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庭离职后，被迫造反

　　就在莫栗还在和汇报封锁状态的校尉交谈的时候。

　　心口突然毫无征兆的猛地跳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皇城的方向。

　　这突如其来的心跳伴随着一阵眩晕，莫栗踉跄了一步，扶住了身旁的树木才勉强站稳。

　　“大人！”

　　校尉连忙上前了两步，扶住了莫栗。

　　“无事……”

　　莫栗深吸了口气稳住了身形和心神，指尖冰凉，不自觉地颤抖着。

　　“大人要不还是好好去休息一下吧？您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

　　面对校尉的劝解，莫栗将所有的一切不正常全都归咎于没休息好，于是也不再推脱。

　　交代好一切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中休息。

　　另一边，皇城中。

　　云乐在听见台上穆蔻说出的那句判词时，这个人就像是突然被沉入了水底一般。

　　就像那年夏日，她偷偷一人跑出宫殿，来到御花园中游玩。

　　但是却失足落入了潭水中一样。

　　水面隔绝了所有的声音和氧气，她想要呼救，但是张开嘴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一次……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对了，是穆蔻发现了她，将她从水中捞了起来的……

　　但是这次，将她推入水中的，正是当初打捞起她的人。

　　一开始只是秦逸见云乐一直闷闷不乐，于是主动提出出宫逛逛。

　　然而，让他们都没能想到的是。

　　在他们乔装打扮过后，顺着主街道闲逛着，云乐被不远处的鼎沸人声吸引。

　　他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玉阙街口处。

　　他们挤在人群边缘，听到了穆蔻那直接出现于脑海中的判词，看见了那些诡异的天象。

　　秦逸在穆蔻抬手引动风云的瞬间，便察觉到了这股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力量。

　　他这次下凡只是像往常一样巡查下届的财神庙。

　　自从遇上了云乐之后，秦逸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他留在云乐的身边只是为了尽可能的收集凡间的情报。

　　其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当初那些用来转移注意力的借口，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还留在凡间，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回去罢了。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不能再待在人间了。

　　眼前这不知名的力量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职能范围，必须立刻上报天庭。

　　祭礼未终，刺杀突发。

　　就在人群陷入巨大混乱之际，秦逸当机立断地护送着有些失魂落魄的云乐迅速从人群中退去。

　　秦逸一边带着云乐回宫，一边嘱咐着云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但是此时的云乐还沉浸在刚刚那场刺杀当中。

　　她看见了，刺杀者，是他的哥哥。

　　云易。

　　沉浸在巨大震撼和恐惧中的云乐眼神恍惚，对于秦逸说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只是茫然的点着头。

　　秦逸此时也有些心慌，导致他没能注意到云乐眼中的动摇。

　　只是见云乐点头了，便将她交给了可以信任的宫人，随后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在他离开后。

　　云乐独自一人，遣散其他侍从，随后靠着床沿缓缓地跌坐在地。

　　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她的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穆蔻的声音，以及当时百姓们狂热的呼应。

　　一遍又一遍。

　　同时，她似乎听见了，一墙之隔的侍女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只要献祭皇女，城外的那些瘟疫就可以被解决呢。”

　　“只需要牺牲皇女一人，就可以拯救不知道多少百姓，皇女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

　　这些声音一直萦绕着云乐，即使捂住耳朵也依旧能听得见。

　　就在这种一遍又一遍的洗脑中，她的心底逐渐产生了一个模糊又可怕的念头。

　　那个念头如同抛不掉的影子。

　　如果……只要献祭掉她一个人……如果……她真的能结束这场瘟疫……

　　在云乐和秦逸回宫的同时，云易也回到了宫中。

　　他并没有发现，当时云乐也在，于是他直奔皇帝的御书房中。

　　祭司那么大的动作，父皇肯定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是听起来天方夜谭，他还是要去通报一下父皇。

　　一定要立刻将那些谣言控制下来，不能让云乐受伤！

　　然而，当他步履匆忙的进入房内，却看到了让他思维停滞了片刻的一幕。

　　他的父皇，此时正端坐于龙案之后。

　　而他的身旁，正站着一位他未曾想过，此刻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那本该在百里外指挥防疫的莫栗。

　　他站在龙案旁，微微俯身，似乎正与皇帝商议着什么。

　　在云易匆匆进入房间之时，两人同时停下了交流，看了过来。

　　“儿臣，参见父皇。”

　　云易压下了心头的惊疑，依礼参拜，在低下头之前，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过了莫栗。

　　然而莫栗并没有和他对上眼，只是在他进入房间的那一刻短暂的投来了一瞬的视线，随后便移开，微微低垂着头后退了两步。

　　这一反常的表现，让云易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

　　他记得，他才收到莫栗的飞鸽传书。

　　为什么莫栗会突然出现在皇宫内？

　　还是说，在飞鸽传书递出的同时，莫栗便已经启程回到皇城了？

　　“皇儿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皇帝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与往日并无差异，只是略显低沉。

　　云易强行收回了繁杂的思绪，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汇报上。

　　将玉阙街上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如实汇报了一番。

　　包括穆蔻被当众刺杀身亡一事，只是他下意识地隐去了自己动手的细节。

　　在说完了一切后，云易请求父皇立刻下旨辟谣，并加派人手保护云乐。

　　然而，在他说完后，他的父皇并没有立刻回应。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中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高坐龙案的皇帝，手指在案台光滑的表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

　　随后，皇帝开口了，但是说出的话，却让云易如坠冰窟。

　　“此事朕已听闻，祭司随死，然天象警示，百姓亲眼目睹，恐怕此事无法善了。”

　　皇帝的声音平缓，甚至带着一种往日从未见过的冷静。

　　“若牺牲一人，可换天下太平，瘟疫消退……朕，身为天子，定当为百姓权衡。”

　　话音刚落，云易猛地抬起了头，将视线刺向了龙案上的人。

　　说出这些话的人，是那个平日里将云乐捧在手心中，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的父皇吗？

　　是那个再三教导他，神鬼之说不可全信的父皇吗？

　　“父皇！云乐士您的女儿！！您平日里不是最不信这些妖言惑众的言论吗？！！”

　　他几乎是在怒吼，礼仪完全被他抛于脑后。

　　然而，就在他愤怒地站起身，朝着龙案凑近了两步后，他终于看清了在房间昏暗的烛火下，皇帝的脸。

　　那双平日威严却又不失慈和的眼眸，此刻竟然看起来有些涣散。

　　仿佛蒙着一层薄雾，失去了焦距。

　　而站在皇帝身侧的莫栗，此时也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面上惊怒交错的云易。

　　这一眼，让云易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在明明灭灭的烛光下，莫栗本来浅色的双眼，此时被一抹如同宝石般的深蓝色占领。

　　那是与穆蔻左眼一模一样的颜色。

　　云易脚步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穆蔻死了，但是那妖物，并没有消失。

　　它就在这里，在御书房中，在他最信任的挚友身体中。

　　甚至可能因为这个妖物的存在，他的父皇也收到了影响。

　　在他踏入御书房之前，他们很有可能正在谈论，用他妹妹，云乐的命，去填一个妖物自导自演的坑！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但是云易只觉得浑身上下满是彻骨的寒意。

　　云易站在书房中央，看着眼神空洞的皇帝，而皇帝的身旁是带着一如往常笑容的莫栗。

　　这一刻，他头一次感觉，这座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皇宫。

　　陌生的令人可怕。

　　天庭，司命殿内。

　　月小满猛然起身，发带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决绝的弧度。

　　“我明白了……”

　　她背对着司命，声音有些发干。

　　“我……我先回去看看……”

　　月小满放弃了内心的权衡，她终究是无法坐视莫栗成为弃子。

　　无论如何她也要回到凡间去看一眼，哪怕只是去确认一下他的安危也好。

　　而司命，并不意外月小满会做出这种决定。

　　他银灰色的眼眸平静的毫无波澜，他就这么静静的目送着月小满离去的身影，并未出言阻止。

　　只是在她的背影消失于房门口时，几乎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他的目光落到了星图中最后那一刻还顽强地闪烁着星光的星辰。

　　就在他和月小满谈话的途中，那颗星辰的星光更加的微弱了。

　　“最后的气运之子，历史上第一位的女帝。”

　　司命的这一句话如同叹息，带着复杂的情绪。

　　是他在故意误导月小满。

　　他太了解这个由自己养大的孩子了，外表刚硬，内心却柔软至极。

　　若是让她知晓最后一颗星辰的真正意味。

　　那么很有可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保护那个小姑娘，从而打乱他所有的布局，一切计划都很有可能会灰飞烟灭。

　　让月小满以为最终将会被选做祭品的是莫栗，她很有可能会在痛苦挣扎后，被莫栗给绊住心神，无力再兼顾其他。

　　而云乐，那个孩子心性纯良，再绝望与责任的驱动下，必定会主动走向命定的位置。

　　成为他夺回一切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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