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神经病的故事

　　许伯言接到程明手环信号匆匆赶来，十点多的昉城不知为何还是人海穿梭，无数霓虹连成一道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彩虹。许伯言等待过程中心急如焚，这一刻只想穿过城市拥抱她。
　　他抛下车在大雨中跑向小初，他在路上截一辆摩托，与其说是借不如抢更加形象，他借蛮力骑上摩托还一边说道：“我会凭借摩托车的注册信息找到你，我一定会还你钱，真的有急事，谢谢。”他的话后半部分被雨水冲刷。许伯言清楚听见那人骂他神经病。
　　雨水砸到他眼睛里，强行睁开眼睛浸这雨水的眼睛又疼又涩，他才意识到头盔在车主手上。
　　程明看见他狼狈模样全身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向他们走来许伯言全身都在滴水，但他的出现让自责又不知所措的程明被解脱，许伯言看见缩在程明怀里看不见脸的她慢慢蹲下，抚摸他的头发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湿的。
　　“小初，我们回家吧。”许伯言说道。
　　她缩在程明怀里像是没有听到，不给他们半点反应，程明一把抱起她，许伯言为他们撑伞，许伯言送两位不能开车的人回家，小初觉得程明的肩膀很温暖，像是小时候父亲的怀抱，宽大温暖，路上颠簸之际她靠在程明肩膀上沉睡。
　　这是程明第一次进她家，是一个标准女生房间，一进门就能看见粉色衣橱，他们家面积一样，可她家感觉很是拥挤，小初的沙发都是粉色，茶具放一朵和自己家一模一样的花，程明才后知后觉小初来后自己家一直有不同的花装饰，天花板是蓝色还有点点黄色星光，灯一开像是坠落的星光，他不知她的卧室是哪一间，抱着沉睡的她猜测小初的主卧。
　　他们回到自己的公寓程明说道：“不去洗澡？”
　　“你们怎么搞得。”
　　“陈黎。”程明言简意赅，这是陈黎把队员资料泄密，是他工作失误。
　　“妈的陈黎，他今天晚上别想睡觉，这么欺负我七队。”
　　“和陈黎谈判交给你负责。”
　　他们之间存在不言而喻的默契，许伯言自然而然借宿在程明家，小初的情绪明显没有释放，许伯言走了，自己出去风流忒不是东西，自己在家和她亦是尴尬，程明他突然觉得自己懦弱，他好似没有勇气面对任何挫折，小初他也是想着让许伯言安慰，他唯一做的是逃避。许伯言自是放心不下小初要留下来。
　　她睡醒之时天空已是鱼白，自己一觉睡醒头还发昏，不知道是因为程明的肩膀过于舒怡还是自己过于没心没肺，昨天在那样晴天霹雳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昏昏大睡，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震惊小初，许伯言和程明睡在她家走廊，两个面对面靠在墙上，盖着一个毛毯许伯言死死拽住毛毯一角看来晚上他们为了这一个毛毯没少斗争，她蹑手蹑脚走进自己的房间从柜子拿出一床被子想给他们盖上。
　　他听见开门声便醒了，微微睁开眼，许伯言还在对面睡的香甜，他对着许伯言狠狠蹬一脚。
　　言之初把被子抱出来许伯言已经醒了，程明还是靠在原地没有动静，许伯言一把站起来搓搓手说道：“醒了。”
　　“显而易见的事。”
　　“你饿吗？我去做早点。”
　　“嗯哼。”许伯言目送小初去浴室洗漱，报复心踢了程明一脚说道：“你该醒了。”
　　许伯言和程明以最快的速度去程明家里把脸一抹，在刷牙全程不到一分钟，许伯言先用黑米和微许薏米粉红豆放进锅里熬粥，在把橙子、蓝莓从冰箱拿出来分别榨成果汁，把面包和鸡蛋，火腿肠、玉米、沙拉酱、肉松做成三明治，把虾仁、豆腐、海带、金针菇煲成海鲜汤。
　　“阿sir，我不会给你下毒的。”程明觉得无所事事懒懒盯着许伯言的食材看，主要是为了避免和小初碰面尴尬，许伯言实在忍不住说道。
　　小初的心情因为早上这一幕而变得美好，坐在梳妆镜前才回味昨天一切残忍，她仔细看着镜子前的容颜，是啊，这张美好的容颜没有一处是属于她的，他们昨天的言语还在耳边回荡，一句一句都是践踏尊严的痛，他们说的是事实，她是虚伪的，一张画皮掩饰丑恶的内心。
　　许伯言的寿司、果汁、三明治都已经放在保温箱里，迟迟等不到小初许伯言问道：“她是出事在浴室还是女人都这么慢，程明，你经验多你说。”
　　“十分钟，也许是她还没有收拾好。”
　　“我相信你的经验，那些女人真是麻烦。”
　　“二十分钟了，她是不是晕倒了。”许伯言把粥放进保温箱，手指不停敲打桌面。
　　“你去看看。”
　　“在等十分钟。”
　　半小时后许伯言给小初打电话，许久没有人接听，许伯言做贼一样，慢慢走向浴室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程明说道：“铃声是从卧室传来的。”
　　“你他妈不早说。”
　　许伯言在外面试探道：“之初，早点好了，你可以了吗？”他当然没有听见回答，程明这是也站在门口，拿一根细细的针把门悄悄撬开，小初把自己的脸全部埋在水里，程明迅速冲进去，把小初的头从水里捞起来，她的呼吸没有大碍，看来于她而言这是一种逃避的方式，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寻短，许伯言捧着她的脸用毛巾把水擦掉，有几处被她用手抓破，伤口像红色的颜料。
　　许伯言只得去程明公寓拿碘伏，程明还扶着她说道：“没有人是绝对完美的，但是现在的你是完美的。”
　　小初脆弱说道：“队长，都是假的，我的完美都是假的，我这张脸没有一处是自己的，我以为上天对我不公平，我怎么可能信命，所以我拼命去改变，但是别人轻而易举把我打回原形。我本来就是一只丑小鸭怎么可能成为白天鹅。”
　　程明对丑小鸭和白天鹅的故事略有印象，但早已忘记这个寓言具体讲一个什么故事。“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我们的一生都在追求完美，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外貌上，追求任何一种都没有错，可是人们总觉得追求外表便是肤浅的，于是你陷入别人思想与言论的禁锢中。有什么不同呢？你想要完美可以去读书、可以去旅游也可以去整容，或者这些完全可以兼得。他们以为他们看见人间的真理，那只是别人制造的规则，就像昨天晚上那一群人，以为她们天生丽质，她们瞧不起整容的人，与我而言你们有什么不同呢？她们化妆是为了让自己变得美丽，你整容也是为了让自己变得美丽，只是不在她们的圈子里，触碰她们某种利益，所以她们排挤你，你们本质上有什么不同呢？她们认为化妆是对别人的尊重，整容是对别人的欺骗，于是连你也认为这是对的，这是别人制定的规则，你为什么要遵守。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无论是品囊还是经历，许伯言家境好，长得也够天然，家里每天鸡飞狗跳，曲笙歌大家也说她长得好看，和家里反目成仇；我呢？前半生风光无限，可其实就是一个变态，”
　　程明看见她有所好转，许伯言更是凄切的眼神离开去吃早点，许伯言把药轻轻擦到小初脸上，她偶尔发出嘶嘶的声音，好像药物刺激有点疼痛。
　　小初觉得这点疼可以忍受，但是既然有人愿意宠着她也像矫情一把，原来世界真的是公平的，我们总会忽略得到的，那些是别人心心念念一生追求的，她没有美丽的容颜可是她拥有爱她的和她爱的，没有生离没有死别，所有美好的都围绕在她身边，这些点点滴滴他们求之不得，最为悲哀的是，他们当中最先明白这个道理的是程明，他却是最为艰难的一个，他的道理不足以支撑他残破的心，在他身边的温暖与爱无法填补破碎的伤口。
　　许伯言说道：“我们家小初真好看。”
　　“老娘全世界最美。”小初的眼睛很亮，像是她家天花板上的星星。
　　程明把汤和三明治拿出来，刚才一番看似很有道理无懈可击的高谈阔论使他更加鄙视自己，他像是一个伪君子告诉别人怎样完美过完一生，自己却是一堆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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