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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第六十四章
张连长和夏政委走了之后,祖娘一直觉得心里难受。先是亲手抚摸地下通道站台上破碎的门窗时,让祖娘想起了那些战死的手下,又亲眼看到了小战士牺牲在地下巨洞的泥沼地里面,刚刚又感应到张连长不久后将熄灭的脑信息。祖娘不知道该怎样去看待这些死亡,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她只觉得心里闷得慌,有种被压抑的喘不上气来的感觉。不一会儿,祖娘便开始了呕吐,是那种挖心挖肺式的呕吐。随队军医检查了一下后,让我们赶紧的先给祖娘输氧气,然后连夜送到州医院去,因为祖娘已经开始发烧了,这在高原上是会要命的。
也许是快过年了,州人民医院病人很少。祖娘的病房里四张床位只有两个病人,所以我便可以在空床位上休息了。祖娘打了一周的点滴,吃了一周的藏药后病已经好了,按医生的说法是“病人心里压力过大,导致的肠胃感冒发烧,吃几天的藏药打几天的点滴就会好”。
这天一早吃完早餐,祖娘也不需打点滴了,我想到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趁着明天就要出院回去的机会,我想给洞下的战士们买一些年货和羊肉带回去。祖娘听完我的想法后,赶紧的催促我快点去买。我让她同我一起去时,她却说她身子还是累,不想去。就在我还磨磨唧唧的问她怎么了时,却被她赶了出来。我也不知祖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于是便自顾自的买年货去了。不到十一点,我已经办完年货装好车后回到了病房,可房间里没有祖娘的人影。我在楼道里和其他病房里以及护士站找了一圈都没看到祖娘,正在我纳闷祖娘跑哪去了时,管理祖娘的小护士看到我后说道:“八床家属,出院手续我这里都办好了,下午去结帐,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小白护士,你看到我老婆了吗,她不见了”,我着急的说。“我刚才看到丁一在门诊妇产科那里,你去那里看看吧。”小白护士头也没抬的说着。“什么情况~妇产科~孩子有了?”我一路瞎想一路小跑的来到一楼门诊妇产科门口,虽说我没看到门外有病人,但我也不敢盲目的推门进去。于是我小心的将门推开一条缝,还没等我的眼睛贴上去,就听到里面的对话了。“姑娘,你两个月没来例假还有呕吐的现象,这都是一种假怀孕现象,说明你心里太想怀孕了,所以身体上就会出现这种假怀孕现象。你别着急,把我开给你的这几副藏药吃上,例假就正常了。”“大夫,那我会怀孕吗,我会有孩子吗?”我一听就是祖娘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会不能怀孕呢,你的身体一切都是正常的啊。不过,让我这个信佛的医生说,一个人这一辈子是否能有孩子,都是这个人上一世修来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上一世没做过坏良心的事情,就一定会有孩子的,更何况现在医学已经这么发达了。”“大夫,那如果一个人没有上一世,还会不会有孩子的呢?”祖娘又紧问了一句。“人没有上一世~怎么可能啊,你是说你没有上一世??”我感觉不对劲儿,于是赶忙推门进去,在那位女医生惊讶的目光下,拉起祖娘就跑出了妇产科。
直到第二天我俩开车往回走的路上,我一直都不提妇产科的事情。祖娘自己实在是憋不住了,于是歪头望着我说:“天启,刚开始我真的以为我怀孕了,我都高兴死了。可~我白高兴了一场。其实吧,我还是真有些担心的,我又没有上一世。如果鼠兔算我的上一世,那我就更不可能有孩子了。天启我该怎么办嘛,要~不~要~不,你重新找一个真正的女人吧,我给你俩带孩子就可以了。”祖娘傻里傻气的像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听着祖娘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憋不住的冲她说道:“祖娘,你都在乱七八糟的想些什么呢,咱俩真正在一起才多长时间啊。再说了,如果现在你真怀孕了,那我俩就绝对会错过地下巨洞的发掘工作。你不想亲眼看着你原来的属地被发掘、被重新建设吗。还有一点我告诉你,就算你没有上一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孩子,可我有。我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我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那你不帮我生,难道让我一个大男人自己去生啊。真的是,一天的就知道瞎想乱想,有精力还是想想咱们的地下世界,想想咱俩的草原设在那里吧”。
转眼今天已经到了初夕之夜,因这次工程的特珠性,所以在工地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回家去过年。现在的地下巨洞内,以通道站台为圆点,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巨菌草都已经清理干净了。在这一大片范围之内,张连长他们一个月内就已经建起了柴油发电房、厨房、净水站、垃圾处理站、通信站、医疗站、机修所和男女厕所以及围成一个“口”字型的帐篷住宿区,住宿区的四周还用巨菌草的枝干和上泥筑起了一道一米高的土墙。现在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地下巨洞内晚十点太阳能核反应堆自动关闭,早六点又自动开机的作息时间,更习惯了晚上漆黑一片,尤如黑被盖头的深夜。曾有战士们调侃道:太阳能电灯一关,就不能乱动更不能起夜了,否则就找不到帐篷也找不到自己了。在地下巨洞内,唯一让大家开心的就是“亮灯”后稳定二十度的温度,无论是干活还是休息,都让人感到舒服。同时,帐篷区内还有一个简易的足球场和蓝球场,以及一座大型的会议室帐篷。我和祖娘的帐篷两边都是放置精密仪器的帐篷,就因这样的安置,好多战士们一看到我俩就会捂着嘴笑,谁叫祖娘是这地下巨洞内的唯一女性,还是一个大美人儿呢。
一大早,夏政委和张连长就忙着叫战士们在所有的帐篷外挂小彩灯,并在各帐篷门上贴对联。会议室帐篷外为初夕晚会的主会场,摆好了桌椅板凳。让人非常意外的是,张连长竟然找来一些施工用木方,绑在一起后立在了主会场,看起来有十多米高,木方一侧还有一根铁丝,木柱子顶上绑了个十字架,并挂上了四个用灯泡的大红灯笼,同时在帐篷区外面五百米处,堆放了一串的间隔五米的木柴堆,一看便是跳社火用的。下午六点时,大家都开始将准备好的年货摆上了桌面,什么鸡鸭鱼肉水果凉盘瓜子饮料糖果巧克力,那是应有尽有,丰富无比。看着眼前堆满桌面的食物,大家总觉得缺少了点灵魂物品。就在战士们眼巴巴的望着夏政委时,只听夏政委向张连长高声喊道:“张连长,把你的宝贝拿出来吧。”随着夏政委的声音落地,只见张连长双手提着一个大纸箱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张连长走到主会场后将纸箱放在地上并打开,随后张连长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后,慢慢的从纸箱中取出了一把红色的鞭炮。“噢~”“噢噢~”一阵儿自潮声立刻响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张连长,你别再折磨大家了,让他们把你真正的宝贝拿出来吧”,夏政委大声笑着并高声喊到。“兄弟们~上干货啦~”,随着张连长的叫声,只见十几位战士每人拈着两箱啤酒从张连长帐篷里走了出来。“噢~~万岁~~万万岁”顿时现场成了欢乐的海洋,祖娘也跟着又是跳高又是拍手又是狂喊着,好像啤酒是她最崇拜的偶像一样。我疑惑的拉了拉祖娘的胳膊,大声喊道:“丁一同志,你特别喜欢喝啤酒吗?”“我从不喝酒,更不喜欢喝啤酒,”祖娘一边跳着脚一边回答到。“你又不喝酒,你这么高兴的干嘛”,“高兴啊,要过年了,噢~~噢~~过年了”。
今天晚上,沉睡了几百万年的地下巨洞重新年轻了起来、沸腾了起来。
就在张连长让战士们在木杆边的铁丝上升起国旗,点燃鞭炮的那一瞬间,身在地下巨洞内的所有人也同时被点燃了。大家围着旗杆,五音不全的一遍又一遍的唱起了国歌,有的人唱着唱就哭了,有的人唱着唱着就醉了,更多的人是越唱越高兴,越喝唱的越起劲儿。会喝酒的,不会喝酒的;会唱歌的,不会唱歌的;会跳舞的,不会跳舞的;此时此刻,都手握着啤酒瓶,连唱带跳着。尤其是晚上十点种太阳能核反应堆关闭的那一刻,满帐篷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就是满天眨着眼睛的小星星。那十几米高处的四个大红灯笼,就是喝多了酒后晃来晃去的醉月亮。随着帐篷区外那一串的火堆点起后,那跳动着的火苗,就是初夕之夜绽放着的烟花。面对此情此景,我醉了,祖娘也醉了,大家都醉了,就连千万年的地下巨洞也醉了。我看着火堆旁高举着啤酒瓶的祖娘,不住地跳着,不住地叫着,不住地摇动着身体,我一瞬间热血沸腾,我也忍不住大声的狂叫起来:“丁一丁一我爱你~丁一丁一我爱你”,随着我的狂叫声,忽然间这里一声“丁一丁一我爱你”,那里几声“丁一丁一我爱你”,随后就如蝴蝶翅膀的效应那样,整个会场响起了震耳欲聋的“丁一丁一我爱你”的喊叫声。那一声又一声的喊叫声,尤如一排排的巨浪冲向四面八方,冲向大家的心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火堆熄灭了,嗓子喊哑了,酒瓶子喝空了,可大家的心事儿起来了。这时候,只见大家三五一群的,这里一堆,那里一撮的,有些坐在椅子上,有些围在桌子旁,还有的则直接坐在土地上。有的吃着水果,有的嗑着瓜子,有的喝着饮料,有的还嘬着所剩不多的啤酒。大家都敞开了心扉,打开了话匣,有的话家乡,有的谈理想,有的讲父母,有的说感情。有的人理想谈到高兴时,就手舞足蹈;有些人父母讲到深处时,则泪洒当场;更多的人在聊到感情时,开始沉思不语了,都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
祖娘依靠在我的身旁,我俩坐在一堆已经熄灭的火堆边,诉说着各自的情话。祖娘此刻无比的陶醉,千百万年来,它第一次感受到了爱的冲击;强薇此时也无比的幸福,她也第一次感觉到了被爱的震撼。“天启,我想我妈妈了,我想偷偷的去看看她。”忽然,祖娘眼泪婆娑的对我说。听着祖娘说她想妈妈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因为我也已经眼泪汪汪的正在想我的妈妈和我的女儿了。就这样,我和祖娘静静地都在自己的眼泪中回忆着自己的妈妈。“我有办法了~天启,明天早上我俩就便衣回西宁。到了西宁后,你先找个公用电话冒充我妈的病人给我妈打电话,再让我妈来我俩住的宾馆,我就可以见到我妈了。就算我妈知道了这所有的事情,她也不会对别人说的。你觉得这样做可以吗”,祖娘开心的搬转过我的身体看着我说到。“噢~你说行就行吧,反正我又看不到我妈和我女儿的。”其实说这话时,我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小气鬼,我就知道你会不高兴的,我就知道你也想看看你妈妈和你女儿了。我的傻男人啊,你还记得地质技术专家上次说的,他们这次带来的眼镜式的无线摄像设备,在这地方没用上的事情吗?”“记着得,怎么了?”听完祖娘的话后,我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明天早上我去找他们借,你去找夏政委请假,至于用这个眼镜式的无线摄像设备干什么用,到时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我找夏政委请假,说我和祖娘要回兰州去办些事情,可能需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夏政委却告诉我,在这里我俩不需要向他请假,因为我俩是自由的人。只要我俩记得“上面”的要求,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就没人管我俩的。祖娘找地质队借眼镜式无线摄像设备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最后还是在夏政委做担保,我和祖娘共同打借条后才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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