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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星月夜
昨天晚上,不论是那些激发爱意的酒,还是旅馆中废弃的房间,都无时无刻不在强调“爱”。
但江现却说,这个世界的狩猎者是死亡的味道。
爱和死亡,这两个明明毫不相关的词语,是否存在着什么微妙的联系?
乔怡脑中纷乱,她只觉得如今的线索如同缠绕成一团的毛线,杂乱无章,她始终找不到那个能够破解的线头在哪里。
乔怡回想着进入这个世界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篝火,毫无预兆的结婚,日记本上的昼默……还有她耳畔这个从不间断的咚咚声。
这样的声音,富有规律,从不停歇,似乎有点像……
像什么来着?
乔怡觉得答案就在那里,她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一角,但她就是想不起来。
天色逐渐清朗起来,饱和度极高的蓝色天空又出现在头顶,一阵带着雨后潮湿味道的清风吹过,乔怡暂且按下心中所想,重新站在星月塔前。
不管是什么,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要上去了。”她对江现道。
耳畔从不停歇的咚咚声似乎又加强了不少,乔怡等了片刻,没有在混乱的声音中听到江现的回应。
她转头去看一直站在自己身侧的男人。
江现脸上没什么血色,准确的说,在乔怡第一次见到江现的时候,就从未在他脸上看到属于正常人的红晕。
他看上去单薄的很,散发着只面向乔怡的无害气息,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但乔怡却在此刻隐隐觉得,江现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脸色,似乎更白了些。
她皱起眉,关心的话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江现没有立刻回望她,他稍稍顿了一顿,像是在努力分辨乔怡话中的意思,分辨出后,才转脸想要回答。
“咳咳。”苍白的唇瓣微张,一声很轻的咳嗽声先控制不住吐了出来。
咳嗽声一出,两人皆是一怔。
江现似乎对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也很是新奇,他眨了眨眼,还是优先回答了乔怡的问话,“我?我没事。”
乔怡却没松开眉头,“你生病了。”
在这种世界里,生病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生病带来的后果最显著的就是体力和免疫力的下降。而经历了两个画世界,乔怡最先明白的,就是保持好状态。
“趁你还没有加重之前,还是先控制住比较好。这里没有现成的水,我带了些药,只能硬往下咽了。”她一边说,一边拿下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
“药是什么?”江现新奇的看着她再一大片花花绿绿的盒子中寻找。
“我那个世界的东西,吃下去就可以治疗你的感冒。”乔怡找出绿色盒子,手上的动作不停,倒是嘴上顿了顿之后又道:“可能有一点副作用。”
她背包里为了预防突发情况,是带了感冒药的。但就算她不是医生,对于普通感冒药的副作用也略知一二。
吃下药后,最明显的副作用就是精神匮乏。
如果塔里面真的藏着怪物,江现的状态可能没有办法像以往那样快速脱困。
几乎没有犹豫,她一手塞给江现药片,一边快速道:“一会你站在门口守着,我自己进去。注意要看着来人,如果远处有本地人往这里走的话,就立刻通知我。”
“怎么通知?”
乔怡想了想,说:“这里最常见的就是那个‘咚咚’声,星月塔的大门是铁质,很是厚重,你到时候就顺着咚咚声的节奏敲击大门,我在塔内,是可以听……”
通往星月塔的这条路很平坦,路上没有什么可以遮挡时间的东西,塔的位置也比较高。一旦有人出现,站在门口的江现时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的。
铁门发出的动静虽然很大,但有其他声音干扰,来人又离得远,肯定是乔怡先听到信号。
没有江现,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只是想着先小心探一探便出来。
“乔乔。”不等乔怡说完,江现突然道:“他们来了。”
乔怡一怔,她猛地回过头。
那个咚咚声确实很大,大到几乎全镇的人聚集着往这边走,她都没有听到动静。
只是一夜未见,一场大雨将这个世界冲刷的更加明亮,也让乔怡更清晰的看到了来人脸上的表情。
不是迎接他们时的满脸笑意,也不是篝火晚餐时的欲望沉迷,此刻的他们是面无表情的,如同一个个人形雕塑一般,直冲冲的往这边疾步而来。
“未经许可,不可擅闯星月塔!”
走在最前面的老人声音如同惊雷,在乔怡耳畔重重落下。
“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乔怡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她拉起江现,直接闪身进了里面。
明媚到有些刺目的阳光骤然变成一篇漆黑,太过剧烈的对比使乔怡没办法第一时间看清塔内的布置,她闭了闭眼,用后背先抵住大门。
那群来人里面,不光是这个世界的原居民,还有那些和他们一起掉入世界的普通人。
但不知为何,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和原居民如出一辙,看起来……像是被原居民给污染了一样。
万幸的事,她没有在那群人里看到徐怀南和花子。
“他们很愤怒。”江现站在她身旁,轻声道。
他原本并不明白这个名为‘愤怒’的情绪,但那些久远的记忆片段时不时会出现在他眼前,这里的这些生物,和记忆中那个腐朽的房子中唯一一个男人尝尝携带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想起了那个男人,也就想起来愤怒。
乔怡‘嗯’了一声,她睁开眼睛,勉强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后,先是看了一眼江现手中还握着的药片,说了一句:“先吃药。”
而后开始若无其事得巡视了一眼塔内的情形。
江现微微一怔,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手中几乎被他捏碎的药片,那股苦味甚至透过这里的死亡气息,直直钻进他的鼻腔里。
好苦。他委屈的想。
他又看了乔怡一眼,见面前的女人并没有收回刚才那句话的意思,这才不情不愿的将三片小药片吞了下去。
乔怡收回放在江现身上的余光,微不可查的放松些许。
和她想象中的恶劣场景完全不同,这里很空旷,只有两间大敞着门的房间,还有一个修缮精美的旋转楼梯。
那两间房间甚至都没有刷上油漆,就是很朴素的灰色,就像还未开始装修的样板房。
而楼梯却格外精致,光滑的木板,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扶手,甚至每一根木头扶手上面,还镶嵌着漂亮的红宝石。
在这个色彩鲜艳,看起来明媚精致的世界,楼梯才是符合这里审美的东西。而那两间粗糙的房子,看起来就像在哭泣的女人的世界生搬硬套到这里的一样。
乔怡来不及思考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她现在能依稀听到不远处那些杂乱的脚步声了。
“抓住擅闯者!他们会打扰到……”
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乔怡只听到了前半段,他后半句像是刻意压低了一般,被无处不在的咚咚声压了个彻底。
时间不多了。
乔怡快步往那两间粗糙的房间走进几步,而后大致扫了一遍。
——这里应该就是余青跟她说过的,他们昨晚住的地方。
这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地上铺着的,一个个靠的极近的白布。白布之上,还放着一些笔记本、胶卷,以及一些开口大敞的背包。
这些东西,乔怡在和她一同掉进世界的人身上见过。
如若他们昨晚在这里睡了一夜,并没有什么危险发生的话,那这两间房间本身,应该是安全的。
但可惜的是,两间房间都没有门,就算没有怪物,那些看起来愤怒的村民也会直接找过来。
乔怡抿了抿唇,快速下了决定,道:“我们往上走。”
乔怡上两个世界里,原本的村民起来都没有太大的能力,蒙娜丽莎那里的村民甚至是无害的。
但哭泣的女人那个世界,作为狩猎者的‘哭泣的女人’被囚禁,已经没有能力杀人的情况下,世界重新诞生了一位领袖。
或者说,是他们自己选出来的‘狩猎者’。
如果江现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的狩猎者已经死了。那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会如何稳定世界?
乔怡代入自己想一想,这群以爱为名的村民,应该怎样杀死他们这些外乡人,才能稳定的供应上那位神明需要的祭品呢?
她一边上楼,一边回想起那个第一晚上就和无脸女人结婚的男人。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动物世界中看到的动物习性——母螳螂会在怀孕后,杀死并吃掉这些公螳螂。
虽然可以这样,但这未免也太被动了。
如果杀人是以结婚为条件,这里的外来人这样多,不用说那些进来前已经拥有爱人的情侣,这种办法用几天就会失效。
毕竟人类并不是公螳螂,他们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也不会再与这里的本地人结婚了。
还有那本笔记本上画的男人……
乔怡皱眉,她总觉得不简单。
楼梯不长,在乔怡两人进来二楼的同一时间,楼下那扇厚重的铁门发出一阵巨大的嘭响,随之而来的,是杂乱且愤恨的大叫:“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惊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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