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竹引玉

　　五朵金花最终只留山奈独守渝市，他被本市的一所民办二本录取。

　　虞苍术首都美院毋庸置疑。文竹在a大和b大之间犹豫许久，最终选择了b大。图玉则是赶了个巧的，被第一志愿航大录取，卡着分录的，他们这年航大在渝市招生文科最低分正好就是601。虞水苏第一志愿分数线今年暴涨几十分，她遗憾滑档到第二志愿，学校在上海。

　　为了这事儿她已经伤心好几天了，这几天都缠在文竹家里跟她一起睡。
　　“怎么办啊小竹竹，你们都去北京了，就我一个人在上海…人家真的很心痛。”屋里开着空调，虞水苏说着就在床上打起了滚。

　　这些话她这几天都不知道唠叨了多少遍了，文竹已经从一开始的认真安慰，成功进化到充耳不闻了。但不搭理她显然是不行的，她会说个没完，文竹最终还是从手机中抬起头：“你忘了山奈了？”
　　虞水苏又翻了个身：“那不一样嘛。”
　　确实不一样，山奈是自愿留守渝市的，几个志愿填的几乎都是渝市的学校。虞水苏则是痛失爱校，被发配到上海的。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气：“呜呜呜…你们一个个都离我而去，这个死吴严，跑到杭州去了，我要跟他分手！！！”
　　文竹没仔细听，就依稀听到了什么吴严、什么分手之类的，她惊讶地抬起头：“分手？！你要跟吴严分手了？”
　　虞水苏一脸幽怨地凑过来：“什么嘛，你都没仔细听人家讲话，跟谁聊天呢？”

　　文竹讪讪笑笑，把手机收起来：“图玉呗。”图玉正在那头控诉虞水苏的霸道呢，这几天她缠着文竹，导致她跟图玉都没怎么见面。她转移话题：”你刚才说什么分手？你为什么要跟吴严分手。”

　　虞水苏又重新躺回去：“我说气话呢，没分手，我俩好着呢。”只不过是要做好谈异地恋的准备而已啦。她抬头有些愤愤地看向文竹：“这个小毛毛运气咋就这么好呢，这下你俩爽了，学校面对面，可以天天见面了。”语气说不出来地羡慕。

　　文竹耸耸肩，有些嘚瑟。
　　这就是她在a大和b大之间选择b大的原因之一，跟图玉学校面对面，很近。

　　文竹彻底放下手机，躺在虞水苏旁边，歪着头认真看她：“说真的，你们在两个城市上大学，异地恋，真的没问题吗？”网上都说异地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文竹没谈过，所以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关心。

　　听她这么一说，虞水苏神色正经起来，两眼放空看着天花板：“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没底，异地恋真的很容易出问题。刚查到录取结果那会儿我甚至都想跟他提分手了，吴严死活不同意，我也确实舍不得。”所以就这么谈下去了，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给对方一个机会吧。

　　文竹对他们俩的感情不过多置喙，这一年多她不是没看出来他们俩情比金坚，不会轻易出问题的。

　　图玉久久收不到文竹的回复，可给他急坏了，寻了个由头就上来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虞水苏打趣文竹：“肯定是你家那口子上来了，以前也没看出来这货这么粘人啊。”
　　文竹没看手机，以为是外卖，下意识反驳她的话：“怎么可能……”

　　一句话没说话，看到门口的脸后，彻底闭嘴了。还真叫虞水苏说准了，她跟在文竹后边走过来，看到图玉的脸后，噗嗤笑出声：“看吧，我说什么来着。”

　　图玉走进来，一脸莫名其妙：“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虞水苏火速回到文竹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把空间给他们小情侣留足了。图玉对她的眼色很满意。

　　其实文竹也不算猜错，外卖跟图玉一起上来的，外卖员放门口就离开了，图玉就一起带进来了。

　　“你怎么上来了？”
　　“想你。”他现在说这句话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文竹倒是还做不到完全没有反应，心跳难免加快，低下头整理外卖。

　　图玉紧挨着她坐下：“她什么时候走？”
　　这是虞水苏在这儿住的第三天，文竹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怎么啦？”
　　图玉把头靠在她肩膀上，特别像一只在家苦等主人回来的小狗，委屈地告状：“她在这，我都不能跟你单独相处。”这个大电灯泡。

　　文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况且他们就住上下楼，想见面随时可以。“她被志愿伤了心，这几天我就多陪陪她嘛。以后不多的是时间陪你？”

　　这话说得对，图玉心情好起来，毛茸茸的头在文竹颈窝使劲儿拱了几下，像是小狗在跟主人撒娇。

　　文竹把外卖拆开，点的果切。她分成两份，拍了拍图玉的头，示意他起来。图玉不舍地在她颈窝又拱了好几下，才依依不舍地跟她分开。硬黑的头发刺挠地文竹脖子痒。她把其中一份给虞水苏送到房间里，然后回来紧挨着图玉坐下。

　　图玉立马又贴上来，一只手揽着文竹的胳膊，脑袋搭在她肩膀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文竹再次认同虞水苏的话。
　　他真的很粘人。一刻都不能跟她分开。

　　文竹插了块西瓜喂到他嘴边，图玉张嘴吃了，从她的角度看不清楚他的反应，“甜不甜？”
　　图玉怕把西瓜汁水弄到她衣服上，头从她肩膀上移开了，“特别甜。”于是文竹又插了块送进自己嘴里，确实很甜。
　　没换叉子，两个人用的同一个。图玉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张了张嘴：”我还想吃。”

　　明明有好几把叉子在旁边放着，但他就是不自己拿。文竹也惯着他，叉了块盒子里最大的送到他嘴边，图玉就着吃了，笑意遮掩不住。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身后的门突然打开，虞水苏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拎着个包：“小竹竹，我回家了啊。”

　　“啊，现在吗？”文竹始料未及。

　　“对。”虞水苏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尤其是图玉，打趣道：“我要是再不走，某个人怕是要不开心了。”意有所指，说的就是某个图毛毛。
　　图玉不置可否，没有反驳。哼，算你识相。
　　文竹送她到门口：“你怎么回？”
　　虞水苏眨眨眼，小声说：“吴严在楼下等我。”要是让图玉听见了免不了打趣她，她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行。”文竹止步，目送她进了电梯。

　　可算把这个电灯泡送走了，图玉心情大好，等文竹坐回来，他又粘上去。

　　文竹看了眼时间，捅捅他胳膊：“我妈要回来了。”
　　图玉不以为意，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揽得反而更紧了：“我们可是经过家长认证的正经情侣。”意思是根本不用惧怕。

　　文竹到现在都记得公开那天何虹和刘玲的反应。
　　当时庆祝刘玲正式到渝市工作，四个人一起在新家吃了饭，两个人在饭桌上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结果就是一个面无表情、没听到似的，一个连头都没抬、意料之中似的，文竹傻眼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文竹心都揪起来了，饭桌下跟图玉交握的那只手开始出汗，当时她以为两位妈妈不高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图玉察觉到她手心里的汗，另一只手也握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静默良久，刘玲和何虹对视一眼，噗嗤笑了。甚至笑得肚子开始疼，饭桌都开始微微抖动。

　　文竹和图玉被这场面弄得摸不清头脑，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疑问。

　　图玉等两个人笑够了，才开口问：“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文竹等着两个人的回答，又开始紧张，抓着图玉的手加重了点力道。图玉握的同样也很紧，他远远没有表面上的云淡风轻。

　　何虹看刘玲：“你说。”
　　刘玲看何虹：“还是你说吧。”
　　好吧，我说。

　　她目光落在两个人交握的双手上，眼含欣慰：“我们早就知道了，还琢磨着你俩什么时候坦白呢。”

　　！！！

　　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图玉震惊出声：“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早，”何虹抿了口手边的饮料，“也就昨天晚上吧。”

　　？？？

　　要知道他们可是昨天下午才刚在一起。

　　“你小子老鼠搬家似的往城郊那套房子搬东西，忘了门口装的监控了？你每次去我手机都有提示。”她说的是图玉布置表白现场的那些天，防止文竹发现，他都是偷偷摸摸挤时间去的。
　　图玉不禁扶额，怎么把监控这茬给忘了，幸亏何虹没在文竹面前多说，保留了惊喜。
　　“凭这也看不出来我们在一起了啊。”屋里又没装监控。

　　“是看不出来。”
　　“但你昨天大半夜出去我可是看到了，趴阳台上看的可清楚了。”何虹挑了挑眉，“跟小竹一起出去的。”
　　“完了还把人送到家门口，回来的时候满脸笑意，挡都挡不住。”
　　没看你老娘多大年纪了，怎么可能连自家儿子春心荡漾、满脸甜蜜都看出来。这话她没说出来，再说他脸可就熟透了。

　　图玉再次扶额，他真服了。不知道何虹躲哪儿看见的，他昨晚回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注意到。

　　静了会儿，何虹正了正神色，严肃起来：“既然在一起了，那就好好对小竹，别让她伤心。”
　　图玉点点头，也正经起来：“我知道的。妈、刘姨，你们放心。”
　　刘玲欣慰笑了，看向文竹：“你也是，好好对毛毛。”

　　文竹在这一刻才真正放下心，桌子下的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她跟图玉相视一笑、异口同声：“一定。”一定会对对方好。

　　*

　　五点四十，刘玲准时到达自家门口，密码输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而去敲门。

　　图玉的头早就从文竹肩膀上移开了，这会儿改成牵她的手，即使两个人相邻而坐，他依然要牵她的手，并且是强势的、不容挣脱的。
　　文竹喜欢跟他牵手，尤其喜欢十指相扣，这让她觉得两个人之间有连接点，是真的在一起了。所以她纵着图玉，即使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很不方便。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两个人的电影刚刚开始，图玉跟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牵着的手依然没松开。

　　文竹被他带的身体难免往前倾，她站起来，没忍住笑：“你不是不怕吗？”
　　图玉依然嘴硬：“不怕啊，谁说我怕了？”他松开手，示意文竹坐下，他去开门。
　　刘玲看到开门的是图玉毫不意外，甚至习以为常。

　　这时何虹打来电话，她做好饭了，喊几个人下去吃。刘玲让他俩先去，她回房间换个衣服再去，工作装穿了一天了，不得劲儿。

　　两部电梯一个在负一、一个在顶楼，他们走楼梯下去的。文竹想想图玉的反应还是觉得想笑，然后就笑出来了。让他口出狂言，这么快就打脸了吧。

　　图玉恼羞成怒，顾念着正在下楼梯，不安全，他本来想捅文竹痒痒肉的手转了个道儿，捅向她脸颊两侧的软肉。
　　别说，还挺软的。
　　文竹不甘示弱，她伸手掐了掐图玉的右脸，然后满意点头，手感不错。

　　两人胜负心起来了，你捅捅我我掐掐你，玩的不亦乐乎。就是玩的太不亦乐乎了，文竹差点就忘了自己正在下楼梯，脚下一个打滑，眼看就要倒下去。
　　图玉眼疾手快，拦腰抱住，让人站定。
　　不过分秒，想象的疼痛没有到来，腰间的手温热有力，文竹被揽在怀里，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一个比一个跳得快。

　　“没事吧？”图玉后悔了，想抽自己两巴掌，干嘛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跟她打闹啊。
　　文竹看着他的眼睛，“没事。”

　　谁也没先松开，就着这个姿势，紧紧相拥，不知道抱了多久。

　　……

　　最后的结果就是刘玲比他们俩到的还要早一点。

　　刘玲：“哎？你们俩不是先下来的吗？”
　　图玉：“……”
　　文竹：“……”
　　哈哈，妈妈您确定要继续问吗？

　　看着他们俩一个比一个红的脸色，刘玲闭嘴了。

　　好吧，当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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