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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金殿情结难解
原来,流月开国皇帝曾是清洲皇室的宗亲,在苦心经营多年下,一举歼灭清洲,吞并广陵,才有了如今地大物博的流月皇国。
那时候,顾长洲是清洲的储君,殷葵是广陵唯一的嫡公主,两人身份尊贵,生来璀璨。广陵地广人稀多为沙漠,清洲得天独厚资源丰富,两国时常爆发战争,却因地势原因常年拉锯。按理,顾长洲和殷葵这一辈子都该活在对立的平行时空里,可缘分使然,他们在一次外出时偶遇,两日的相处,不知姓名的两人彼此交付心意私定终身。后来道破身份,他们满心欢喜,立志携手带领两国化干戈为玉帛,还天下百姓风调雨顺。
可事与愿违,两人的爱未能在皇室之间的恩怨里感动到任何一个人,广陵国主甚至下令禁足,断绝殷葵出宫私会的可能。殷葵用尽手段才遣人给顾长洲送出信笺,告诉他自己愿意抛弃一切随他去清洲生活,让他不要冲动,好好等着自己。顾长洲这才稳下心绪,继续在父皇跟前周旋和平。
慢慢的,上天似乎也开始可怜和眷顾他们,有一年,广陵出现旱灾,让本就缺水的国度民不聊生,顾长洲以太子之名说服宗亲在皇帝面前谏言,开渠渡水救人性命,广陵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答应以珍宝易之,两国的关系因此缓和不少,如此相安了大半年度。
就在顾长洲和殷葵的联姻提上日程时,突如其来的一场瘟疫给了广陵一个措手不及。无数城民出现呕吐瘙痒,身长毒疮的症状,整个国度陷入水深火热。不久之后,巫医查出瘟疫的来源,竟是清洲在边界设下的水渠,瘟疫顺着渠水迅速蔓延至整个广陵,这对广陵来说是一个晴天霹雳,对殷葵来说更是一个无法接受的背叛。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因为不管是谁做的,广陵和清洲之间再无和平的可能,她的身上背着家国之恨,她与顾长洲也终将走上陌路。
还未等来顾长洲一个解释,广陵已举全国之力在生死存亡之际进攻清洲,寻求一个生机。此次进攻,清洲来不及准备,广陵势要鱼死网破,两国最终元气大伤。清洲皇室宗族这才露出凶狠的爪牙,带兵反叛,以镇压之名夺得皇权,继而吞并广陵。殷葵亲眼看着父皇被清洲宗族斩杀,母后自刎,几近疯狂。顾长洲赶来时,尚来不及救下他们,自己已被叛军兵戎相向。
濒死之际,天降异象,顾长洲以无上命格,借着开渠救人的功德飞升,而殷葵则被一团黑雾带走,妖异天象被后人传道了近百年才渐渐淡化。从那刻起,天上人间再无交集,两人也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他带着悔,她带着恨,隔着莫大的冤屈和怨念,犹如鸿沟。
而今时过境迁,一切皆已消散,又宛如昨日。
故事听完,玄灵走到一株葵花边,眼睛红得像兔子,引得沈季白和赤阳停不下笑,这才让几人的氛围欢快一些。玄灵一边擦泪,一边自辩:“笑什么?我只是觉得,跟她俩的事比起来,我生前那点破事当真算不得什么。难怪顾长洲性格古怪,不爱言辞。”
这话说完,魂莲竟在殷葵怀里闪了闪光,很微弱,但这必然是顾长洲的回应。大家高兴之余也不忘调侃,时禹笑说:“你可真要当心,这些话他都能听得到。”
殷葵也笑了,眼角的泪滑进莲心,叶凌听到她一声温柔到骨子里的“长洲”,心里多了些触动,直道:“快些走吧。”
沈季白追上去:“大人,走这么快干什么?这沿途风景多好,难得的机会走走看看。”
殷葵浅浅笑了笑,答道:“叶大人应是思念风城主了吧。”一时间所有人均做恍然大悟状,叶凌走得愈发快些,摆摆手解释:“风郎为了我们伤得如此重,我当然担心他,也不知是谁狼心狗肺。”
玄灵几人挠挠头,欲言又止地跟了上去。
很快,翻过一个山头,漫野金葵出现在他们面前,夕阳下,微风不燥,花蕊灿灿。曾经,顾长洲种下这一片花海,说过,殷葵想家的时候便可来看看这里,满眼的金黄尤似大漠戈壁,空旷而美艳,而如今风景依旧。
殷葵将顾长洲的残魂送到这里后,她带着他住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山舍,山舍破败却整洁干净,想来应是多年前两人私会的地方。这些年来,殷葵不曾真正恨过顾长洲,她将这里保存得极好,好像那些惨痛的过往都不曾发生过,仿佛只要走进这里,他们就还是百年前的自己。
这让叶凌再次想到那颗被蓝蝴蝶花簇拥的金杏,莫名的酸味又涌了上来。
与殷葵简单交代后,沈季白三人先去易灵,叶凌火速地赶回了风都。可寻觅一圈,往生殿无人,潮生阁亦无人,轻罗帷幔随着清风微扬,这里依旧和往常一般静谧。往来的婢子见了叶凌,施施然行了礼,皆称未曾见过城主归来。叶凌的心跟着紧起来,那么大的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可转念一想,骨华冥帝何等身份,若是不想被人发现,又有几人能掌握得了他的行踪。
是他伤得太重,不愿别人瞧见他狼狈的模样吗?叶凌瘫坐在行廊边,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才发觉风郎之于自己的重要,这感觉噬心噬骨,像是一个巨洞,将自己的魂儿都吸了进去。
直到时禹打着绑条一瘸一拐走过来,贼兮兮的笑爬上那张煞白的脸,叶凌才回了神,从怅然若失中捡回半条命。
人总是要面子的,他缓和道:“他们快回来了吧?易灵总不需这么久,定是流连在天界不舍得回来。”
“大人。”时禹小声提醒,“别担心,城主只是需要点时间。”
叶凌抬头,眸子亮晶晶的,像小鹿一般。看着对面这人表现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正经,也给他的心里带来极大安慰。
“谢谢,我只是,只是好像变了,变成一个自己都不熟悉的自己,苦痛而难耐,你懂吗?你当是不懂的……”
时禹扶栏坐下,偷偷笑问:“哪变了?我瞧着还是如初见似的英俊无两。”
叶凌赧然,想了想坦荡说:“与风郎相处这些日子,我变得不像自己了,以前的我无欲无求浑浑噩噩,终日浪荡心无所系,如今……说牵肠挂肚虽有些过了,可一与风郎分开总止不住想起他,我是病了还是疯了?原来想着再等等吧,也许这只是一时心魔,待热情散了总该平静,可是这颗心再不属于我了,不属于这个身体。”他指了指自己,“你别笑,我知道我不该有这个想法,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心思的,若说出去,我们这朋友也没得做了。”
时禹的确是笑了,很快他又凛着眼神盯着叶凌,一动不动,那表情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末了才定定地说:“若城主没有负伤闭关,听到你这么说,不知有多高兴。”
叶凌怎会不明白风眠对自己异于别人,但他也知道风眠的心里有过别人,远在自己之上。见他沉默,时禹只能调转话题,问他何时去天界易灵。叶凌攥紧手心,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境遇,再愚钝的人也明白自己绝非常人,前世种种仍处迷雾之中,但面对那份记忆时,心中胆怯却越来越深。
他深知所谓的易灵殿交换功德对自己来说其实并无助益,因为在万蛊妖窟的战斗中,法术悉数回到手中,整个人几乎越挫越勇,像是有什么惊天破地的天赋,和话本中惊才绝艳的天命之人一般,总有这世间的另一条路要走。他坚信自己绝不是一个自然而亡的凡人,这次的飞升之路冥冥之中备受瞩目,暗处的逼视不免叫人战栗。
生前的日子该有甜蜜,苦难,豁达,不解,信任和欺骗,这些叶凌都在脑海里设想过,如今看来,少不了一个足以翻天覆地的冲击和变数在等着自己。
“不去了。”他摇了摇头,“也不必去。”
时禹是懂他的,至少叶凌是这么认为,因为听到这话,在他脸上并无惊讶的神色。这无疑佐证了自己的想法,叶凌的过去,时禹大抵是知道些什么的,风郎也不例外。只是,他不敢问,他们也不愿主动提及。
在往生客栈修整的几日,玄灵几人陆陆续续回到了风都,除了消失的秦策和闭关后再也没出现过的风眠,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变过,可万事万物又似有不同。
欣慰的是,小白总爱来客栈门前打转,与叶凌的关系比以前更加亲昵,它习惯了日日由叶凌拉着,一起去城门外撒野。日子很平静,所有的人都在等着城主出关,然后踏上寻求凝元珠,复活顾长洲的道路。
直到有一天,九霄云外的星官手持天帝手令,特召叶凌赴天一见,一切才开始发生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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