兄先擦脸再喝水。”
奚翎用鼻子顶着帕子,伸手摸到北煜骨骼分明的手一拉,丢了一句“你帮我擦,我喝水”,而后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灌水。
他吸干这碗水,北煜才擦完上半张脸,并道:“把嘴巴合上。”
后者照做,下半张脸包括脖子都被湿帕子擦凉爽了。
“身上黏糊糊的……”奚翎正想控诉一番。
北煜早摸透这人的想法,抢道,“稍安勿躁,待会入城,我会帮翎兄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清洗一遍。”
奚翎:“……”
谁想听事后承诺!
“待会,”奚翎指了指自己的大氅,面露哀求,“能不盖上吗?”
北煜手背贴过去,满意极了,“翎兄,这不是挺有效果的么。”
奚翎气得想咬人,考虑其他同伴还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只伸手捏扯黑衣少侠的俊脸。
后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二人拧巴一阵。
对面树下,跪坐在此地的闭霓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叹道:“奚少侠和北小兄弟,感情甚笃。”
“他们俩可是过命的兄弟,感情自然深厚。”腾赤云难得端端正正地盘坐着。
夏幽然似笑非笑,“好到其他人都插不进去了。”
好久未曾说话的夏皓然附和一声,呐呐道:“头一次见煜表哥这样。”
姐姐满意地摸摸弟弟的头。
腾赤云还想与闭霓裳聊聊其他趣事,见她眼睛还未从那边移回来,瞪着眼问:“难不成闭小姐,也看上了……”
他不敢说名字,怕得到肯定的答复。
“没有。”闭霓裳立即否认,“我只是觉得他们在一起,很有趣。”
“姐姐是个明白人。”
腾碧霞和夏幽然发亮的眼珠齐齐转到闭霓裳脸上,盯得闭霓裳背后发毛。
野外午休只能休两刻钟,若不是为了让马休息,他们还想入城再停下。
午时一过,几人便赶到城里。
浴桶准备好,厢房门一关,奚翎就被按在水里,上上下下、差点里里外外地擦洗一番。
好在北煜动作飞快,在彼此的好兄弟抬头前草草结束这一场折磨。
奚翎像一块布,被搓得浑身冒粉。
充当贴身小厮的那位少侠,额上鼻尖的汗像是泼上去的,绷着一张脸和全身肌肉,飞速把人裹进白衣内。
当晚,北煜用“起夜”当借口,在茅房呆了小半个时辰。
奚翎“半身不遂”这几日,他们天天都重复这种激情澎湃的日子。
五六日过去,奚翎身子总算降了温,伤处磨人的痒意渐起。
睡前,北煜特意用布包好他的两只爪,以防他睡梦中挠痒。
即便奚翎伤好了,北煜也以“病去如抽丝”这话将人按在自己马鞍上,强势带人又走几日。
奚翎面上感动不已,心中却很惶恐。
这小子,窍开得也太突然了……
遭不住遭不住。
七月五日,离目的地月菊城还剩下十五日的路,一行人到达十里香城。
在北方运镖的镖师都喜欢特地拐来此地,只因这里的好酒和烧烤太过诱人。
甫一入城,他们便嗅到浓郁的酒香。
众人快马加鞭赶路,特意早起就是为了能在午时前入城。这样一来,就能在此地多吃喝一顿。
腾赤云咽了咽干涸的喉咙,“难怪邓兄念念不忘,这也太香了吧。”
“你当这座城的名儿是取来玩玩的?”腾碧霞紧绷的神经在酒香的抚慰下逐渐放松下来。
北煜心情甚好,“机会难得,据说城里的酒类繁多,不如我们挨个尝一尝。”
他垂眸看向喝三杯就不行的某人后脑勺,舌头顶了顶上颚。
这次,可别让我失望。
被盯后脑勺的奚翎自然的接过话头,兴致勃勃道,“正好我的伤也好了,咱们不醉不归!”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想做什么,居然这么积极。
甚至积极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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