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噬罪录

　　“恭喜，第一关完美通过，Amazing！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那么事不宜迟，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项目在等着大家！”

　　旋转木马似乎要比海盗船的设施小巧许多，占地面积不大，但看起来十分精致，周围建有一圈漂亮的矮墙，与真正用来隔开地盘的白色墙面相比，有股喧宾夺主的味道，不过从增添氛围感的方面来讲是更胜一筹。

　　两道墙中间填满了流动的水，如同深山里的小溪，清脆干净的声音略显违和。
　　木马之间的距离很远，而且和一般印象中不同，这个旋转木马的主要基调是暗色系，除了边缘亮着白光，其他入目的所有地方都由黑色，暗红色和金色组成，典雅奢华，是中世纪的巴洛克风格。

　　身穿燕尾礼服的旋转木马管理人已恭候多时。
　　青叶纺与梦野久作不约而同的转过头，都在对方眼中读出了那一丝惊愕。

　　“森鸥外”端起高脚杯，挽起手边的美丽人偶，与人偶面前的空杯碰了碰，然后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朝来者微笑示意，“各位亲爱的贵客，欢迎来搭乘旋转木马。”

　　梦野久作指着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算是彩蛋吧。”青叶纺有些无奈，他不怎么适应套着熟人皮囊的程序，“作为森先生的异能，爱丽丝就没被具现化出来，说明这个VR世界的模仿能力有限。”
　　梦野久作一脸呆滞，“等等、爱丽丝是异能？”
　　青叶纺自觉失言，脑海中给森鸥外道了个歉，眼神游移，“是、是啊，小Q不知道吗？”

　　“爱丽丝居然是异能，我好不容易在港口Mafia找到的玩伴！”梦野久作捂住脸，“一想到她背靠首领，我还怎么回顾以前跟她玩游戏的经历啊，岂不是全都被那个厚脸皮的男人知道了！”

　　“小Q别急，爱丽丝她、呃……不一定和森先生心意相通，据我所知她貌似还挺反感森先生的，”青叶纺绞尽脑汁的安慰着，他望了一眼好整以暇观察着这一幕的“森鸥外”莫名感到心虚，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一些，“爱丽丝不会事无巨细的将所有情报都告诉森先生啦。”

　　“……真的？”
　　“真的真的！”

　　狛枝轻易从他们的对话中意识到了这次的管理人面容形似港口Mafia首领，趁着另外两人还在交谈，他上前默默记住“森鸥外”的长相，“三位，谢谢。”

　　管理人用深不可测的表情打量了他一番，笑眯眯的点头，“我知道了，请进去挑选座位吧。”

　　狛枝先一步踏上了旋转木马，发现这个设施的底座上面有着被雕刻的版画，不过很不显眼，隐约看得出来是一个男人在拿着匕首刺杀另一个男人……狛枝初步判定它为具有宗教意味的艺术品，否则就算是再特立独行的游乐场，也不会将这种直白的暴力元素糅合进旋转木马吧，不少小孩子喜欢坐呢。

　　青叶纺和梦野久作的谈话告一段落，男孩有些别扭的跑到“森鸥外”身边仔细瞧了瞧那个人偶，三心二意的提问，“这次依旧还是猜身份吗？”

　　“无可奉告，”管理人摇摇手指，侧身挡住男孩的视线，“森鸥外”垂下眼看着梦野久作，微微涣散的瞳孔中毫无情绪，接着他露出一个弧度堪称完美的笑容，“若是提前说出来，那就少了很多乐趣，别担心，这道题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你的顾虑是没必要的。”

　　梦野久作鼓起脸颊，小声念叨，“什么嘛，还是一样讨厌，学的真像。”

　　青叶纺走进旋转木马，看到华丽设施的背后，白色墙面上挂着一幅画，是红色系的渐变，从黑到亮红的完全过渡，其中还点缀着些许金色，与旋转木马的配色一致。

　　待三人都选好位置，“森鸥外”小口抿着香槟，状似漫不经心的按下了按钮。
　　木马们缓缓随音乐移动着，温驯无害。

　　过了一会，小提琴的音色突然变得诡异起来，像是老旧的收音机突然出现了故障，开始莫名其妙的升调降调，而他们身下的坐骑竟然也像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升起温度，带他们开始驰行，甚至能听到清晰的马蹄声。
　　旋转木马的设施渐渐隐没了，三人身下的“木马”不受控制的向前跑去，就在将要撞到墙面的时候，轻盈一跃，进到了那幅画里。

　　首先是刺鼻的血腥味，接着是漫天遍野的尸体映入眼帘，这些人穿着中世纪的卫兵服，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他们的坐骑也不得不放缓了脚步。

　　这里的天空是暗红的，原本耀眼的夕阳也显得黯然失色，而地面则同样被尸山血海所点缀，
　　这里除了喷泉的水流声，其余只剩一片寂静。

　　青叶纺从马上下来，尝试触碰这里的东西，不出意外的直接穿了过去。

　　“看来是无法被我们所干扰的幻境。”狛枝撑着脑袋下定结论，他在上方注视着矮了好几截的青叶纺，乐出声来，“Q的腿真不适合您。”

　　在梦野久作发怒之前，青叶纺连忙尴尬的咳嗽几声，“毕竟我已经不是可爱的年纪了。”

　　梦野久作的脸颊红润了些。
　　狛枝不免赞叹的说道，“您的情商有所长进。”

　　对面的教堂里传来了脚步声。
　　他们看见“森鸥外”浑身鲜血，双眼泛着不详的红光，他视若无睹的看着地上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始蹲下身一个个的翻找他们的口袋。走到喷泉附近，他表情不太自然的略了过去，然后草草的用脚尖翻了一下地上的尸体，去了别的地方。

　　等他找完却一无所获，回到喷泉附近的时候，他似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森鸥外”闭上眼睛再睁开，缓缓接近，在喷泉的倒映中看见自己的脸庞，眉峰慢慢皱紧。

　　在这由死亡造成的静谧之中，喷泉的湍流的水声冲击着耳膜，动静结合的环境不断的提醒着三人，眼前的这群尸体，很可能不久之前还是活着的生命。
　　喷泉就像是在为亡魂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哀歌，缓缓净化着他们，如同神明的血液一般，不断清洗流转。

　　青叶纺想起那两道墙中间涌动的水。
　　那是否证明……“森鸥外”被它们困在里面？

　　涌动的水。
　　他好像明白旋转木马的管理人是谁了，不过……为什么北欧神话会和圣经混在一起，纯粹是出题人没考虑清楚吗？还是故意混搭？

　　有可能只是为了好玩，毕竟这里本身就是充满娱乐性质的游乐场所。

　　“森鸥外”终于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将手伸进喷泉底部，两根手指夹着一把匕首，甩甩上面的水，用衣袖擦干净，目不转睛的盯着它。

　　再然后，一声哀嚎突然打破了寂静，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一个看起来是幸存者的人两眼翻白、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拖着残缺的身体左右摇晃，温热的血液散落一地，边走边喃喃着什么——

　　“神所要的祭，就是忧伤的灵……神啊，忧伤痛悔的心，你必不轻看……哈哈哈哈哈！”
　　“森鸥外”微微笑了一下，大步行走，衣摆飞扬，站定在那个疯子的面前。

　　“恶人献祭，为耶和华所……！”
　　接着在他依旧还在鬼鬼祟祟念叨的时候，“森鸥外”干脆利落的杀掉了他。

　　穿着讲究的犯人看了看倒下的疯子，低垂着眼帘开口。
　　“我知道，神偏爱亚伯。”

　　“森鸥外”试图走回教堂，此时他们被一股强烈的牵引力拉扯着离开了这个诡异的幻镜。
　　歌剧音乐停下来了，旋转木马也跟着停止移动。

　　梦野久作兴奋的从木马上蹦下来，“我来答！”
　　狛枝不置可否，“这次的题目的确很简单。”

　　“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啊，感慨一下难度而已嘛。”

　　青叶纺悄悄靠近管理人，迎接对方的视线扫描。

　　“我是谁？”
　　“您是该隐……恶人之祖，没错吧？”

　　“森鸥外”有些敷衍的鼓了鼓掌，“答对了，你们现在拥有一次可以交换部位的机会。”

　　“纺，”梦野久作站在青叶纺身后面色不虞的扯扯他的衣服，“干什么抢我的话。”

　　“我、我见你和狛枝君正在交流感情……”
　　“胡说八道！”

　　狛枝走上前朝管理人扬起笑容，“换双腿，Q的腿在纺那里，纺的腿在我这里，我的腿在Q那里。”

　　管理人来回看了看他们，“贵客和朋友的相处方式一直都是这样么，真有趣。”
　　总要有一个人和孩子玩闹，余下的家伙跟外人交谈。

　　狛枝耸耸肩，语气听不出有多真切，“不是坏事，说明我们很在乎他。”

　　管理人轻笑一声，没再说话，安静的闭上眼睛为他们交换双腿，一阵数据化的挪移之后，青叶纺和梦野久作终于变回了原来的身高，让他们至少在行动的时候更加方便了。

　　“慢走不送。”管理人挥挥手，继续惬意的品尝美酒。
　　青叶纺点点头，“多谢，”然后转过身询问狛枝和梦野久作，“我们接下来去哪个项目？”

　　“唔，太平静了，我还是觉得刺激一些比较好，不然总觉得亏了。”

　　“那就跳楼机。”狛枝建议。
　　梦野久作瞪了他一眼，咬牙附和，“好！”

　　“这次也是prefect！各位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高昂的语调伴随着朦胧的电波声从广播里传来，“我越来越想看你们接下来的表现了！请继续往前走吧！”

　　“到底是哪里有监控啊，真不爽。”梦野久作嘟囔着，联想起VR那令人堪忧的安全性，“还是整个乐园都……”
　　“别想太多，有可能是每过一关，管理人都会发消息通知呢。”青叶纺顺手揉揉他的脑袋。

　　——————
　　还没到跳楼机的设施，管理人就风风火火的拽着他们走了过来。

　　青叶纺望着他的脸，心中五味陈杂。
　　是枢机卿。

　　“欢迎光临！”管理人举起双手原地转了一圈，笑容满面的介绍跳楼机，“它可以升上千万米级别的高空，让你们享受窒息的快乐哦！”

　　跳楼机相当简约，看着像还没完工的半成品，一根结实的轴心柱和围绕在柱子身边的几个座位，什么装饰也没有，颜色干脆是水泥自带的，灰扑扑一片。

　　狛枝和梦野久作都不认识特洛伊，于是把目光投向青叶纺。
　　青叶纺苦笑，小声说道，“他是枢机卿。”

　　两年前的黑山羊密教事件还算有些印象，梦野久作忌惮的盯着枢机卿，而狛枝则是好奇的上下打量。

　　“别这么看着他啦，反正已经……”青叶纺顿了顿，不好意思的向管理人道歉，“对不起，失礼了，你和我们的一位故人长得有点像。”

　　“哇，真的吗，我很荣幸哦？”管理人侧身和他们打起了招呼。

　　故人？
　　狛枝:“不敢苟同。”
　　梦野久作:“不敢苟同。”

　　青叶纺略微提高了音量，“我们一共三位，谢谢！”
　　惟妙惟肖的“枢机卿”表示知道了，招呼他们过来选座位，尽职尽责的为顾客戴好安全带，嘱咐注意事项。

　　“要是害怕的话，闭上眼睛就好了。”

　　“到底是怎样的……居然还要亲自提醒一句，”梦野久作抓紧面前的栏杆，“喂，这次不会来的是、是黑山羊本尊……阴谋！”
　　“嘘，”狛枝叹气，“本来是不知道的，若是Q一直纠结，说不定就会被听到了喔，对吧，纺？”

　　“确实很有可能，”青叶纺脸色苍白，“我、我突然不确定枢机卿当时是不是已经死去了。”

　　狛枝:“……您作为一名成熟的大人怎么能跟Q一样幼稚呢。”

　　管理人按下了按钮，不安随之升至顶点。
　　跳楼机以一种无法被捕捉到的速度飞快弹射出去，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

　　太过强烈的冲击鞭挞着皮肤，恍若未曾穿上包裹的衣服，气流十分激烈的刺穿脆弱的肉/体，把人类像炮弹一样发射到高空。

　　时间过得迅速又缓慢，伤痕累累、趋于麻木的身体忽然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炽热，那非同寻常的温度光是靠游荡在空中的气体就能够将他们烧成灰烬。

　　克图格亚……？
　　不是克图格亚。

　　“那是、什么？”梦野久作艰难的张口。
　　狛枝盖上他的双眼，“别回头看，那是太阳。”

　　跳楼机泄气一般快速降下，三人又充分品尝了一遍被气流冲刷的痛苦，身上没几块看得过去的好肉了。

　　“当啷”一声，跳楼机平稳落地。
　　青叶纺抱着忍不住发抖的梦野久作，“请问，我们的伤……”

　　“枢机卿”快步跑来，“简单，看我的。”
　　只见他用指尖在空中写写画画，然后随意点了点，把看不清楚的纹样推向凄惨的几人，那些可怖的伤口纷纷恢复，迅速修补起来。

　　青叶纺愣了愣，乐园中的管理人……似乎真的参考了顾客的记忆。

　　那么狛枝君的班主任，以及森先生，某种意义上也承载了他们在脑海中的一种印象。

　　是啊。
　　枢机卿热烈张扬，善通医术，最开始他是一张没有被染红的、纯洁的白纸。

　　有人发问，“我是谁？”
　　青叶纺低语，“你是阿波罗。”

　　原来如此，我是这么希望的。
　　黑山羊密教……真是罪孽深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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