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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开外
乔香姑狗腿子似的把上官都两爷子伺候完,又哈腰弓背地在前边引着往袁云峰的院子里去。上官都使劲忍住笑,极力维持着脸上的严肃,抱着乔肚子,一边和儿子说着话,一边慢慢往院子里走。乔香姑看上官都安全地进了院子,迅速地蹿到神医孙乐那里,把煎煮好的药,给他端来。服侍着他喝完药,乔香姑风一般地把碗洗好送回去,又风一般地旋回来,笑眯眯地问他:“敢问先生现在是练剑?还是练字?”
“磨墨。”上官都惜言如金地挤出两个字。
乔香姑赶紧倒水在砚台里,拿起墨块装模装样地磨起来。
上官都走到桌前坐下(他已经习惯坐椅子了),拿毛笔蘸了一点墨,在纸上试了试浓淡,然后抱起在一边玩得正高兴的乔肚子,让乔肚子写字。
乔香姑见没有自己的事了,就挪动着脚想溜。
“三条:一,和禇阳保持距离;二,不准再掐我;三,外人面前,必须给我留面子。”上官都没有抬眼皮,语调平淡。
乔香姑一下蹿回来,笑着问:“和他保持多远的距离?留面子该怎么留?”
上官都抬起眼皮,瞪了乔香姑一眼,“你是故意的吧?一丈开外的距离!”
“一丈?!这太伤嗓门了吧?”乔香姑夸张地睁大眼睛。
“那就十丈开外。”
“噢,好吧。一丈就一丈。”乔香姑嘻嘻笑着又问:“那面子的事情呢?”
“到时,我以假咳提醒你。”
“万一,你是真咳嗽呢?”
‘啪!’上官都拿起镇纸敲了一下桌子。乔肚子吓得一哆嗦。乔香姑也吓了一跳,赶紧说:“好好好,都是你说了算。”
乔香姑背过身子翻了个白眼。上官都也暗自笑了一下。
乔香姑从上官都那儿出来,恰巧就碰到了从练武场回来的禇阳。他刚想走到乔香姑面前说话,乔香姑就举手止住他说道:“停——,站一丈开外说话。”
“啥?”
“我家那口子说了,让我们以后保持距离。”
禇阳叉起腰,气得大笑,“他是哪来的呀?跟我叫起劲来啦。”
“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情,增加点乐趣嘛。三步远而已。两人都拿把剑,都可以对打了。”
“也对。那我们就一丈着?”
“一丈着。”
禇阳点点头,正儿八经地丈量出一丈的距离,打量了一会,表示记住这个距离了。
吃午饭的时候,禇阳坐到了另外一张桌子上,面对着乔香姑说道:“记住,你就坐那个位置,我也只能坐这个位置。挪动一点都不是一丈。”
“哦,你真量清楚了?那得钉几个桩把这两张桌子固定喽,然后在我们俩个的位置上画上线,绝不能移动分毫。”乔香姑说得一本正经。禇阳郑重地点点头。
除了上官都,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在发什么神经。
上官都无奈地覆手在额,长叹一声。
吃到半途,禇阳忽然喊:“乔二,我得去你背后舀碗汤。你看我们,是不是走起?”
“走起。”
乔香姑答应完,就站起身,根据禇阳与自己之间的距离,绕着饭桌转动起来。两人绕得小心翼翼,间或还比划比划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打斗前在示威呢。
“咳!”上官都假咳一声。
乔香姑赶紧绕到上官都的背后轻捶他的背,小声说道:“这竟然涉及到你的面子问题吗?原谅我的智商不够,能解释一下不?”
“好好坐下吃饭。不准再胡闹!”
“啊?啊?啊?”乔香姑凌乱了,转着圈圈扯起自己的头发来。
这太考验上官都的教养了。他无语地站起来,按住乔香姑的手,说:“你看看肚子。”
乔香姑立马恢复正常,一脸慈爱的笑容,对着惊呆的乔肚子说道:“肚子,刚才的娘亲好不好玩啊?”
“不好玩!”乔肚子大声地说。
乔香姑顿时沮丧了,“好吧,以后不玩这个了。唉!等着被解散的日子真难过啊——”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朝廷的动向。”上官都给乔香姑夹了一块肉,催她快吃。
“现在不好派他们去京城。皇上的侍卫队里有隐形山庄的人,万一被认出来,我们就彻底被动了。”
袁云峰说道:“庄主不需要这么担心,我们不是早做好准备了吗?”
“安王和栗原不是都在吗?他们都对隐形山庄虎视眈眈。谁知他们两个会出什么幺蛾子。”
“你在京城没有生意吗?”
“没有。京城是个是非窝,谁去啊。原来的乔家酒肆肯定关门了。我兄长说乔义他们还在襄州呢。”
“耐心等吧。该来的总会来的。”上官都说得很轻松。乔香姑白了他一眼。禇阳一屁股坐在乔香姑身边,说道:“我那两千人都有家眷的,以后可都得接到隐形山庄来。”
“我为了隐藏你的两千人都够费心了。家眷的事得慢慢来,不要想着一步到位。”乔香姑不耐烦地回了禇阳一句。禇阳闭着嘴不说话了。
“禇阳看着有点二,却是我见过的最精明的主。大智若愚,说的就是你吧?”上官都看看禇阳,意味深长地冒了一句。
“上官先生不愧是军师啊,无风都能起三尺浪。”禇阳嘲讽地看看上官都,冷哼几声。
“哼——我倒希望你都是无心之举。香姑的性子,你多少了解一点吧?别让她抓到你的把柄。”
“挑拨离间是吧?我不怕你。我们就是关系好,不是小人能够随便离间开的。”
上官都笑笑,没有继续说下去。禇阳使劲瞪上官都几眼,然后鼻子朝天做起望天猴来。
“禇阳的二是从里到外的二,这点我可以证明。大智若愚这样的赞语绝对不能用在他身上,真的。”乔香姑拍拍禇阳的肩膀,郑重其事给禇阳证明。
袁云峰‘噗哧’笑了出来。上官都则哭笑不得。禇阳白了一眼乔香姑:“俩人轮流骂我,还真不愧是一家人。”
“看,充分证明他二了吧?好赖话都听不出了。”乔香姑刚说完,大家就轰然大笑。禇阳连眼皮都不带眨的,别说脸红了。
乔香姑都快等得没耐性的时候,朝廷终于来了人。乔香姑兴奋地抱出花名册,告诉官员,哪些人是住在山庄的,哪些人是在各地铺子上做生意的。
来的官员姓林,是个功曹,显然是知道乔香姑的背景的,对乔香姑一直很客气,但对隐形山庄的要求却一点也没有因此降低。“据盛将军(栗原)说,隐形山庄有护卫队、消息营、山庄守卫和狩猎队。我对其他的人没有兴趣,只想看看他们。”
“那是,那肯定得看。”乔香姑引导着林功曹往练武场去。路上,乔香姑说道:“不知栗原做了什么将军,他看到的情况很片面,其实真正的精壮都被他带走了。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哪里还有青壮男子?当时隐形山庄的人去围旻州,看着数量多,其实大多都是滥竽充数。”
林功曹客气地笑笑,没有过多表态。
练武场上女人孩子闹哄哄一片,不少的老年人干脆坐在地上。大家见官员到了,忽然一起嚷嚷起来:“我们不想走。为什么一定要赶我们走?我们几乎都是全村迁徙,亲朋故旧都在这里,不想再回以前的地方过穷日子。”
“对,不想再过没吃没穿的日子。”
“孩子在这儿还能认字。回去后再想读书,就得花钱了。在地里辛苦耕种一年,年成好还能吃饱;年成不好,吃饱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给孩子们读书了。在乔庄主这儿可好了,吃得饱穿得暖,别提多舒服了。我们不想走——”
大家七嘴八舌,闹嚷成一片。林功曹只微微笑着,不做回应。
乔香姑抬手止住大家的闹嚷,说道:“护卫队、消息营、守卫营、狩猎队,大家按顺序排好队。林功曹不是来赶老弱妇孺的。他只是来看看我们能打仗的那些人。”
大家听到乔香姑这么说,都高兴起来,麻利地找位置站好队,领头的队长还大声喊着口号,让大家站整齐。
林功曹看到整齐的队列,不禁目瞪口呆。这和栗原说得情况真的相差十万八千里。队列里的人不是老人就是妇女,就算有个把年轻男子,都是极孱弱或者有残疾的。
“这——”林功曹满脸不相信地看着乔香姑,“我非常敬重乔将军,所以对乔庄主也是满怀尊敬。我这怀里还揣着封赏圣旨呢。乔庄主怎能这么敷衍我?”
“怎么会?我满腔的真诚足可媲美黄金。”黄金可是分几K的。
乔香姑拍拍巴掌,大声吼了一句:“兄弟大伯姐妹们,穿戴起来!给林功曹显示一下我们的威势!”
大家迅速地跑了个没影,连孩子们也跑不见了。林功曹惊讶地张大嘴巴。
不一会,一队队服饰统一、气势雄壮的‘武士们’进入练武场,边走边大声喊口号。说他们‘气吞山河’毫不为过。林功曹再次震惊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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