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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是了,凛烟这般反复,皆是因为他内心从小就觉得不会有人真的去爱他,随着这个想法在越来越多的人身上得到验证,他内心一次次告诉自己,他是不值得别人去爱的。
他太坏了,双手肮脏,灵魂漆黑,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腐烂的气息。
没人会在他撕开美丽的皮囊后依旧如故的爱惜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去喜欢。
太多人厌恶肮脏可怕的他了。
可方才的楚连川。
宁可逼疯自己,也要保全他内心里最美好的凛烟,这份至纯至净的爱意让自卑邪恶的凛烟惧怕惶恐。
他像个卑鄙丑陋的恶鬼,在楚连川的心里有一面镜子,镜子里的他那般纯洁美好,凛烟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只得用恼怒愤懑去掩饰他的慌乱失措。
他伸出了恶臭脏乱的手指去触碰那面镜子,镜子里的人告诉他,他就是他。
凛烟已经不是震惊了,他害怕,紧张,手足无措。
楚连川应该像别人那样在心里把他判了死刑的。
可无论丑恶的他如何逼迫,楚连川也要保护着心中镜子里那个美好到让凛烟手脚发麻的幻象。
如今肆清却告诉他,他值得。
要让他相信,无异于让他亲手把保护自己的脏壳一层层剥削下来。
“那你呢?你信付尘风吗?你信他吗?”凛烟讥笑着指着站在不远处屋檐下等候的付尘风。
雨帘的阻隔让付尘风如在幻境中,肆清有些看不真切。
可他身形依旧挺拔从容,他就在不远处安安静静的等着肆清。
“我信他。”肆清肯定道。
她不信的是自己的命。
对于付尘风,她从来都是相信的。
凛烟抬起酒壶大口喝了许多酒,嘴角漏出些许,他捏起袖子擦去,眼角眉梢呈现出万种风情。
“你希望我把楚连川留着?”凛烟问。
肆清疑惑道:“何谈“我希望”这样的话?你应当问问你的内心,你想要如何面对他。”
其实她自己就是个在感情上一窍不通之人,她想得简单,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直接推开,没那么多蜿蜒曲折。
可对于凛烟这种心思复杂之人来说,肆清这套必然不适用于他。
凛烟脑子里一团糟,他推了个酒坛给肆清,道:“陪我喝点儿酒。”
肆清陪他喝了些酒,说是陪着,酒几乎都被凛烟自己夺了去。
凛烟被付尘风扶着回了屋。
凛烟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时辰,雨已经停了,狩鹰带来的人做了很多火把,看来今夜他必须要去到他想去的那个地方。
楚连川也醒了。
他醒来像失了魂一般一动不动的躺着,无论肆清他们与他说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
就算楚家主与他说话,他也不曾有丁点儿回应。
吃饭时是付尘风喂他的,付尘风为人沉稳可靠,喂饭也细致入微。
原本对楚连川生还已经不抱希望的楚家主看到肆清他们像是真心对他好,家主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
狩鹰在旁观察着家主眼神的变化,他道:“楚家主,我们也并非要为难你们,只要老实带我们去找到金山,自然就放了你们,你也不忍心瞧着楚公子孤苦无依疯癫一生吧。”
痛苦的看着双眸空洞的楚连川,楚家主甚至想把楚连川一剑杀了,一了百了。
可他恨啊,恨凛烟利用了楚连川,杀了楚家那么多人,又将楚连川逼疯,更恨的是楚连川心里竟把凛烟看得这样重。
事已至此,楚家主已经分不清自己对楚连川是恨还是怜了。
“况且你们楚家,还有一个人活着,你忘了吗。”狩鹰继续道。
那个被割了耳朵的是楚连川二伯,功夫并不强,只是生在了楚家,没办法离开而已。
“你当真会放了我们?”家主问。
狩鹰冷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我带你们去。”
出发前凛烟有意躲着楚连川,直到出发时凛烟才出现。
楚连川被绳子牢牢绑住了双手,肆清付尘风在他一左一右,付尘风搀扶着他跟在凛烟他们身后。
凛烟刻意回避,没有直接出现在楚连川面前。
楚家主被两个黑衣人连拖带拉的扯着前行。
漆黑的夜里一群打着火把的人穿梭在森林里。
金山并不在无为山,而是以无为山为起点要绕行到几十里外的渊河边去。
夜里他们遭遇了狼袭,一番抵御后有个重伤的黑衣人被咬死了。
行了大半夜,最后在一个较为空旷的草地上安营扎寨休息。
楚家三个人被关在一处,楚二伯听着楚家主说了楚连川的事,哭得震天动地,恨不得把凛烟马上撕碎了去。
他大骂了几句,狩鹰嫌他吵闹,直接点了哑穴。
付尘风他们周围都是看守的黑衣人,他与肆清天为被地为床分别枕着自己手臂就倒下,付尘风带了那块从的棺椁里扯出的毯子盖在肆清身上。
对上肆清的眼睛,他道:“睡吧,我体格好,耐寒。”
三月的天到底是冷的。
肆清想到方才付尘风在狼群攻来时把他护在身后的模样,因为太黑,他一直护在她周围并未走远。
肆清是可以自保的,可付尘风的保护让她的剑一滴血也未曾沾染。
肆清低声道:“谢谢你。”
付尘风笑了笑,不再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睡觉比较安稳,肆清听到吵闹声才醒来。
楚连川不知怎地看到了凛烟,哭闹着要跟他在一起,任别人如何哄骗的哄骗不好。
凛烟对他唯恐避之不及,楚连川拖着腿艰难的紧紧抱着凛烟不撒手,狩鹰见状便喊人把楚连川强行拖走,谁知楚连川腿虽然瘸了,但手上力道不小,功夫也还在,红着眼要杀人一般把那两个接近他的黑衣人给打退了。
凛烟怒急,一脚踹在楚连川身上,本就身子带伤的楚连川被踹了腹部,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痛苦的皱眉看着面若冰霜的凛烟。
“阿烟……别丢下我……求求你……”
楚连川声音沙哑的苦苦哀求,肆清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毫无尊严的哀求,如何也想不到那个高大俊秀的人会有坠入泥潭的一日。
“楚连川,你还要不要脸?你给老子看清楚,老子是你全家的仇人!你当真要这般下作?”凛烟恶狠狠的盯着地上痛的冷汗直流的楚连川。
咬着唇呜咽着,楚连川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凛烟感到害怕,却又忍不住想去亲近。
“阿烟别生气,阿烟。”他哀求着,近乎绝望。
凛烟蹲下来一掌狠狠打在楚连川苍白的脸上,瞬间就起了红印,嘴角也渗出了血,他下手狠厉,楚连川被打得耳鸣头痛。
“贱人。”凛烟死死看着楚连川纯澈明亮的双眸,试图在其中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欺骗与厌恶。
没有,一点他想要看到的东西都没有。
楚连川痛苦,可怜,却又热烈的迷恋他。
“拖着他,上路。”狩鹰没心思看这场闹剧,楚家主红着眼看失了尊严的楚连川,一言不发。
走走停停,一路上众人异常的沉默。
人群中除了肆清与付尘风,大家多少都受了伤,行程较为缓慢。
秉着楚家人救过她,她必须做出点回报的心,肆清偶尔会去查看楚连川的伤势。
楚连川一直在看凛烟,只要眼睛能看得到,他的目光总是如影随形,楚家主已经麻木了。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真的祈祷楚连川突然清醒过来。
或许让他忘了一切,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虽救过肆清,对她谈不上有无好感,可如今知道她与那些人是一条道上的,楚家主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就算被包扎,看到肆清也只是冷哼一声。
肆清也并非要他们感激,左右这两个老的不喜欢她,她也懒得凑过去。
楚连川对肆清的到来没什么感觉,肆清看着他固执的样子,心里颇为感慨。
附近的山都格外陡峭,渐渐地草木稀疏起来,看到一座陡峭险峻的高山,楚家主说就是那座山。
山下是汹涌澎湃的渊河,听着哗啦水声,他们慢慢的攀上了陡峭的山上。
这座山被人为的凿了条小路,一行人沿着小路上山,山路狭窄崎岖,付尘风扶着楚连川,肆清走在他们后面,这条路堪堪能容纳下他们二人高大的身躯,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后面的人被连累着摔下山去。
楚家主被押着在前面带路,肆清他们后边有四个人跟着,肆清一直注意着付尘风这边的情况,生怕腿脚不便的楚连川一下子就出个闪失。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绕了许久他们来到一个隐蔽狭小的洞口,洞口能容两人并肩进入,一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阴寒的气息,夹杂在其中的还有一些腥味。
洞里一片漆黑,好在他们准备了火把。
山洞里的路格外崎岖湿滑,继续往事走,那股腥味愈发的浓郁。
付尘风把衣裳撕碎成三份给楚连川与肆清蒙着鼻子,起码能遮挡着些。
有越往里走,有人就越受不住这股又潮又腥的味道,不多时便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像传染一般,肆清也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那股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勾起了她半夜扒坟拉新鲜尸体来练习刺人的经历。
现在这股让人头晕目眩的臭味与当时坟堆里尸体的臭味,真是有的一拼。
“都给我忍住!继续前进!”狩鹰稳声下令,躁动的人群瞬间又安静下去。
只是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是一声大过一声,付尘风怕肆清受不了,低声询问道:“感觉如何?”
肆清不想开口,但还是忍着胃里的酸胀恶心,低声道:“无妨。”
付尘风听出她语气里的勉强,一手扶着楚连川,一手拍了拍肆清的后背给她顺气,顺便运了些内力给她,肆清心里好受许多,慢慢跟着走,道:“谢谢。”
付尘风见她神色缓和了些,心里也放下了些许忧虑,道:“无妨,看着些路,这路太湿滑,也不知是何缘故。”
越往里走,这路的确越湿滑了。
“啊!”有人尖叫一声。
“你没事吧,怎么摔地上了。”有人关心问道。
摔倒地上的那人伸出手来,手上沾了粘稠的液体,他嫌弃道:“这地上怎么有粘稠的水啊,好恶心。”
有人把他扶起来,道:“走吧,别耽误行程。”
不得不说狩鹰的这批手下训练得比较成功,每个人都深知他的脾性,这两日也不见什么人瞎凑在一起胡说八道,遇见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来禀报他,自乱阵脚的事他们也没发生过。
“吼!”
前方传来一阵凌厉的嘶吼声,听这声音,很难分辨是何物发出的,只是一阵剧烈的恐惧与压迫随之而来,众人立马慌乱了阵脚。
“是什么?”
“这么奇怪的声音。”
“不会是怪物吧。”
有人纷纷猜测起来,也因为这声吼叫,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那是什么?”狩鹰揪着楚家主的衣领,冷声询问。
楚家主摇头道:“我也没见过,只听闻有两个神兽在此守护着金山,方圆几里内才草木稀疏动物灭绝的。”
一听有神兽,狩鹰就来了兴趣,他问:“是什么神兽?”
“我也不知。”楚家主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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