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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
白予安此行都是带的样品,没有大宗货物,因此搭了天水帮的小船南下。
与周棣分开后,卸了货,白予安与莫比天走在前头带路,旋青、顾辰走在后头押货,一行人往兖阳郡中心找落脚处。
入了兖阳,走在街市上,白予安头一回体会到了南北差距之大。
街道两旁屋宇鳞次栉比,茶馆、酒楼、胭脂铺应有尽有;行人屯街塞巷,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时不时还会有列队郡卫巡逻而过,肃正有序,着护心铁甲,佩的居然的火戢!近年来也只有永安的卫队能佩得起,可见兖阳郡财大气粗。
说起来白予安好歹是从都城走出来的“大户”,不该像个井底之蛙一般少见多怪。
但兖阳的蕃昌景象与都城严肃正统的气质截然不同,让第一次下江南的白予安还是看了个眼花缭乱,大概是在北郡呆久了,偶一来此,竟觉自己是乡巴佬进城,不知深浅。
白予安眨了眨看迷了的眼睛,既有欣喜又有艳羡,道:“啧,这里才是我的大展身手的圣地啊,我怎么就沦落给北郡做打铁匠了呢。”
兖阳确实是商旅之都,周国本土的富商在此云集,异域他国的商旅于此交流,小小一座城,包容万象吞吐万物。
莫比天环手跟在她身后,他一向四处漂迫,见多识广,早已不稀罕了。眼前种种仿若浮光掠影,从身边飘过,如过眼云烟。
他环着手,垂着眸说道:“知足吧,在北郡你好歹是鸡头,在这里,凤尾都够不着。”
白予安边聊着天边顺路从沿街的小商贩那里买了串糖葫芦,咬着酸酸甜甜的山楂球,鼓囊着腮帮子呛道:“这就是你活了半辈子,还只是个小小天水帮帮主的原因么,知足常乐?”
“什么叫活了半辈子,我还风华正茂。”莫比天摸了摸自己的脸,扮成中年商人模样,两撇小胡子惟妙惟肖,老奸巨猾还差不多,与风华正茂实在沾不上边。
“行,那请问这位风华正茂的大叔,为何屈尊窝在小小天水帮?”
莫比天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倒没有不开心,反而十分豁然地说道:“天水帮虽小,但好养活啊,你不能指望个个都像你和黄易之那样,动不动就想做独霸一方的商主啊。”
白予安一口糖渣呛在喉咙口,猛咳了两声,拧着眉头凑上前问道:“在莫帮主眼里,我居然这么有格局?”
“口误口误。”
“承蒙夸奖。”
“脸皮真厚。”
“承让承让。”
“……”
白予安背过身来,缓缓逆行,正脸对着莫比天,看向身后跟着的一批帮忙拉货的兄弟们,又咬下一颗山楂球,问道:
“你既如此洒脱,为何偏要当这个帮主呢?”
如果腊九当天,看到的莫比天是他的真容,那他左不过就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年轻人,也就是说他担任帮主之时,还只是个小少年。
“妙手”实质上从不强求大家一定要充当什么角色,莫比天若天性不爱做大人物,当个闲云野鹤般的散人也不是不行,为何,偏偏要做这个帮主呢?
莫比天被她问得呆了一下,细看竟有丝凝重,许是为了掩饰这份凝重,他更加揶揄道:“没办法,老帮主临死前非得把位子让给我,不然这烫手山芋,老子才不想接呢。”
白予安:“老帮主又不是你家亲戚,听说因为你是同乡,所以才格外照顾你几分,但这也不足以把位子都让给你吧?”
且看白予安面上随口说说,话里的信息量却很大。她显然已经查过莫比天的底了,连传位给他的老帮主是他同乡都一清二楚。
莫比天突然气急败坏,指着她骂道:“你查我?你不会怀疑老子是鬼吧!”
“呃……”
白予安有点心虚,为了揪出内鬼,她几乎把“妙手”里能查的人都查了一通,查莫比天也是例行公事嘛,万一,万一就是他呢。
看到白予安心虚的表情,莫比天更气了,吹胡子瞪眼道:“老子带着一帮弟兄任劳任怨地帮你,你丫的居然查我!”
白予安见他生气了,自知理亏,讪讪一笑,举着糖葫芦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怀疑谁也不能怀疑你,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你还知道什么?”
“没了没了,只晓得你和老帮主是同乡,连同的是哪里的乡都不知道……所以你老家究竟在哪儿?”
莫比天脸色越来越绿。
好奇心不能一次性用完,会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避开莫比天几近吃人的眼神,白予安赶紧转回了身,不与之正面冲突。
这一回身,没有看清身后有行人,踉踉跄跄撞进人堆里,一脚踩到了别人的鞋后跟。
被踩的人娇呼一声,眼看就要往地上扑去。
情急之下白予安伸手去抓,把那人往自己身边扶正,那人往前扑没扑着又被拖得往后仰,后退了两步,靠在了白予安身上,竟是个美艳的女人。
由于和扶着的女子靠的太近,白予安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一股舒适的香粉味,烟熏木的熟韵与紫罗兰的清甜,混在一起,有种异世梦幻的错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冲撞了。”白予安为自己的冒犯连连道歉。
旁边还有两个衣着相近的女孩扶了上来,应该是侍女,他们也帮女子稳住了身形,担心地问道:“老板没事吧?”
那名被称作老板的女人摇摇头,杏花似的眸子垂下来,看向自己的手臂。
“小姑娘还不放手么?”饱满性感的双唇微微轻启,似笑非笑。沙质的声线恰似雾里看花般捉不到、拿不住。
白予安浑身一激灵,赶紧撒开还握在女人手臂上的爪子,那条雪白的手臂上,已经被掐出了几道红印子。
打眼一看,女人周身打扮真是相当地……不保暖。
紧身的金丝衣裙贴在身上,勾出一段曼妙曲线。
脖颈儿几串珠宝项链,垂至白花花胸前,煞是一片好风光。
她的手臂裸露在外,只搭了一段披帛,披帛缠着手腕往上,与一只金丝并蒂花的臂钏连缀在一起。
白予安正好就把人臂钏给撸下来了,把圆藕般白润的手臂捏得通红。
红印子里,还有一串符文,符文一笔画成,像是什么特殊的文字。
白予安瞬间似被勾了魂儿般怔愣。
女人旁边的侍女咯咯笑起来,道:“这位姑娘怎么还盯着我们老板的手臂挪不开眼了,真有意思。”
白予安却仿佛聋了般,置若罔闻,圆啾啾的眼眸还在那道符文上流连。
莫比天上前一步,两撇胡子翘起来拉起一个赔罪的笑意,向女人拱手道:“小姑娘家家的不懂事,某在此代侄女给诸位赔个不是。”
莫比天的扮相,自称是白予安的叔叔,没有人怀疑。
女人重新带好臂钏,把符文遮盖住。媚眼扫过呆愣的白予安,扑哧一笑,好看的红唇勾出一道靓丽的弧度,“没关系,小姑娘下次走路当心点。”
说完转身便走了,水蛇一样扭动着,消失在人潮里。
白予安的睫毛颤了颤,眸中思虑一览无遗,莫比天又推了推她的肩膀,戏谑道:“女人看到光膀子的美人也会失魂落魄么?”
被取笑的某人却不与他计较,只是单手抚上自己的手臂,隔着袖子握着自己的手臂,缈缈道:“她们是什么人?”
莫比天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虽然在兖阳各国各地的人物都有,但衣着清凉如斯的却很少,尤其是女子,更不会有如此打扮,惹眼得很。
“看她们的打扮,应该是希达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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