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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撞破伪骨科
开拍数月,《燕息》杀青了。
杀青宴的喧嚣,像一层厚重甜腻的奶油泡芙,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属于一个剧组的“圆满”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而在这片喧腾的热浪中心,无疑是井宴。
作为男主角,他永远都在众人视线的聚焦点熠熠生辉。量身剪裁的深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俊朗的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微笑。王导拍着他的肩膀,制片人举杯相碰,更有闻风而来的狂热粉丝,如宋晚澄,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围在他身侧,举着手机,声音甜得发腻:“井宴哥哥!恭喜杀青!能合个影吗?再签个名吧!”
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礼貌、谦和、滴水不漏。该碰杯时碰杯,该签名时签名,该合影时便微微侧身配合。然而,在这份完美的社交面具之下,却藏着一缕始终未曾偏移的、温柔专注的光。
那道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人群,精准地落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
龙吟没有融入任何寒暄的圈子,只是安静地坐在高脚凳上,疏离,带着遗世独立的静谧。
井宴的目光,便这样执着地缠绕着她。
他想走过去。
想拨开这些聒噪的人群,走到那个安静的角落,想低声问她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念头一起,脚步便下意识地想要朝那个方向挪动。
“井宴老师!”一个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副导满脸红光地挤过来,“来来来,必须再喝一杯!下部戏,我们一定还得合作!”
井宴不得不停下脚步。
酒杯刚放下,一只指甲精心修饰过的手又伸了过来,带着甜腻的香水味。“井宴哥哥,”宋晚澄不知何时又挤到了他身边,“刚才那张拍得有点糊了,我们再拍一张好不好?就一张!”
一次,两次……每次他试图靠近那片宁静的角落,都会被热情的浪涛重新推回喧嚣的中心。他得体地应对着每一个拦路者,唯有握着酒杯的手指,泄露着被强行压抑的渴望和烦躁。
而对于龙吟来说——
那束目光,太烫了。
即使隔着整个宴会厅的喧嚣和迷离的光影,龙吟依旧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本是和煦的目光,却因为她心底的清冷,而显得格外灼人。
再次意识到这一点,龙吟有些仓促地从高脚凳上下来。她低着头,略显急促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像只想要躲回巢穴的小动物。
洗手间比外面安静许多。龙吟站在巨大的镜子前,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侍者礼貌地托着几件外套路过,其中一件熟悉的羊绒外套映入眼帘——是井宴的。他刚才似乎觉得热,脱下来交给了侍者保管。
清淡好闻的气息,随着侍者的经过,若有似无地飘了过来。
龙吟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味道……干净、温暖、令人安心,是属于井宴的。
可就在这气息钻入鼻端的刹那,她的脑海里,却像被按下了错误的开关,轰然炸开的,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早已刻入骨髓的味道!
冷冽的、带着一点攻击性的雪松味,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那是徐出羽的味道!
龙吟,你在干什么?
对于井宴强烈的愧疚感,混合着对徐出羽无法斩断的思念,勒得她几乎窒息。她觉得自己卑劣又可笑。
不行,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龙吟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洗手间,脚步比来时更加慌乱。
露台的风带着深秋的寒意,龙吟靠在栏杆上,城市的霓虹在脚下流淌,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
井宴,还在大厅里,手里端着一杯酒,深深地望着露台的方向,眸中映着龙吟的背影。
他就那样看着她,隔着遥远距离的、无声的致意。
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尽收眼底。
宋晚澄。
她站在一个装饰柱的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手机。看着井宴隔着人海对露台上的龙吟遥遥举杯,看着他眼中那从未对她展现过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与苦涩交织的情意。毫不掩饰地鄙夷龙吟从刚才开始就故作清高、欲拒还迎的慌乱姿态!
嫉妒瞬间缠满她的心脏,疯狂滋长。
凭什么?!
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凭什么得到井宴哥哥如此专注而深情的目光?凭什么还占据井宴心里的六年?!
宋晚澄精致的妆容几乎要掩盖不住她因嫉恨而扭曲的面容。她死死盯着露台上那个清冷的身影,指甲陷入掌心。火焰,在她心底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她必须做点什么。
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再继续这样蛊惑井宴!
杀青的余烬尚未冷却,禁忌的序章,已在无声的目光与暗涌的嫉恨中,悄然拉开帷幕。
西郊。
巨大的落地窗透出暖黄的光,在沉沉夜色里,如同一座孤悬的岛。
龙吟走进大门,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氛和若有似无烟草味的空气,瞬间包裹了她。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柔和暧昧。陆盏宁这个主人,难得出现在此处。正慵懒地倚在沙发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她显然刚沐浴不久,素净着一张脸,却更显五官的秾丽深邃。睡袍下摆下,笔直修长的小腿交叠着,赤足踩在柔软厚实的地毯上,脚踝纤细,指甲染着诱惑的暗红。
陆盏宁带着一种猫科动物般的慵懒与审视,“回来了?”
龙吟下意识有点尴尬,低声道:“有点累,就先回来了。”她试图绕开陆盏宁,走向楼梯的方向。
“不急嘛。”陆盏宁却在她擦身而过的瞬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
女人潋滟的目光,落在龙吟披着薄外衫,礼服露出的肌肤和锁骨上。
“也是秋天啦,穿这么单薄就跑回来?”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龙吟的僵硬,顺势滑下了那层外套。
“去泡个澡吧,驱寒。”陆盏宁推着龙吟的肩,将她带向浴室。
浴室里已经放好了热水,一件柔软的浴袍挂在衣架上。
等龙吟泡过了,裹着浴巾起身。拿起那件浴袍,她试图给腰间打一个结,但或许因为心神不宁,试了几次都松松垮垮地散开。
“系不好?”陆盏宁的声音不知何时又漫了进来,甚至让人怀疑她刚才起就从未离开过。
龙吟下意识地想后退,脊背却抵住了冰冷的瓷砖。
陆盏宁没有给她逃离的空间。伸出手,极其自然地接过了龙吟手中那两根柔软的腰带,动作看似专注地在整理带子,缠绕,打结。
然而,就在那看似寻常的过程中,她的指腹总是若有似无地擦过浴袍下柔软的腰侧肌肤。一次,两次……快得像错觉。
龙吟想出声阻止,可陆盏宁的表情太过自然,反而显得她反应过度。
“好了。”陆盏宁终于系好一个漂亮的结,却没有立刻退开。她的目光顺着龙吟微微起伏的胸口往上,定格在她纤细优美的锁骨上。
“真漂亮,”陆盏宁低语,粘稠而危险,“让人忍不住想……”尾音拖长,带着引人遐思的暧昧。
“想什么?”一个带着浓烈戾气的声音,骤然响起。
浴室门口,不知何时多了道少年人挺拔的身影,几乎将门口的光线完全挡住。
陆昭昭。
他的目光正死死钉在陆盏宁的手上,又猛地扫向龙吟无辜失措的脸。
“姐姐在忙?”陆昭昭声音低哑。
而陆盏宁,非但没有丝毫慌乱或尴尬,眼底反而燃起一种奇异的光彩。
她慢条斯理地收回虚划的手指,转过身,脸上甚至带着慵懒的笑意,看向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陆昭昭。
“弟弟,怎么突然来了?”
陆昭昭显然被狠狠刺激到了,他猛地伸指攥住了陆盏宁的手腕,差点将人直接扯进怀里。
“呵……”被他近乎粗暴地对待,陆盏宁的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更加愉悦的弧度。
看啊,她的小狼崽,多么容易被激怒。
“我先回房了!”龙吟尴尬又无语,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回到她的房间,龙吟滑坐在地毯上,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去。
好累。
杀青宴的余波未平,陆家姐弟的禁忌游戏又让她如坠冰窟。徐出羽的影子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反而更加顽固地盘踞在心底,带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睡了吗?”是陆盏宁,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意的腔调。
龙吟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打开了门。
陆盏宁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
“瞧你脸色不好,喝杯热牛奶吧。”她递过来的姿态自然。
“杀青了,正好出去散心。”陆盏宁闲聊般开口,语气轻松,“城郊新开了家马术俱乐部,明天我带你去。”
语调轻柔随意,语气却不容拒绝。
龙吟拒绝的话本来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也许,散散心,能帮她理清脑中的乱麻?
“好。那就……麻烦了。”
翌日清晨,一辆银色跑车停在专属VIP泊位。车门打开,陆盏宁率先走了下来。
阳光亲吻上她精心描绘的容颜。她今日显然盛装而来——浓密微卷的长发盘起,妆容明艳而极具攻击性。
“走吧。”陆盏宁侧头,看向随后下车的龙吟,“先去换装备。我给你准备了一套,应该合身。”
更衣室是独立的豪华套间,陆盏宁径直走向自己的专属衣柜,“你在这边换,我去里面。”
语气自然得仿佛她们是亲密无间的闺蜜。
过了一会儿,陆盏宁那边换装的声音停了。
“我先去外面透透气,你一会儿直接出来找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
等龙吟推开更衣室的门,独自走向休息区。那是一排设计感很强的玻璃房,龙吟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打算绕到另一侧视野更好的位置看风景。
小径两旁,栽种着高大的热带植物和精心修剪的花丛,形成天然的绿篱隔开喧嚣。
就在她转过拐角时,前方一处半开放式的休息廊猝不及防撞进眼帘。
那边,显然是为顶级贵宾预留的私密空间,绿植掩映浓密,形成光线幽暗的静谧角落。
跟外面阳光普照的马场相比,这里如同一方带着潮湿隐秘气息的欲望巢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磁场。
而就在这片幽暗绿意的中心——
陆盏宁斜倚在藤椅上。
深酒红色的骑装衬得她肌肤胜雪,曲线惊心动魄。她的姿态放松舒展,带着女王巡视领地般的掌控感。
一只脚优雅地搭在藤椅扶手上,精致的马靴脱了下来,露出包裹在薄薄丝袜里的、纤细优美的脚踝。
而陆昭昭,正半跪在她身前的地毯上。
少年墨黑的短发有些凌乱,宽阔的后背肌肉紧绷着,像一头被驯服后依旧保留野性的猛兽,收敛着利爪,匍匐在主人脚下。
从龙吟的角度,能看见少年高挺的鼻梁。而陆昭昭微微俯身,落在脚踝上的吻缓慢而绵长。
陆盏宁微微仰着头,手指缠绕在陆昭昭的黑发间。
阳光艰难地穿过浓密的枝叶缝隙,在藤椅上、地毯上、在少年紧绷的肌肉线条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影碎片。
天呐……
太禁忌了,太可怕了!一时之间,龙吟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
半跪的陆昭昭,突然抬起了头。
“嗯?”陆盏宁似乎也感觉到了弟弟身体的紧绷和气息的变化。她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
当视线触及到僵立的龙吟时,女人脸上,没有丝毫被撞破的惊慌。
“换好衣服了呀。”陆盏宁的声线,带着刚被“服侍”过的餍足。她甚至主动关心道:“怎么站在那里?迷路了?”
紧接着,陆盏宁做出了一个更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那只刚刚还微微蜷曲着的脚,此刻随意地、带着亲昵到近乎侮辱的轻慢,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陆昭昭近在咫尺的下颌。
“过来呀。”她朝龙吟招了招手,语气像在招呼闺蜜逛街,“跟我们一起去挑马。”
龙吟算是明白了,啥叫“瞬间石化”。
就在她艰难地找回思绪时,陆昭昭站起身,不动声色地挡在了陆盏宁和龙吟的视线之间。
然后,他才开始整理自己的上衣。动作利落,带着压抑的烦躁。
龙吟头皮发麻,“不了,我要休息一下……”
她飞也似地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
她跑出不远,那对姐弟低沉的声线,还是穿透了风声——
“姐姐,她刚才肯定看见了。”
“看见了,又如何?”
“小狼崽……紧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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