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拯救偏执鬼王

作者:诗予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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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动荡(五)


      “你怎么了,这幅表情?”晏惊时还以为陈行止出了什么事,特意去屋内看了一眼,只有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尚且还有气息。
      “崔应礼毁他脸了?”

      “对,崔应礼见他这张脸太可恶,临走时还不忘上去揍一顿。”他将瓷瓶扔给判官,“这个给你。”

      判官满意地收起来:“很好,有了这个,我们对上他又有了些希望。”

      “这点出息,崔应礼给我朝太子打成这个样子,简直有失威严,”沈诏一手握拳愤愤道,“我一定要将他一举歼灭!”

      “呃……我懂你的点,”晏惊时指了指他的手背,“但你能不能将拳头上的血擦干净?”

      “哦,对不起,被你发现了。”沈诏旁若无人地在衣摆上擦干血迹,“行止兄等我,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

      “不好了,宫外百姓发生动乱,朝着宫门打来了,禁军统领紧急派人镇守,命我来通知几位!”

      晏惊时连忙询问:“怎么回事?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好像失了神智,口中喊着清君侧!”

      沈诏喃喃道:“难道这就是崔应礼的后手吗?”

      “什么后手?”

      “他方才说的,难道他费尽心思会这么轻易叫我们找到纰漏吗,所以我才觉得他留了后手,又或者我们知道的那些只是他想透露给我们。”

      “说的对,”晏惊时劝自己冷静下来,“我之前便想过他的目的没这么简单,他怎么会想去当皇帝,比起这个,他更愿意拥有当上皇帝后的掌控感,来做一些他认为更刺激的事。”

      “我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要做什么,恐怕就是现在这样,挑起朝廷与百姓的矛盾,使他们再也忍受不了揭竿而起,内斗自然就会形成。但他的计划被我们破坏了一半,只好再用离魂术完成另一半,这就变成了我们的压力,他更愿意看见现在的局面,只能说,他为自己留足了余地。”

      沈诏听懂了,想着怪不得这个分身那么好打,他这计划不把自己拆成好几半根本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那现在怎么办?”

      “先看情况再做打算,走。”

      城墙外人头攒动,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敲打着城门,从上面看黑压压一片。

      “这么多人,城门迟早坚持不住,我们该怎么办?”禁军侍卫向下眺望,急翻了天。

      为配合计划的顺利进行,陛下出宫避难,加之已经过了早朝时间,宫里只剩下了些女眷,现在能够调动的只有他叶蘅芜手里的禁军。

      可城外这么多百姓,根本就挡不了多长时间。

      怎么办,怎么办。
      叶蘅芜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无助,他双手紧握着,有一种使不上进的无力感。

      “现在什么情况了?”晏惊时风风火火赶到,看了眼下面也是一惊。

      “百姓失了神志,扬言要推翻朝廷。”叶蘅芜强装镇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应该是被控制了,不能伤害他们。”

      “你说的没错,”晏惊时大脑飞速转着,“城门能坚持多久?”

      “最多半个时辰。”
      “好,你们尽量拖延,剩下的交给我。”

      “你……”叶蘅芜想了想并没有多说,“你保重。”

      禁军跟随着他下了城楼,守住最后的防线。

      “仙子可是想好了对策?”
      “实话说,没有。”晏惊时神情镇定,“不是有你在吗?”

      “我?”判官睁大了眼睛。

      “你说你不能插手人间之事,但这明显是崔应礼所为,你理当处理了。”

      “我没说不帮忙,”判官万分为难,“上次皇宫事件才几百人,你往下瞧瞧,现在恐怕整个京城的人都来了,我就算想帮忙也心有余力不足啊。”

      “力不足就去调啊,你们冥界人不是多的是,调出几十几百个小鬼不成问题吧?怎么还需要我教呢?”

      “仙子说得轻松,冥界中人除了常在人间收鬼的鬼差,其余大小鬼们不得私自进入人界。”

      晏惊时一脸我信你的表情看着他。

      判官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仙子看起来挺随和的,没想到威压这般强:“我说的当真,仙子别不信。”

      “你也常在人间收鬼吗?”
      “我……”
      判官无话可说。

      “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里,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的秘密都曝光!”

      “!”判官慌了,“万万不可啊仙子,这样冥界会再次陷入动乱。”

      “那就按我说的做,把你们的小鬼调出百八十个,将这些人的魂魄想办法带回来。”

      “那,那仙子莫要透露这件事的原委,我这就去调取人手。”判官身形消失了一瞬,又显现出来,“对了,日后鬼君若要为难我,仙子能为我美言几句吗?”

      “当然。”
      “多谢。”

      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晏惊时还是知道的,有来有往才能使关系更加牢靠。可她压根不想见到什么鬼君,只能先对判官道一句抱歉了。

      城楼上只剩下他们二人,沈诏问:“我们现在干吗?”

      “试试能不能把他们引开一些吧。”

      -
      今日的御史府格外奇怪,好像安静过了头。刘御史忐忑地将府中巡视了一遍,确认一个人都没有。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就算他不怎么信钦天监,也拿出了压在桌案下面的符纸躲回屋子里了。

      一片安静声中,御史府大门被人推开,来人脚步从容,轻车熟路地将府邸逛了一遍。

      “真是怀念啊,”他走到后院一扇斑驳破旧的朱红色木门前,手指轻轻抚着门框,“娘你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团聚了。”

      害怕是害怕,但刘御史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他将符纸贴在门上,假装床上有人的样子,躲到了房间角落。

      脚步声自门外响起,在近处消失,那人正站在门前。

      会是谁呢?
      怎么不说句话?

      手掌碰到门上,滋啦啦的声音响起,一阵白烟升起,整个手掌慢慢被腐蚀掉。

      “想不到钦天监的东西会有这般作用,也算是没白养。”来人似乎毫不在意,左手运足了气打出一掌,房门被狠厉地掌风吹开,犹如断了翅的蝴蝶。

      “让我瞧瞧你躲在哪?”

      刘御史闭上眼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露出声音。

      脚步声在屋内来回移动,又在门口消失。

      约摸着人已经走了,刘御史松了一口气睁开眼,蹲在他面前的人裂开一个狰狞的微笑:“发现我了啊。”

      -
      从城楼跃下,晏惊时贴着这些人的头顶飞了过去:“来抓我啊!”

      声音吸引了后面的人,他们齐刷刷地仰起头,朝头顶看去,又后知后觉地追着她而去。

      她与沈诏一人一边,将半数的人吸引开,城门前的压力顿时减小。

      失去目标后,他们又会凭借本能回到城门处,晏惊时只得在京城内兜着圈子,吸引他们的注意。

      京城的街道少了路边叫买的摊子后十分开阔,也是难得的景象。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晃到判官带人来,直到晏惊时见到不远处噙着笑意的人。

      “你怎么在这?”

      “看看自己的杰作,”崔应礼歪了歪头,表情几乎天真,“不可以吗?”

      晏惊时飘在半空中,身后的人伸长手臂想将她拉下来:“你把他们的魂魄弄哪去了?”

      “想知道?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了他们。”崔应礼笑容和善,宛若一个翩翩公子,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一命换百命,不是很值得嘛。还是说你舍不得这条命,想要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在你面前死去?”

      “确实蛮值的,不过你的话不可信吧。”

      “那就没办法了,”崔应礼一步步走向前,“上次的仇,我只能亲自讨回来。”

      他抬起手,五指虚抓,半空中的晏惊时只觉心口一紧,剧痛自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她身体僵住,从空中坠落。

      身后的人团团将她围住,各种招式用在她身上。

      怎么回事?
      痛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她甚至动一下手都会引起钻心的疼痛。

      仙体也并不能承受无尽的伤害,第一道血丝渗出后,越来越多的伤口在她身上出现。

      晏惊时趴在地上,用尽全力挥出一击,也仅仅是将围住她的人震倒在地。

      “还有力气反抗呢。”崔应礼拨开人群走来,看着晏惊时的惨状不由得笑出声,“想救他们是吧,我偏要他们杀了你。”

      “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崔应礼掐着她的脖子,将人提在半空,“其实我的目标一直是你,所制定的计划,只不过是为了杀你制造的障眼法,不这样,你怎会掉入我的陷阱呢。”

      “你不是有一副仁义之心吗,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吃掉他们的魂魄,在你最绝望之际享受你的愤怒、不甘,”崔应礼说着舔了舔嘴角,仿佛是在说什么美味,“一定很好吃。”

      不要去想他的话,晏惊时默念着,仔细分析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日常起居没什么不同,吃的要么是她随心起去买的,要么就是沈诏做的,也不会有问题,唯一的变化就是……

      对了,她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心。

      那日自皇陵出来后,她便记不清在里面发生了何事,只觉得是件开心的事,所以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有怀疑什么。

      今日被崔应礼这么一说她突然想了起来,她明明不在乎那颗心的,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碰到它并且拿回来,而且自己对这件事的记忆还如此模糊。

      恐怕这就是崔应礼要对付她的办法。

      世间能对仙体产生如此大反应的,应该只有怨气了。两者在体内相冲,互相争夺领地不死不休,使身体主人万分痛苦。

      如果猜得没错,那颗心是他用怨气凝成的,在崔应礼的控制下彻底爆发,攻击着晏惊时。

      她记得判官给她的书中提到过压制怨气的方法,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身体半吊在空中,脸上血迹斑驳,头发披散且低垂着的女人被挂在酒楼二层的柱子上。这里视野极佳,能将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此处甚美,也应该做一些符合场景的事。”崔应礼挥挥手,立刻有几个失了魂魄的人走上前。

      “你们三个谁能将对方的头掰下来,我考虑让你们活着。”

      那三人本就成了提线木偶,自然听不懂他后一句话的意思,拿着手中的武器朝对方招呼。

      人类之躯终究是抵不过铁器,血肉四溅,甚至脑袋都被开了个坑,不断地流着鲜血。

      画面残忍异常,崔应礼却看得哈哈大笑。

      胜负博出,地上躺了两具破烂的身体,他们直勾勾地望着天空,再也站不起来。断了一臂,脑袋上挂了把斧子的人站到了最后。

      “好!”崔应礼大喜,一直拍着掌,“太精彩了,表现这么好,我一定要奖励你!”

      崔应礼在这人眉心一点,远方空中飞来个魂魄,直直撞入他体内。

      剧痛令他瞬间清醒,空荡荡的手臂令他恐慌。再低头,身上的鲜血和地上濒死的两人吓得他一踉跄,倒在地上不一会便没了气息。

      “哈哈哈这就死了,真是有趣!”崔应礼拍着腿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死了也能发挥些价值,”他噙着笑起身,让三人漂浮在空中,移到酒楼外,“再见喽。”

      重物落地发出巨响,崔应礼闭上眼露出陶醉的表情,满意地走到栏杆处低头看着满地的血花:“真美。”

      “你摔下去一样很美。”
      身后传来冷冽的声音,崔应礼挑了下眉:“有意思的又来了。”

      他踮起脚向前一跳,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在快要掉下去时双手牢牢抓住栏杆边缘,原来站着的地方已经被强大的气流撞飞出去,露出巨大的缺口。

      轻松一跳,崔应礼又站在了原位,与晏惊时面对面站着:“你觉得,我会死在你手上吗?”

      晏惊时双拳紧握,字正腔圆地道:“你必须死在我手里!”

      “真遗憾呢,刚才那一招已经用了你全部的法力吧?”他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笑容似在嘲讽晏惊时的不自量力,“怎么办呢?叫那个鬼王转世来救你?”

      晏惊时心下一骇:“什么鬼王转世?”

      “不知道啊,也对,连人都不是谁能想到他是鬼王。”

      连人都不是,晏惊时心里有一个不好的想法,若真是她想的那样……

      “正好用你将他引出来杀掉,这世上再无人能奈我何哈哈哈哈!”

      不行,不能继续留在这了。

      趁他不注意,晏惊时脚下悄悄地挪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跳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意识格外清晰。
      如果这样能死去的话,也算不错,只是那些百姓怎么办?她的朋友们怎么办?

      落地之前她陷入了并不温暖的怀抱,安心又惶恐:“你不该来的。”

      “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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