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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虚
乐言的确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跑得不算远。
她拽过不停追问的陆远游,跃过狗巴巴等着的杨羡文,径直扑向云娘的床。
不枉她买的那瓶迷药,这两天回来云娘都有好好阖眼。
干瞪了一刻钟,云娘迷迷糊糊搂过她:“乐言,你回来了。”
“嗯,睡得好吗?”
云娘叹气:“睡太久了,头有点晕,你是去见董涵了?”
“没有。”陆远游见的,不能算在她头上。
“云娘,要不我们逃走吧,露露我可以偷回来。”
她脑子乱七八糟,什么法子也想不到底。只要一想,杨羡文那张脸就会蹦出来凑到她眼前。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云娘:“要逃也是我逃,你待得好好的,怎么能因为我…”
乐言转身看着她:“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走?更别说还带着个小孩儿,外边多危险?”
“那秀才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烦死了!
“捆了一起绑走!”乐言气得扑腾。
云娘不说话了。
二人心知肚明,这是气话,也只能是气话。他那一大家子人,是轻易割断不了的。
“你什么也不用操心。”乐言说,“你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露露的事,我会处理好。”
她一说,云娘又想哭:“我一点用都没有…”
乐言替她抹泪:“人活一世,难道就是为了有用么?”
云娘摇摇头,嗓子眼哽得酸疼:“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乐言,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乐言逗她:“那你练练武功?往后谁惹我不痛快了,你替我打回去。”
云娘点头:“好。”
“她还好吧?”杨羡文扭头问乐言。
昨儿来,云娘对着练功用的木桩子边打边哭;今儿见,云娘蹲在地上红着眼磨刀。杨羡文觉得她有点魔怔。
乐言:“好着呢,日子有盼头比什么都强。家里是不是催你回去了?”
阿瑞晚边来送信,乐言瞥了眼信封上的名儿,是他老爹写的。
杨羡文:“不是,梅知县不是也不肯见我么?可露露毕竟是云娘的亲生女儿,这么大的事,总得想个办法,我便写信回家问了问。”
乐言安静许久,道:“家里怎么说。”
杨羡文侧过身,面对她说:“我爹让我写信给堂哥,让他帮帮忙。你还记得他么?过年提起过,那个在京城做官的堂哥。他关系多,应该有办法的。”
乐言又是一阵安静。
“乐言?”
乐言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坐起身,膝行几步,往床尾一躺,盖了被。
“怎么了?”杨羡文爬过去。
他才刚躺下,乐言又起身爬回床头,杨羡文跟着挪过去。
二人在床上头尾相连爬了七个来回,以杨羡文紧紧锢住乐言结束。
乐言拔葱似的抓起他的头发:“你跟谁学的耍赖皮?”
说完,她反应过来,上一个被她这么问的已经走了。
杨羡文不说话,埋在她肩头笑。
乐言:“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了么?”
他还在傻笑:“嗯,我说我非要来找你。”
没招了,乐言放过他的头发。
“你写信给你堂哥了么?”
“还没有,我打算明日再写。”
乐言一个翻身,双手压着他的,锁在软枕上:“明日起,你不准离开我的视线一步。”
“哦…?”杨羡文懵。
乐言朝他腮帮子咬了一口:“一步都不行,我要时时刻刻看见你。”
“哦…!”杨羡文闪着星星眼点头,“当然好,我也想一直见到你。”
也不是这么个一直法,杨羡文对着乐言的身影犯愁:“乐言,你在这儿,我尿不出来。”
“那就尿身上。”乐言转身睡起回笼觉。
杨羡文如获大赦,赶忙解决完要紧事。
吃过早饭,他惦记着要写给堂哥的那封信,便又把闺房做学堂。
乐言:“写好了?给我吧,我帮你寄。你收拾收拾,我们一道去妓院。”
“好。”杨羡文听话交过。
乐言出门后把信拆了,但看也不看,先吃里边的馅,再吃外边的皮儿。
饺子干涩,她喝了一大杯水才送进肚里。
再出来已是天黑,杨羡文回家整手稿,乐言一面望着他的背影一面倒进床里:“睡这里好了,懒得回去了。”
二人睡在这里,最高兴的是阿瑞,一到饭点便能听见他哼着小曲儿做饭。看他们俩乖乖吃饭,阿瑞简直欣慰得快要抹泪。
信寄出去的第三天还没收到回信,杨羡文坐不住了,提笔又是一封。
“乐言,你别担心,堂哥不会不回信的,他可能是最近有点忙,一时没看见。”
“好。”乐言冷静地道,“写好了?给我吧,我帮你寄。”
杨羡文递信过去,盯着她看。
乐言攥紧信,仰面盯回去:“怎么?我饭吃头上了?帮我舔了。”
“不是。”杨羡文笑着摸摸她的辫子,“我想起前几天在河边看见一根发带,跟你那条蓝色的很像。”
“怎么查案查去河边了?凶手在那儿?”
“没,陆远游心情不好,说陪他散散心。”
“哦。”乐言转身,“我走了哦,等会见。”
杨羡文伸长脖子:“乐言,不时时刻刻见我了吗?”
“有点事要忙,你乖乖的,等会来找你。”
乐言利索关上门,隔断那声拖长的“好”字。
这回饺子分两半吃,下半口塞进嘴时,她迎面撞上提着只鸡的阿瑞。
阿瑞愣住,乐言没有,她边走边嚼,还不忘扬起下巴打个招呼。
阿瑞把这件怪事说给杨羡文听。
他说,乐言姑娘好像在吃纸。
“纸怎么能吃呢?也不顶饿呀。三少爷,乐言姑娘应当没有害病吧?”
杨羡文思索许久,道:“阿瑞,肾虚会不会导致异食的怪癖呢?”
阿瑞:“肾虚会腰酸、乏力,但没听过吃纸这症状。”
二人就乐言近日的行为举止探讨许久,阿瑞小心翼翼发问:“那那那那那那三少爷呢?最近可还好?”
杨羡文听懂弦外之音,红着脸道:“还还还还还还好…”
阿瑞表面虽点点头,但心里仍半信半疑,毕竟某天半夜二人发出的声响,他在墙那头可听得真真切切。
当晚,阿瑞做了一大桌子补身子的菜肴。若有蚊子沿桌飞半圈,指不定也要涨肚而亡。
“三少爷,乐言姑娘,你们最近这么忙,该吃点好的补补。”
杨羡文得了这桌没点破的善意,两颊受了热气渐渐发烫。乐言不知二人对她的肾做过怎样的评价,吸溜着口水动筷:“哎呀,我们阿瑞真是,心细如发。”
睡前,杨羡文拿着本儿在她面前晃:“乐言,你想吃这个么?”
乐言望着他的脸咽口水:“我想吃你。”
“不行不行。”杨羡文拔出她钻进衣裳里的脑袋,双手捧着她的脸,“这几天缓一缓,好不好?”
“为什么?”她身上热得快炸了。
杨羡文一时语塞,但顾及她的脸面,他只能说:“我我…我有点肾虚,对…我腰有点疼,还总是乏力、出冷汗,我还头晕。”
“你怎么那么不经睡?才几个月啊?”乐言扒了他的裤头,“你都*起来了你说你肾虚?”
杨羡文进退两难:“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起来了…嗯,但是缓一缓就好了,我…我还是很经睡的。”
乐言冷笑一声,随后躺回床上解开衣服散热:“那睡觉吧。”
杨羡文松了口气,没去细想乐言为何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猫着步子去解决立起来的棘手事。
要命,自从吃了晚饭,他就半点没冷静过好不好。
睡前,他忍住和乐言贴贴的想法,特意双手捂裆背对她。
事实证明,杨羡文保护不了自己的贞操,乐言也的确不会轻易放过他。
半夜,那两只手不受控地吊在半空。不过,手腕的红痕倒也不是挣扎的痕迹。
食补不满两天,杨羡文已经开始怀疑他俩会越补越虚,揉着乐言的腰道:“腰酸是不是?那乏力吗?头晕吗?乐言,我在想,要不要请郎中替你看看。”
乐言哼哼:“随你,但别让我看见他,看见他我就恼火。”
老郎中趁乐言熟睡之际把了把脉,倒吸一小口凉气:“哎呀,她这是肝火太旺了。”
果不其然,乐言醒后流了遭鼻血,吓得杨羡文几近升天。
补肾之事以桌上两碟清粥小菜宣告结束。可这事都结束了,杨羡文还是没有收到堂哥的回信。他摊开信纸开始磨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思考起一件事:那天,乐言到底在吃什么纸?
不会是把他的信给吃了吧?
乐言朝桌上瞟一眼:“杨徽…又给你堂哥写信呐?”
杨羡文:“嗯,还是没有收到回信。”
乐言伸手:“给我吧,我帮你寄。”
杨羡文照例交出,却觉得此情此景好似一直在重复上演,他心里一动,握住乐言的手腕不让她走。
“怎么了?”
杨羡文试探道:“你才流过鼻血,好好歇着吧,我去就好。”
乐言:“怎么?你怕我偷看?”
“不是不是。”杨羡文连连摆手,“我和你一起去。”
乐言:“你怕我偷看。”
“真不是…”
是怕你偷吃…
罢了,吃就吃吧,他再写一封寄出去不就好了。
如果乐言真吃的话…
“你去吧乐言,我等你。”杨羡文眨着眼皮端坐回去。
“有话不说,那就受着。”
乐言揣信出门,这回撕也没撕,揉成团往嘴里塞,噎得脖颈鼓起一团。她扶墙拼命往下咽,在这时却有人轻轻抬起她的脸。
入目,是杨羡文那张满是担忧的面孔。
“乐言。”他说,“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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