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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投票(四)
“上次推开你,其实我很后悔。如果那样能让你开心,我也应该顺从你的心愿的。”他脸红得像是要滴血,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其实那天晚上,我想着你,还自己弄了下……”
音棠只觉脑中轰然炸响,轻笑一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行呢。”
盛言皱眉拖起她,让她越发贴紧自己,刻意压低的声音刮过她的耳畔:“这就让你见识一下,我到底行不行!”
音棠狡黠一笑:“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盛言心头刺痛,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开始不安分起来。
世界开始在他们眼前旋转、颠倒。他们忘情地拥吻,仿佛是第一次,又仿佛是最后一次,直到一路跌跌撞撞,倒在新换的床单上。
她的长发湿漉漉地铺散开,发梢滴落的水珠洇湿了身下的床单,晕开一片痕迹。
当音棠忍不住溢出细碎的呜咽,他便吻住她,将那音节封缄在唇齿之间。他听着她惬意的长叹,内心的火焰渐成燎原之势。
她哀声索求的间隙,他的肩膀起伏着,还在一遍遍向她确认:“我行吗?”
急促的呼吸间,她的回答更点燃了他汹涌的爱意:“我爱你。”
当渴望渐渐平息,她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叹息着呢喃:“好饿。”
“刚才确实折腾得不轻。”盛言笑着吻了吻她被汗水浸润的脸庞,“我去把饭菜热热,吃完继续。”
音棠慵懒地眨了眨眼:“那菜汤不是你故意泼在身上的吧?你就不能忍忍?”
盛言用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微肿的唇:“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说完,他利落地起身穿好衣服,走向厨房。
音棠脸上飞起一团红晕,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心想或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记忆里都将只剩下他与自己坦诚相对的模样了。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门上突然响起几声轻响,盛言快步走到门边看了一眼,顿时僵住了:“我妈来了。”
音棠心头一跳:“她怎么来了?”
话刚出口,她便察觉出自己问得多余。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他怎么会瞒得那么紧?盛洁梅又怎么会对儿子不闻不问?
她抓起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刚升起躲藏的念头,又坦然压了下去,大大方方地站在沙发旁迎接。
盛言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
门开的刹那,沈明朗竟抢先一步冲了进来,看到女儿,脸上瞬间布满了狂怒的阴云,指着她对盛洁梅大吼:“我说什么来着?你还不承认!”
盛洁梅的目光在儿子和音棠之间不安地逡巡片刻,显然还没有从惊愕中回过神:“你们什么时候和好的?”
盛言还未开口,音棠已失声惊呼道:“爸,你怎么找来的?”
“你不是让我自己查吗?你们高中的家校通讯录是干嘛使的。”沈明朗死死地盯着女儿脸上那抹尚未褪尽的潮红,指着她颤声怒吼道,“你非要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才知道回头是不是!”
盛洁梅脸上浮起一丝不悦:“沈教授,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既然为人师表,你说话就该有点分寸,我们家言言不是那样的人!”
盛言忙制止母亲:“妈,都说了,当众不要叫我小名。”
这略带窘迫的抗议,在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下显得分外不合时宜。
音棠知道不该笑,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起。
“很好笑吗?”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沈明朗目眦欲裂,作势要上前拉扯她,“跟我回家。”
音棠闪身躲到盛言背后,执拗地回答:“我不回去!”
沈明朗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他爸杀过人,你怎么知道他以后会不会打你?”
听到沈明朗的话,盛洁梅先是感到一阵错愕与难堪,随即感激地看向音棠,眼中闪烁着泪光:“好孩子,你知道了言言的过去,还不嫌弃他,真是他的福气。”
沈明朗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对于你儿子来说自然是福气,可是对于我女儿呢?”
盛洁梅恳切地劝道:“我也有女儿,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话犹未了,沈明朗已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沐惜莞好像不是你亲生的吧?说白了,你就是为了让那个杀人犯减刑才收养她的。如果这些年,你们对她好,她还会抓着过去不放吗!”
盛言本来一直承受着沈明朗的攻击,但见对方把矛头指向母亲,再也忍耐不住:“叔叔,我知道你很讨厌我,但我妈没有错,你有话冲我来。”
沈明朗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些:“看不出你还挺孝顺的。行,那我跟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女儿分手?”
盛言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真心爱她,不会跟她分手的。”
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探向身后,仿佛在寻找一份支撑。音棠反应了一下,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十指紧紧相扣,无声地传递着自己的力量。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那样温暖。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紧紧纠缠,难舍难分,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斩断他们之间的牵绊。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沈明朗的眼睛:“你这样只会害她,明白吗?”
盛言的目光清澈而坦荡:“如果您觉得我占尽了那个男人的便宜,可以放心,我没有从他那里得过一分好处。我知道暴力害人不浅,也决不会伤害棠棠。”
“对于沐惜莞,我们也问心无愧,就算她一直伤害我,我也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至于她为什么放不下,您问她更合适。”
他顿了顿,许下一个沉甸甸的承诺:“如果您担心,别人会连带着讨厌棠棠,我没有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我只能答应您,我会加倍对她好,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她!”
沈明朗浑身一震,脸上暴戾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别净说些冠冕堂皇的大话,谁想要你的命?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问你,你原来是不是姓徐?”
盛言如遭雷击,点了点头。
“我查了过去十几年所有和灭门案有关的新闻,沐姓太罕见了,所以很好查。”沈明朗冷笑道,“因为你爸认罪积极,加上家属帮忙,他被判处死缓。”
“我知道太多这样的事了:一旦他在监狱里好好表现,刑期会进一步缩短,几十年后出狱,就相当于那一家人白死了!你们说恨他,又为什么领养沐惜莞帮他减刑?”
盛洁梅身子一软,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纸。
盛言扫了一眼母亲失血的脸庞,再转向沈明朗时,眼神已恢复了惯常的冷酷:“叔叔,您是在哪里看的新闻,会产生这么大误解?”
“我们家领养沐惜莞,是在那之后的事,并不是为了让那个人减刑,而且她自己也同意了。至于他当时被判死缓的条件,可能是积极认罪加上以前没有犯罪记录,跟我和妈妈毫无关系。”
沈明朗震惊地反问:“可是当时的报道上明明这样写了。”
盛洁梅缓缓抬起头,昂然道:“我只是在作证的时候提出过领养的想法而已,并不是为了帮他减刑,而且我从来没有为他说过一句好话。后来他坐牢的时候,我申请离婚,他还一直在诅咒我……”
“我们离开那座城市之前,我最后去看了他一眼。”盛言接过母亲的话,一字一句道,“他说,即使他离婚了,我也依然是他的儿子……”
盛言眼中骤然迸射出仿佛能毁灭一切的寒光:“但我说‘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儿子,我恨你,去死吧!’”
室内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遥远的车流声模糊传来。
沈明朗瞪大了双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到,眼前的盛言并非所谓“杀人犯的儿子”,而是一个被生父的罪孽亲手钉上十字架,又咬着牙把自己扯下来的灵魂。
盛洁梅抹着泪,转头望向一旁面色震惊的音棠,无奈地笑了笑。
盛言如同受伤却不肯低头的孤狼,看着被震撼得无以复加的沈明朗:“如果您觉得他是我害死的,觉得我冷酷无情,我无话可说。”
“您是个大学教授,眼界比我们开阔,我不敢说您半句不是。我不想让我的女人为难,可沈音棠她已经长大了,懂得明辨是非,不是你不让她干什么,她就不会干的年纪了。我是如此,乐队也是如此!”
听着盛言那掷地有声的宣言,音棠眼中悄然浮现出一丝异样的神采。
她心疼他,为他骄傲,但在这一刻,她才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坚韧的灵魂。
沈明朗的肩膀颓然塌下来。过了许久,他才长叹一声,转身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在门槛处微微一顿,没有回头,那一向洪亮的声音,此刻却透着从未有过的颓丧:“你今晚还回家吗?”
音棠一愣,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声音竟出自她一向如山岳般傲岸的父亲,一股酸涩的暖流猝不及防地涌上喉头:“我会回去的。”
沈明朗轻轻点了点头,落寞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道昏暗的光影里。
盛洁梅也缓缓起身:“我走了。”
盛言默默送她到电梯口,眼见电梯门缓缓合上,才关上家门,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暴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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