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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
不等奚翎捋顺消息,磨刀的小孩泄愤似的推倒刀剑堆,刀刃摩擦的声音在安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嘘——嘘!小点声,吵醒他们是要被吊起来饿肚子的!”瘫在地上的小男孩弹坐起来。
丁二嘴巴不断张合,却又不发出声儿。
另外一只把手放在耳朵旁凑上去,“你说啥?”
“不是你让我小点声么。”丁二嘴角恨不得拉到下巴边缘,冲着他耳朵喊。
后者揉揉耳朵,脾气好得不像十岁左右的小孩儿,“你是不是又想着溜了?听哥一句劝,这里吃好喝好睡好,就干点活,轻轻松松过一天,别总想着去城里当流浪乞儿。
日后咱们大了,可以独当一面日子就更滋润了。对了我跟你讲,甲五哥他们今晚又去楼馆找快活去了。”
“又去?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快活的。”丁二翻了个白眼,兴致缺缺的把刀剑拢做一堆。
“春意楼的女人爽,竹仪馆的小倌贴心,里外都舒坦。等咱们的鸟长大,就知道什么叫销魂了。”小孩面露憧憬,想象自己将来如何如何。
丁二懒得理他,闷头磨刀。
竹仪馆居然也有顾客是隐刃的人。
那他今夜非去不可。
等了一会,快到一刻钟了,两个小孩都没再讲话。
磨刀声再次响起,扎马步的又开始扎马步。
奚翎刚想撤退,左下方传来清脆的铃声,紧接着是东西拂过草叶的声音。
两个小孩齐齐往这边看,奚翎掩在枝条树叶后边,控制呼吸。
“这么点声儿,我、我猜是兔——子。”扎马步的小孩才刚开始又要不行了。
磨刀的收回眼,从鼻孔里“哼”出一声。
奚翎心道这伙人还挺警觉,居然在下方设了这些玩意,怎么上方没有。
此时风呼呼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原因显而易见了。
快速在树上穿梭回到下脚之处,见到熟悉的人和马像水墨画一般嵌在林中,奚翎莫名感到心安。
他从树上跳下来,往前走上几步缓一缓冲势,而后右手勾住迎上前的北煜,轻轻柔柔在他脸侧啾了一口,最后转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北煜心里疑云密布,被这一口亲回魂,也跟着坐在马背上。
月袭夜往回跑,奚翎将刚才所见所闻详细说出来,既不缺漏隐瞒,也不添油加醋。
果然,北煜听到“原封不动”四个字时,默了很久。
“此事咱们暂且隐瞒,如何?”北煜的话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倘若不是,说出来大家恐怕不甚愉快。万一是,那就打草惊蛇了。
奚翎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当即应下。
暖泉城的淡季,也太惨淡了。
晚膳时辰过去没多久,街道上别说行人了,门口的灯都点得很稀疏,隔三四个房子有一盏的那种,与其他城的夜市相差甚大。
回到客栈,每间厢房的窗都是黑黢黢的。
还好他们私下与小五打声招呼让他留个门,否则得像贼一样翻墙而入。
他们摸黑把月袭夜引到马厩,就着月色上楼回房,点了盏燃着豆大火焰的灯烛。
奚翎一坐在椅子上便塌了腰,他身子出了些细汗,打算擦洗一番才睡下。活动肩膀时,见北煜提着什么往门口走,连忙问:“阿煜去哪?”
“翎兄怕是忘记吃药这事儿了吧?”北煜拎出药包。
奚翎笑着摆摆手,“没忘,那就辛苦阿煜了。”
门合上不久,奚翎才慢吞吞脱衣。
解开腰带第一个结后,奚翎才想起来还有件大事没做,又弯腰叼着带子绑回去。
奚翎扶着墙,走到笼罩着黯淡火光的厨房门口,一眼就瞧到侧对门口的身影。
瓦罐刚放在火上不久,罐子外边的水滴要滑不滑的贴在粗陶壁上。
北煜坐在矮凳上,紧实的手臂撑着膝盖,半垂下眼皮,眸子黑洞似的将所有光都吸了个干净。他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略略惊讶,“翎兄怎么下来了?”
“我要去竹仪馆一趟。”奚翎走到他跟前半蹲下,笑得坦荡。
“行,老规矩。”北煜爽快同意,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带了探究,“翎兄回来,恰好能吃上这碗药。”
奚翎喜欢不磨叽的人,笑道:“吃药前,我想先吃口糖。”
说完,他的嘴唇轻柔贴在北煜脸上,不仅狠吸了一口,离开时还发出好大响声。
北煜微微挑眉,喉结不安分的上上下下。
嘴巴也半张半合,欲言又止。
“现在才开始算。”奚翎嘴里含糖似的笑起来,施施然离去。
看不见白衣人影后,北煜想到那几味闻到就觉得苦的不行的药材,哼笑一声,脸上的笑意久久不散。
竹仪馆的熏香依旧很浓很浓,但奚翎不必再管。
奚翎按照要求核实身份后,眉目温和如一汪清泉的管事润竹来接待他。
“隐刃在此地犯下如此多的命案,可有查到他们藏身之处?”奚翎开门见山问。
润竹苦笑一声,“在暖泉城,隐刃的人比我们还多上不少,所以他们的藏身地甚多,最大的属麦源村东南方林子,城内也有几处,分别是香烛铺、铁铺、马具铺、赌场、木材铺。”
“可有姓名和画像?”奚翎问。
“有。”
“递交给上级了吗?”
“前两个月递交过。”
奚翎点点头,“做的不错,明日你派些人盯着闭家武馆,若见隐刃与之有联系,把消息寄去月菊城。另外,我听说隐刃的人常常来光顾咱们馆,他们可有透露什么消息?”
“他们嘴很严,咱们不好问。”润竹思索一瞬,道:“不过他们有抱怨过‘日子过得不安定、不能娶妻生子、活着就一直绷着筋’这等话。”
大约是上了贼船不敢下来的怨气,只能来这里倒点苦水。
“感情不到位时,只能对他们表示同情,万不可在他们还警惕时劝他们走阳光道。放长线,才有可能钓到大鱼。”奚翎道。
“润竹知晓了。”
奚翎道了声“有劳”,便翻出窗回去。
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奚翎就嗅到了浓浓的药味。
只消一闻,就知道这药吃进嘴里会苦到舌头第二日还不能缓过来。
奚翎垮下脸,脚扎在地上,不敢上前。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钻进被窝装睡,不料北煜居然端着碗出来了,二人在门口互相看了一会。
“翎兄来的正是时候,喝吧。”北煜手上端着一个巴掌大的碗,浓稠的褐色汁水在里边晃荡。
苦味更浓了。
奚翎绷着笑脸,“刚煮好,多烫,我待会再喝。”
“好,回房再喝。”北煜笃定他一定会喝。
北煜帮他擦了上身的细汗,见伤口又崩裂出血,他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换好药,奚翎莫名有些心虚。
身上的处理妥当后,北煜坐在奚翎旁边,用指背推碗,抬抬下巴示意他喝。
“糖呢?”奚翎朝他伸出细白的手,顺便勾了勾手指头。
“忘记买了。”北煜神色淡淡,一点愧疚也无。
奚翎嘟着嘴,转身亲了亲北煜唇侧,而后不满的拧眉,大口大口咽下药汁。
噫,怎么这么苦……中带甜?
苦味和甜味在嘴里互相博弈,始终分不出各高下,但总比只有苦味好。
奚翎眉头舒展,舔了舔嘴角,撩起眼皮看向北煜,点评,“糖放的不够多。”
“这可放了半碗的糖。”北煜手指轻敲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下次加一碗。”
“不行。”北煜倒了杯白水给他,“今日是意外,仅此一次。明日再去买糖。”
奚翎接过茶杯,满意了,“多买些。”
睡前喝一碗药,奚翎浑身上下都是那股药味,煎药的北煜也不能幸免。
奚翎洗漱完往床边走,见北煜弯腰叠被子。
天热,他们都不盖被子,而被子一般都是叠好放在床尾,不用来客自己弄。
奚翎警惕道,“阿煜,天热极了,还是不要盖了。”
生怕北煜像之前他淋雨受凉那会,把他捆成粽子,热成一条黏糊糊的糍粑。
“不盖。”北煜弄好之后给他看。
两条被子成卷筒状,堵在围栏边,堆成斜坡。
“翎兄伤口未愈,今夜要侧着睡。”北煜道。
奚翎歪头,伸手指了指自己,“那可由不得我。”
“确实由不得你,所以我挨着翎兄睡。”
北煜俊脸带着些许笑意,因为眉眼较深,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不怀好意。
“不热?”奚翎扯了扯领口,表示自己有些热。
北煜让路给他上床,“帕子和水盆都放在旁边,热的话擦点凉水便是。”
准备得够齐全的。
奚翎心想这也是怕他压到伤处痛醒,才出此下策的。思及此,他便痛快地挪到里边,侧身躺着。
屋里的光灭掉了,北煜摸进来,规规矩矩的平躺在床中央,弹性极佳的上臂肌肉贴着奚翎的前臂。
没一会儿,肉贴肉的地方烧得很热。
奚翎悄悄挪开一点,又怕北煜觉得自己嫌弃他,于是把手腕搁在他肩上。
奔波劳累一整日,他们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胸口微微沉重的北煜迷迷糊糊醒来,察觉某人浅浅的呼吸轻洒在他颈侧,左手搁置在右肩,半边身子趴在他身上睡得不省人事。
北煜心道刚才还怕热,现在倒是贴的紧。
他无声勾了勾唇,并未把奚翎推开,只是顺应内心想法,亲了奚翎额头一口。
而后便心满意足地搂着怀里的人睡过去了。
头一次共枕眠,二人都睡得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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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二人双双落枕(bushi)
“你把我灌醉,你让我流泪”快到了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