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刑警桑

　　对于琉璃来说，线索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蔡金龙还在也许能提供的更多的线索。
　　是的，蔡金龙不在了，不是被提走了，而是不在了。这就是第二件大事，而且是让琉璃心情很不好的一件事，蔡金龙死了，自杀。
　　临死前一天，琉璃曾提审过他。一开始什么也不说，两人相对无言，琉璃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则坐在那里看小说，蔡金龙看她半晌，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便决定静观其变，拿起水杯，闷头喝水，喝到一半，冷不防对面突然说了一句：“那对兄弟值得你这么誓死追随吗？”
　　“咳咳！”一口水呛进去，蔡金龙拼命地咳了起来，纸杯也掉了，水洒了一身。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惊愕地看着琉璃，“你……”
　　琉璃将身子靠近他，“怎么？”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神色仿若平常，“没什么。”
　　“哦。”琉璃弯弯唇角。那兔崽子和幕后黑手是兄弟关系，只是她根据“小先生”这个称谓蒙的而已，似乎，她蒙对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人一直维持着静默状态，琉璃知道问不出什么，便让人带他走。临走时，蔡金龙叫住了她：
　　“程警官……”他低着头，“谢谢您，救了我。”
　　琉璃看他一眼，“我只是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杀人而已。”
　　“原因无所谓。”他笑了一下，“谢谢。”
　　第二天，看守所慌慌张张打来电话，蔡金龙在前一天晚上咬舌自尽了。听到这一消息，琉璃的脸色瞬间晴转阴。她预料到他可能会自行了断，所以也一直叮嘱看守所一定要看好他，没想到他选择了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
　　“好好送他一程吧。”她只能这么说。
　　她还想多套出点消息呢！混蛋！
　　而更混蛋的是，李骏锐还没有找到！

　　第三件，李骏锐失踪了，人间蒸发。自那天开始，公安干警把整个T市翻了个底朝天，各个交通要道设置多重关卡封锁，就差掘地三尺了，可这个人就跟从没出生过一样，干脆找不到！
　　就在她怀疑他们是不是易容的时候，柳科长带领的鉴定科在从利德大厦前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发现了一瓶喝了一半的依云矿泉水，经检测，里面含有致死量的蓖麻毒蛋白。听到这个消息，琉璃的心凉了半截。
　　但是就算是杀人灭口，尸体也得找着啊！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状态是什么鬼？！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好在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这么操蛋，那一件小事的发生还是多少给了琉璃些许安慰，小叶子终于能跟她父亲老赵相处自如了，感情好的不能再好。
　　正式搬走的那一天，小姑娘过来跟琉璃打招呼，把那本《沙漠之花》还给了她。
　　“喜欢你就留着呗，”琉璃笑着说：“一本书而已，又不是绝版。”
　　“我爸给我买了。”小叶子笑嘻嘻地说，她现在已经很自然叫老赵爸爸了。
　　“是吗？”琉璃把书接过来，笑看着她，“那就好。”
　　“对了，琉璃姐，您那次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小名叫虎子的男孩，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点印象。”小姑娘说：“那时候我记忆不是很清楚，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刚才把我知道的告诉浩泽哥哥和贝蓓姐了。”
　　“是吗？”琉璃有点意外，“那人还活着吗？”
　　“反正我印象中的那个孩子，在那个时候为止，还活着。据说他也是被拐走的，我见到他的时候似乎刚被送到那儿，据说是要给别人当儿子的，一直哭。”
　　琉璃暗暗松口气，“如果真是一个人就好了。”
　　“琉璃姐……”
　　“嗯？”
　　小姑娘咬咬嘴唇，最后貌似是鼓足勇气，“其实……”
　　“小叶子，”琉璃看着她，缓缓说道：“好好活着，过去的事情就当蚊子咬了一口。享受属于你的青春，照顾好你爸爸，他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十二年，懂吗？”
　　赵小叶看着面前女警的双眸，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眼圈一红，吸吸鼻子，目光坚定，“知道了，琉璃姐。”
　　“知道就好。”琉璃摸摸她的头，“去吧。”
　　目送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琉璃伸个懒腰，打算回办公室补个觉，转身却看到某人站在她身后，不由瞪了他一眼，“于鉴定员，你是背后灵吗？！还有，动物园有熊猫走失了吗？”
　　顶着一对黑眼圈的于臻明同志指指琉璃眼睛下面，“程队，共勉。”这几天他们鉴定科一直在跟着飞扬集团的案子，尤其是要复原被销毁的文件，简直就是痛不欲生。
　　琉璃也明白他们的辛苦，别扭一下，还是说：“喝咖啡吗？”
　　“你请？”
　　“那还有谁啊？”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他笑嘻嘻地说。
　　琉璃白他一眼，转身要走，被他叫住了。
　　“那件事，你打算一直瞒下去？”他问。
　　琉璃顿了一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她说：“难道你让我告诉赵大哥，他苦苦找寻了十二年的女儿其实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是个西贝货？”

　　温妮不是赵大哥的女儿，DNA鉴定是不会骗人的。这个姑娘说穿了，只是一个跟真正的赵小叶有些相似，恰巧也是在同一个位置长了一颗痣的女孩。
　　在知道鉴定结果的第二天，琉璃就派人找到了曾经跟温妮相处甚久的一个女孩，再结合其他线索，找到了最开始拐走她，且还在服刑期间的人犯，知道这个姑娘其实是西南边陲小山村的一个女孩，因为受不了继母虐待，离家出走，被拐到时候才刚满八岁。也就是在这时候，遇到了早于她被拐卖的赵小叶，两个人一起被当作赚钱的工具，小小年纪就要逼着接客卖笑，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毒打。不同于温妮的泼辣，真正的赵小叶胆小怯懦，身体又不好，不久就得了肺炎，高烧不退，在惊恐中死去，死的时候，还不到十岁。
　　而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就是与她年纪相仿的温妮。
　　看管她们的人是一个人贩子的婆娘，多了一些人性，见小姑娘着实可怜，就给了小叶子煮了一碗热汤面，清汤寡水，上面飘了几片腊肉，却是她被拐之后吃的最好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
　　据说小叶子临死前一直在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爸爸，救我！”
　　小叶子死后，尸体被席子裹了一下，扔到山上埋了。后来老聂带人去找，果然挖到一具尸骨，经过鉴定，尸骨的主人为十岁左右的女孩，与老赵为父女关系。看着老聂传来的照片和文件，看着小小的尸骨凄凉地散落在杂草和泥土里，琉璃恨不得将那些王八蛋挫骨扬灰。
　　但是，现在怎么办？琉璃想要告诉老赵真相，可是想到孩子父亲十二年的等待，想到温妮对家的渴望，想到老赵为女儿归来四处准备的欣喜，她犹豫了。最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将错就错，温妮就是赵小叶，不是别人。
　　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九队众人，还有臻明，刘支队，秦局，和，五队的老吴吴壁城。
　　琉璃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吴，毕竟温妮是他带来的。老吴听后愣了半晌，转身走了，后来知道，他是去找他媳妇一个在殡仪馆工作的亲戚，想好好地送小叶子走。
　　小叶子走的时候，大家都在，围着她，看着装着她身体的骨灰盒稳稳地放好，沉默无言。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对还是错，但是谁也不忍心说破，小叶子是个可怜的姑娘，年幼与父亲被迫分开，到最后也没回到生父身边。
　　回来的路上，秦局说：“以后，我们就是这姑娘的家人。”
　　众人愣了一下，点点头。
　　临走时，琉璃给小叶子送了一束花，又在她面前放了一袋果冻，据说她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果冻。
　　对不起，原谅我，只是如果我们告诉你爸爸真相，他恐怕就……
　　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告诉他的，你的伙伴会代替你好好照顾他，在那天到来之前，请你暂时忍耐，好吗？
　　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我们会经常来看你的，就算他们不来，我也会来，我保证！

　　3月12日，有人在河边垂钓时钓起一只腐烂程度十分严重的手臂，经鉴定，手臂DNA与李骏锐相符合。
　　3月13日，T市公安局局长秦向前去省公安厅汇报情况。
　　3月14日，刑警五队，六队，和九队的队长被刑侦支队长叫到局长办公室，密探约一个小时，出来时候，三名队长面色不佳。

　　“结案？！”九队众人炸了，“这什么跟什么就结案了？！李骏锐找到了吗？！”
　　“不是找到残肢了吗。”琉璃面带疲倦之色，这样的结果她也不想要，可能怎么办？“可以认定他畏罪自杀坠入河中，尸体残缺。”
　　“这根本没法认定！”一向沉稳的老聂无法接受这个结局，“我们只是找到一条手臂而已，身体其他部位呢？而且手臂并没有检测出毒素，那半瓶毒水怎么解释？！”
　　“队长，我们辛辛苦苦这么久，不是为了糊里糊涂结案的！”
　　“法医鉴定，那手臂切口完整，很明显是被利刃切下来的，这是个很大的疑点！”
　　“队长！！咱们当刑警不就是求一个真相吗？！”
　　“队长！！！”
　　“行了！！！”琉璃一拍桌子，“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们自己去跟刘支队说去，跟局长说去！他们压力也很大！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一个全国性会议再过几天就要召开，紧接着就是有十几个重要国家参加的国际峰会，举办地是在咱们这儿。这种时候，某些人要考虑的不是真相到底如何，是形象，形象！你们懂吗？！”她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一点说吧，有人给咱们厅施了压，然后局长昨天汇报工作时候，厅长跟他表扬一通，话锋一转，说了一句话：咱们要识大体，顾大局。”她看了她的队友一眼，苦涩一笑，“明白什么意思吗？这个案子不能再拖了，否则，上头不好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言，贝蓓咬咬嘴唇，委屈地说：“这刑警当得太窝囊了！”
　　“知足吧，丫头，这次我们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幸亏能拍板的人还是个明白事儿的，否则，窝囊都算好的了。”琉璃苦笑。
　　“那，那就这么结案，实在是……”于坤松了松领子，心里窝火。
　　“好在秦局跟咱们说了，这个案子只是表面上让他画句号，暗地里咱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他举双手支持。”琉璃说。
　　“如果这样，倒也好，”老聂拍拍手，“行了，领导有领导的难处，咱们总说要领导体恤咱们，咱们也要理解领导，不就是演大团圆吗？好办，大家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那如果以后李骏锐突然诈尸，这面子可就丢大了，算谁的？”大庄问。
　　“你觉得那时候他还会叫李骏锐吗？而且他犯的案子肯定不止一件，那时候随便找一个罪名安在他身上就行。”琉璃长出一口气，“还有，W省警方前天来电，说文瑞家里那个沙发罩上的DNA与他们一直在找的一个毒枭相符合，画像也对上了，经证实此人在跟李骏锐团伙做毒品生意时被黑吃黑，枪杀之后碎尸，咱们也算是帮着W省的兄弟们了了一桩心愿，可喜可贺。他们说了，为了表示感谢，这次特意要来咱们这里请咱们吃饭，虽然咱们是地主，但不该花的钱咱们也不能花，来，为了自己的努力和即将到来的白食鼓鼓掌！”
　　“啪啪啪！”掌声十分热烈，小于说：“终于有了好消息，如果从李骏锐家里搜出的钱能分我们一点，就更好了。”他坏笑。
　　“唉，我一直只是在电影里见到那种场景，全是钱！到处都是钱！床垫下墙缝里天花板，能藏钱的地方都是钱！那么多美金！”楚浩泽抹了一把辛酸泪，“您说分我一点，房子首付不就有了？”
　　“别做梦了，你要真想发财，跟着门口白大爷研究彩票去。”琉璃笑道：“行了，大家也累了，既然结案了，就好好休息休息。”
　　“队长，”贝蓓笑嘻嘻地走过来，给了她一个礼盒，“生日快乐！这是我专门给您定的护肤套装！”
　　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琉璃的生日是三月十四日，但是她已经十年没有过生日了。九队其他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没有人在这天跟她说这事，贝蓓却是因为刚来，不知道缘由。
　　“队长，那个……”小楚想要打圆场，琉璃挥挥手，把礼盒接了过来，笑笑，“谢谢，如果不是特别贵，我就收下了。”随后对其他人是个颜色，示意他们不准乱说话。
　　见她面色如常，众人松了一口气。正巧老陶过来找她，说他们队小柳未婚夫的哥哥开的会计事务所把文瑞给招进去了，一开始只是试用，三个月如果没问题就是正式职工。那小子激动的热泪盈眶，差点没给人事跪下，现在正往这边赶，说是要请琉璃和老陶吃饭，感谢他们引荐。
　　“不着急，等他成了正式员工再请客不迟。”琉璃笑道：“那小子人品不坏，只是一时年轻办了糊涂事，也很机灵，应该能干得不错。”
　　“我也这么想。”老陶笑道：“刚才我从五队门口经过，里面正在骂娘。这事儿太他妈憋屈了。”他摇头苦笑。
　　“这也是没办法——话说你手里拿的啥？”
　　“瞧我，差点忘了。”老陶一拍脑门，“门口老白说是给你的EMS，我一想反正我要来你这儿，顺道给你带来了。”他把东西递给她，“任务完成，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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