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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2) 瑞提海港之战
手指上的指环闪过一道亮光。他纤长的指尖在我无名指腹上摩挲，哪怕隔着手套，我都能感受到他连皮肤都滚烫如炭火，宣泄着怒意与妒意般。他声音轻飘飘的：“我们曾在祭坛宣誓过，只要有一方出轨，另一方一定能立刻看到，所以，你以怎样的姿势被奥汀进入，我都能看到。被已经订婚的男人玩弄，你还很享受，看样子你的趣味也不一般啊。”
“你……住嘴。”
脑袋像被重物击中，光是想一想那个场景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被洛基看到。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笑得讽刺：“还有啊，背叛者会感受到被背叛者的心理变化。弗丽嘉，当时我这里有多痛，你感受到了么。你知道亲眼目睹妻子和其他男人过夜，作为被背叛的丈夫，我有多愤怒么？”
我被他陡然提高的声音吓得猛收回手：“我不是你的妻子！”
“从法律角度上讲，你就是我的妻子。”他微笑着举起他的手，摘下魔法手套。他的无名指上戴着另一只结婚戒指：“华纳部落婚姻法规定，订婚后十个月，只要一方登记而另一方在六周内没有提出异议，就会自动成为夫妻。”
原来，那真的是和洛基的订婚戒指。我试图将戒指摘下来，但怎么都挪不动：“我不是华纳神族。”
“别浪费力气，只有在主婚祭司的许可下，才能摘掉这枚戒指。对了，你是阿西尔神族。”他在说“阿西尔”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虽然订婚是在华纳部落，但我们也可以按你们部落的法律来算：女方发现怀孕后，四周内没有解除婚约，就默认结婚。”
“什么？”我倏然抬头看着他。
“你变成老太婆时身体在沉睡，所以近期才发现怀孕症状也不奇怪。”洛基撑着下巴，像在思考什么有趣的事，“这样算下来，也只有两个多月。”
“你认为我会信么？”我拉了拉嘴角，却始终没能挤出笑容。
“希望你不要因为和奥汀睡过，就以为那是他是种。那是我的，不是奥汀的。”他的眼睛弯了起来，神情天真可爱，就好像他在说真话一样，“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九大世界最聪明、最漂亮的孩子。”
我提高音量道：“闭嘴！太龌龊了！”
“龌龊？竟然说自己的孩子龌龊，真残忍啊——”
他话没说完，我已和霍德交换眼神，并且抽出长锤，击中他的头部。洛基闷哼一声，按住脑袋蹲下去。几乎没有缓冲，在他捂头的同时，鲜血从他的指缝间中大量涌出。霍德拽我逃离洛基变得虚弱的魔法阵，催促我赶紧离开。然而，脚下却拖了千斤的锁链般，令我步履维艰。这一刻的洛基，不过是被信赖之人咬伤的小野兽。他吃力地抬头看着我，眼神掺杂了复杂的感情：有错愕，有害怕，有被背叛后的受伤……不再保留他惯有的霸道与侵略性，我有一种错伤孩子的错觉。
“快走，别站在这。”霍德开始用力拉我。我却怎么都挪不开视线。因为，洛基用那样的眼神凝望着我。什么都看不下去，什么都听不见，我从未这样后悔过去伤害他，即便知道他恢复之后，又会变成那个可以毁灭一切的邪神。
我正咬牙决定转身离开，一道黑影袭来。身体被什么扣住。我低下头，看见一把沾满血的梣木长矛从胸口冲出，再回头，却看见了最不想看到的情景——西芙冷漠的面容，还有握着长矛的手。巨大的疼痛这才姗姗而来，撕裂了我的身体，痛到让我连叫声都发不出。
“你应得的。”说完，她冷漠地拔剑。
被人拔出骨头般，我听见“噗噗”的肌肉蠕动声，身体突然空了一快。除去剧痛，大量滚烫的液体涌成了红色喷泉。血染红了雪白的皮肤，流入深黑的裙裳。身体摇了摇，我倒在了霍德的身上。之后，我半失去了意识，脑袋里有一颗心脏在乱撞，隐隐听见洛基在呜咽中的怒吼，看见自己被阿西尔神族包围，听见他们嗡嗡的议论声。最后，还是由霍德抱着我骑上黑龙，飞回阿斯加德。靠在霍德怀中，伤口胀痛且血流不止，意识非常不清晰。我听见他在我耳边重复让我保持清醒，但随着黑龙的高速飞行，千万片雪花旋转迎面扑来，隐约产生了一些幻觉。
我好像看见了艾尔夫海姆。同样是下着雪的世界，却没有阿斯加德高大奢华的建筑，只有漂流在世界之树树根的金色船只、水面荡漾着晶亮的冰片、被雪覆盖的小房子上挂着金黄的灯盏……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让她喝千年蜜酒，难道不知道她一杯就倒么？”西芙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是我不好。”洛基的声音。
“提斯，你把这个拿着，我来拍她。”还是西芙的声音，“……喝。哇——她吐了。这下怎么办？”
“希亚你……”洛基听上去颇是无奈，“不过吐了也好，看她那样都快酒精中毒了。先抱她上龙背……我们直接在华纳海姆会合吧。”
接下来，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洛基，我爱你，我好幸福好开心啊，我要和你结婚……”
很长时间的死寂后，西芙“噗”地一声笑出来：“这妞在向你求婚，你没听到么？”
“她喝醉了。”
“哈哈哈哈，别不好意思了，还脸红，你们俩太好玩了——”说到一半，她突然尖叫一声，“啊，竟然抓我，你不知道这裙子值姐姐两个月的薪水？”
“都说她喝醉了，自找的。”
后来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童话梦境的画面变成神秘肃穆的都城。一个穿着披风的男人从风雪中快步跑来，随后，我看清了他沾上雪花的黑色发梢。
“她怎么了？”奥汀接过我的身子，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焦急，“她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她被人刺了一剑……”
霍德话还未说完，索尔的面孔已出现在上方。一道温暖的光芒将我包围后，索尔说：“陛下，这一剑没有刺中要害，接受上级祝福咒文就可以痊愈。”
“霍德，你立刻召集四个黑暗神官去金宫，索尔你跟我来。”奥汀抱着我回到金宫，索尔施展了沉睡术，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我依然被索尔以及另外几个黑暗神官包围着。见我睁开眼，索尔靠近问我身上是否还痛。我摇摇头，他就让身边的人去通知奥汀。我坐起来看向窗外，觉得世界变得特别陌生。一想到西芙当时的眼神，还有她果决抽出剑时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发冷。这时，被褥动了动。我低头一看，露出脑袋的是一直藏在领口中的洛洛。它圆滚滚的眼睛闪闪发亮，要掉眼泪一样。我摸摸它的头：“被吓着了是么？”
倒抽一口气的，却是周围的黑暗神官。很显然，四翼金幼龙在我看来很可爱，在他们看来却很可怕。同一时间，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奥汀、霍德还有通知他的黑暗神官一起进来。其他人自动让出位，奥汀坐到床前，语气中有难得的温柔：“现在感觉怎样了？”
“不疼了。”
正想伸手去摸一下伤口，他却拦住我的手：“别动。还没完全恢复。”
一时无言。我看向一直睁着大眼看我的霍德：“霍德怎么也在这里？”
“不光是我，所有神袛和大臣都在神殿。”霍德脑袋凑近了一些，关心地问道，“你好一点了吗？都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千万别这么说，是我不小心。”我摆摆手，反复想了想他说的话，又不由自主瞥了一眼奥汀，“为什么……都会在神殿？”
“因为我们在商议驻军分配的问题。”
“驻军分配？”
“对呀，调动到莫金上空的驻军。那里的空中驻点有一百多个，如果所有驻点都安排一支精锐部队，以后攻打……”
奥汀打断他：“霍德，让她休息。”
我愕然道：“莫金？莫金海港？你们向华纳部落开战了？”
“是他们向我们开战，我们不过是反击。”索尔特别强调了“他们”。
“为什么？”我转向奥汀，“你们没有杀人是吧？”
奥汀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阿西尔和华纳死亡士兵人数一比一百，绝不多杀一人。我没耐心再陪他们玩下去。三年之内，华纳海姆和洛基的人头都是我的。”顿时背上一阵冰凉。完全不敢相信这句话出自奥汀之口。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不过这些不用你操心，好好休息吧。”
随后，奥汀把其他人支出去。霍德朝我用力挤了挤眼睛，在暗示什么一样，带着长长的黑暗神官队伍走出卧房。意识到自己的所在，我坐直了身子：“奥汀，请尽量不要伤害没有反抗能力的神族，尤其是妇女和孩子。”
奥汀笑了笑，不语一言地将被子拉好，抬眼看向我：“我答应你。但是，这个世界并不完美。要为多数的人争取幸福，总会有少数的人牺牲。”
“我知道……”
“其实谁也不会猜到重生后，部落关系会变成这样。我想，与洛基的对决是命运的旨意，就算一切毁灭，重新再来，都无济于事。”
如他所说，如今华纳和阿西尔不仅是敌对关系，从本质上也互相瞧不起彼此。阿西尔神族比较务实，觉得华纳神族虚伪客套。华纳神族注重礼仪，觉得阿西尔神族粗鲁冷漠。对于华纳部落，我依然只有模糊的概念。我知道那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明亮的，璀璨的，甚至比过去的神界还要夺目。华纳海姆更是一个魔力之都，它的建筑、阳光、神族、雾气、飞兽……似乎都被金光渲染过。在那个世界没有绝对黑暗的事物，甚至连夜空都是深蓝色。那里有漫长的春夏和一瞬而逝的秋冬，就算下雪，温度从不低于零度。而目前的阿斯加德非但没有阳光，四季如冬，温度还从不高于零度。就地理环境而言，我们处于劣势，但也正因为阿斯加德温度太低，这里被华纳神族占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寻常华纳神族只要在这里待上二十分钟，耳朵都会冻坏到用小刀割下来都无感觉的程度。
我正待接话，被褥又动了动。想把底下的小龙踹到床头压住，奥汀却已掀开被子的一角。洛洛惊恐地睁大眼睛，鸵鸟般把头埋入枕下，高高翘起小屁股，细长的尾巴害怕地抖了抖。至于四支翅膀，更是平平扁扁地贴在床单上。突然觉得这孩子如果成为变色龙一定很成功。奥汀颇有深意地笑着，拎着洛洛的翅膀就将它提起来：“四翼金龙……还没长大就不想活了，实在有些可惜。”洛洛吓得夹起尾巴，小兔子般抖了几下。我立刻把它从奥汀手里抢过来，抱在怀中：“你在做什么？他还这么小。”怀里的洛洛咕咕地叫着，疯狂颤抖着。
“小？”奥汀扬起了漂亮的眉毛，“这东西生长快得很，再过几年它就有屠村的能力。”
洛洛蜷缩着不动，回头目光凶悍地看着奥汀，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我估计他是被“这东西”这样的称呼激怒了。奥汀拍拍洛洛的脑袋：“你在阿西尔部落只能做一件事——保护弗丽嘉，别跟派你来的人一样心眼多，否则……”轻哼一声，又在它脑袋上拍了两下。
洛洛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接转身钻入我的怀中。没过多久我胸口的衣服就湿了。吓哭幼龙，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这种低级的事。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以前博德还小时很喜欢比剑，我经常陪他玩，最后会故意输掉再赞扬鼓励他，博德总会因此更加自信骄傲。可他如果缠着奥汀玩，奥汀就会抽出剑，一下把他的剑打飞，留下大哭的金毛小博德，忙自己的事去。好像要男人承认自己力量弱，就像要女人承认自己容貌丑一样，就算是假装都很困难。
“奥汀你……”我也愤怒地看着他。
“好了，如果喜欢就留着吧。”奥汀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不过在完全康复前，你要在这里住下，我安排的东西你都得吃。”
分明是交换条件，却莫名感到温暖。我疑惑地歪过头：“可是住在这里……”
“我不跟你睡一间。”
“好。”反正只是小伤，很快就能康复的吧。
奥汀点点头，与我交接的视线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我的嘴唇上。嘴唇像有记忆一样，骤然萌生了被他亲吻时麻痹的感觉。我抱紧怀中的洛洛，房里寂静到可以清晰地听见呼吸声。但这时候，他却突然将目光转到别处：“我给你安排了一支自卫队。过几天等你能下床行走以后，去找霍德领取军牌。”
我敷衍地应声，尴尬地看向门外，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德。她终于没有再穿那件黑色的女官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雪白金线的长袍，与我以往穿的那件很像，只是款式相较要现代很多，做工也更加精细，露出石鸻般的细长腿。她从后撑着腰，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疏冷地看向我和奥汀：“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当然没有。”奥汀关切地问道，“有什么事么？”
“对于婚礼延期的事，我想知道原因。”林德往里面走了一些，双眼不曾从我身上离开过。
婚礼延期？奥汀不紧不慢地说：“在开战的情况下，自然不能结婚。”
“只是因为这样吗？还好，害我多想。”林德紧绷的神经明显放松了许多，她走到我的床边，手在肚子上抚摸了一下，“我们的孩子，到时候也快出生……姐姐，你会为我高兴的吧？”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完全笑不出来：“嗯。”
“虽然对一些事感到遗憾，但我相信你会找到真爱。”她娇笑着，脸蛋清纯漂亮，一点也不像怀孕的人，“陛下，你肚子饿了吗？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让姐姐一个休息吧。”
奥汀站起来，停了停：“我先走了。”
“嗯。”只听得见喉间干涉的声音。
谁知，林德刚挽住奥汀胳膊准备出去，一道金光从被窝里冲出来，直飞向林德的腰际。奥汀连忙伸手拦住，又迅速抓住它——那是浑身扭动、眼神愤怒的洛洛。林德回头看到它，立刻低呼一声，躲在奥汀的背后。洛洛嘶吼着，第一次发出不是咕咕的叫声。
“洛洛你做什么？”我连忙坐起来，捉住它的翅膀，想将它拽回去，谁知它张口喷出一道直直的火焰，烧焦了我的头发。
林德惊叫着闪躲开：“救命，呜……”
奥汀挡在林德面前，也有些讶异。但洛洛失去理智一样，四肢挣扎，不断发出愤怒的叫声。我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出去。待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前，我一把捉住洛洛的翅膀，撇开它还在冒烟的嘴巴：“你吃了火药？”洛洛扭了扭，用脑袋指了指他们出去的方向，又乱叫乱扭一通。最后，它在我的无声暴力下臣服。
“下次不要再随便攻击人，知道么？”我不悦地拍它的头。
它却根本不想再理我，转过头去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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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Chapter 6 (2) 瑞提海港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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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