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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奉诏命进京匆匆遇权臣网罗不屑
小龙女对金童一往情深,茉莉仙子随三足乌归天后,及时取而代之,和李白做起了两世夫妻。白日里,李白思念妻子,夜晚睡梦中与小龙女卿卿我我。早晨起来心下不免怅然,可是一到夜晚,便把妻子忘得干干净净,好似他的身边就该是小龙女。
因皇上期限催得紧,两名公差得了刘知府口谕,一路紧催李白。投闲置散惯了的李白,哪受得了这个?可是考虑到君命难违,还是听从公差的话,一路紧赶,沿途名山大川许多好去处,也没得机会一逞游目。
第十三日头上,三人来到京城就近的兰田古驿。远远看见有人在路口盘查过往行人,三人也不在意,走近前去,一个汉子粗声粗气问:
“叫什么名字,快报上名来?”
李白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回道:“本人姓李名白,是奉诏进京见皇上的。这二位是……”
“你是李白?”那人一听,满脸横肉立时放出笑来,“你真的是李先生?皇上派了钦差及驷马大车在此待候半个月了。请李先生稍等,待小的去禀报钦差大人。”
那人去了不多时,便见从驿站里走出一个肥头大耳粗短身材的人。那人迈着方步来到近前,抬眼朝李白看一眼,笑着抱拳施礼:“敢问对面可是李白李先生?”
李白抱拳还礼:“在下正是李白。”
“在下高得志,是皇上专意派了在此等候先生的。”高得志的胖脸一直笑着,又说道,“恕在下不恭,先生可有当地知府的引荐信?”
李白:“公文却无,有两名公差在此。”
高得志:“先生没有公文,下官如何知道你就是李白?”
“你信便信,不信也就罢了。”李白不屑道,“李白以诗文名世,遍行天下,从不知道引荐为何物。”
“话不是这么说。”高得志口气软下来,“此事关系重大,接错了人,在皇上面前,小人吃罪不起。”高得志仗势逞威之辈,见李白狂士模样,心里早已不是滋味,心知惹不起,便回头迁怒于二位公差;“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回去吧。”
“恕小人不敢从命。”公差甲道。京城就在眼前,谁也不愿意不看一眼就转身回去。“知府大人命我等把李先生护送到京城,交到中书院方可回去。”
“也是。”李白道,“京城就要到了,让他们到京城玩几日,开开眼再回去,也不枉送我李白一程。”
“那就自便吧。”高得志转了口气。本来就是故意煞气,见众人说好话,这气一出,事情也就可否随意了。高得志又对李白道:“请先生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驿馆的一间干净房子里,分宾主坐定,高得志首先开口道:“下官奉天子诏命,在此等候先生。今日见到先生,甚为欣慰。”
“大人不必客气。”李白见对方改了口气,也客气道,“李白乃草莽之人,奉旨进京,劳大人亲自迎接,李白这里谢过大人。”
“先生不必客气。”高得志道,“先生名满天下,朝野为之叹服,就连当今对先生都赞赏有加。下官在此迎候先生,正是份内之事。敢问先生,京城可有三亲六故,权且落脚之处?”
“这却没有。”李白如实道,“李白虽有些诗朋酒友在京城,但多年不见,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是否在京城。”
“既如此,下官可为先生做引荐。”高得志道,“进京后,先生可先去见一下后宫总管高将军。”
“这是为何?”李白立时警觉起来。
“高将军权倾天下,当着皇上的半个家。”高得志道,“先生见过高将军,再见皇上,就会顺畅得多,以后在官场上也会左右逢源,一路顺风。”
“这样做不是拜谒私门么?”李白不解道。
“常言道,朝里有人好做官。”高得志,“古往今来,哪个做官的没有靠山?哪个做官的没有靠山又能做得长久?拜谒私门,恰恰指出了做官的诀窍……”
“谢大人一片好意。”李白婉言拒绝道,“李白并不打算在朝做官,只是皇上召见,不得不来。见过皇上后,李白仍然要回到民间去。”
“先生是在说笑话吧。”高得志甚感意外,疑惑道,“先生无意于仕途,为何还要进京来?这恐怕不是先生的本意吧?”
“在下方才说了,圣命难违,不得不来。”李白口气咬金断玉,“在下真的无意于仕途。”
“别人做梦都想做官,只是苦无机会。”高得志仍然半信半疑,劝李白道,“先生是乌纱帽砸到头上了,却不要。先生所言,下官仍然不敢相信。先生如果是跟下官戏言,也就罢了。在皇上面前可千万不敢如此说。皇上召见,机会难得,务请先生三思。”
“大人的好意,李白领了。”李白道,“李白生性疏狂,受不了官场约束,又不懂官场礼节,说话口无遮拦,估计做官也做不出好来,所以还是不做的好。”
“先生为此担心,则大可不必。”高得志见有机会,又劝李白,“只要先生进京后写个晚生帖子递到高将军门上,再到高将军座下拜一拜,以后自会仕途通达,一路青云。即便说错几句话,做错一些事,自有高将军为先生兜着,先生并不会遭来什么祸事。”
“李白真的难以从命。”李白再次拒绝道,“李白纵情山水,从无功名之念,请大人不必费心了。”
高得志的脸色难看起来,好一会儿不说话。李白觉得待下去会更难堪,站起身来告辞:“劳大人费心了,李白就此告辞。”
“先生且慢。”高得志伸手拦住道,“下官还有话说。”
李白只好坐下。高得志恼着脸朝门外喊一声:“礼物呈上。”
话音方落,两名打扮得十分妖艳的女子在鼓乐声中走进门来,每人手里捧一个镀漆金盘,盘中银光熠熠,耀人眼目。她们袅然走到地中央,随着欢快的乐声蹁跹起舞。一曲舞罢,两名女子举着金盘来到李白面前突然跪倒。李白一时手足无措,看着高得志问:
“高大人,这是何意?”
“这自然是好意了。”高得志仍然面带愠色道,“高将军敬重先生才名,怕先生进京后宦囊羞涩捉襟见肘,又怕先生孤身寂寞,特意让下官转送先生白璧一双,锦袍两件,纹银千两,美姬两名……”
“高将军为李白想得太周到了。”李白沉吟良久,徐然道,“尝闻农夫锄田,不留无益之苗;北山张萝,意在南山之雀。高将军贵极人臣,所欲无不遂意。李白一介书生,别无长物,今蒙高将军如此厚爱,着实让李白惶恐,不知高将军于李白为何如此眷顾,诚望明示?”
“先生一定要问个明白,下官便如实禀告。”高得志道,“家叔高将军别无所缺,门生弟子遍布京城六部,天下各地。所以想收先生作个门生,无非是因为先生有些才名,图个脸面上光彩。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件事,轻重利弊,你自己掂量着办。如果识相的话,先收了这些东西,进京后到高老将军门上走一遭……”
“我要是不识相呢?”李白沉着脸问一句。
“那……那……”高得志一番苦心,没想到李白却是这样一副态度,一时气得说不上话来,“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李白诗人情怀,哪里把一个小小的高得志放在眼里?当下从驿馆出来,仍然骑了马和两个公差一起往京城来。也就一个多时辰,京城光化门已经在面前了。因公事在身,三人都不敢耽搁,几经打问,先找到中书省。公差上前跟守卫大门的兵士禀明情况,兵士很痛快地放行了。三人进了大门,顺着兵士手指的方向推开一扇门,李白不觉愣住了。屋子里坐着高得志和两名闲杂人员。
“哈哈哈,我们又见面了。”高得志高声笑着道,“再劝先生一句,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不劳大人费心。”李白知道他还不死心,也虚与周旋道,“人人都道京城大,我看还是小了些。”
“不是京城小,是高将军的势力大。”高得志本就是一名无赖,哪来得这么耐心?只因高力士一再吩咐,要想办法叫李白到他门上走一遭,他在李白面前才这样。高得志又道,“下官再次请先生三思。”
李白不愿再废话,照直道:“李白奉诏进京,面见圣上,望大人给通报。”
高得志见李白仍不回心转意,不冷不热道:“皇上到骊山玩去了,等回来再说吧。”
李白:“要等多久?”
高得志:“皇上的事,谁能说得清?你先住下,不要乱走,皇上回来就知会你。”
李白:“住哪儿呢?”
高得志:“街上客栈多的是,你想住哪儿就住哪儿呗。”
李白明白高得志是故意刁难,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来。一路紧赶,连好多名山大川都没敢看一眼,没想到来到京城却是这样。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事,皇上不在,倒也乐得自在,反正已经知会过你中书省,误了皇上的事,问罪也不该问到我头上来。
李白出来,同两名公人找一处客栈住下。两名公人自去热闹处看稀罕,李白则在街上闲遛达,察看京城的变化。第一次来京城,那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街道依旧,两旁的商铺酒肆却已不是原来的模样:有的新涂了门脸,有的改成了二层楼;最为招摇的是新近落成的一些酒楼,斗拱飞檐,雕梁画栋,处处展示着暴发户的豪奢。
李白在街上随意走着,前边酒楼上的四个字引起了他的好奇:太白酒楼。星有太白星,山有太白山,这酒楼也有和自己同名的。李白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傍晚,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便顺脚走了进去。
新修的酒楼,满楼一个“新”字,雪白的墙壁好似昨日才涂的,浅黄色的门窗依然散发着淡淡的桐油味。李白看一眼,拾级上了二楼。二楼十几张桌子,有的已经坐了客人。李白看一眼,又要上三楼,却被小二拦住了:“客官留步,就在二楼找个合适位子可好?”
“这是为何?”李白一愣,疑惑道,“莫非三楼不是为客人准备的?”
“这倒不是。”小二道,“三楼的位子已经订满了。”
“订满了?”李白不相信,“这么早就订满了?我上去看看。”
小二改了口:“二楼也很雅静,在二楼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李白道,“我吃酒向来喜欢在最高一层吃。二楼吃,我吃不出滋味来。”
恰在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个人,正要上楼去,听见二人争吵,扭头一看,不觉叫出声来:“这不是李十二白么?”
李白回头,也叫起来:“这不是高仁兄么?”
来人是高适,二十年前在京城与李白见面时,还是一名县尉,如今在哥舒翰幕下作记室参军。
“这真是端碗吃饭,却不知道端得谁的碗。”高适笑着对小二道,“这位就是太白先生,这酒楼就是以他的名讳命名的。”
李白听得糊涂,问高适:“这是如何一回事?”
“别问了,上来你就知道了。”
李白揣着满腹狐疑随着高适上楼来,只见一张大桌子前坐着七八个人,仔细一看,内中有王昌龄、王之涣、岑参\贺知章等众多老朋友,还有几位陌生面孔。惊诧之余,少不得一阵嘘寒问暖别后沧桑。李白正与众人寒喧,猛觉背后有人推一把,扭头一看,却是二十多年没见的同窗好友姚期,不觉又是一愣。
原来这太白酒楼就是姚期开的。这姚期读书不灵,行商却是好材料。拿李白的诗出集子,赚了不少钱,又见世人以谈论李白的诗和喝酒为时尚,便筹银子建了这座酒楼,起名“太白酒楼”,生意果然出奇得好。三楼设一大桌,专意招待那些诗界名流和朝官中的儒雅之士,一般客人均被挡在二楼,由头便是方才小二的那句话:楼上位子已经订满了。
见人头差不多到齐,姚期招呼着给众人斟酒。贺知章酒到嘴边又放下,看着李白问:
“李十二,一个月前,皇上就召你进京,你如何这时候才来?”
贺知章最是怜惜李白,七年前,李白第一次来到京城,在一个小酒店吃酒,银子被窃,脱不了身,贺知章用一只小金龟抵了酒钱,接回府去,供吃供住;又见李白相貌俊朗,飘逸洒脱,内心诧异,称之为谪仙人。七年后又见李白,当年的英俊少年,如今也留起了胡子,三绺稀疏美髯飘在胸前,更显风流倜傥。
“皇上召我,我并不知情。”李白如实道,“我是在南京游逛的时候,被刘知府招去,我才知道的。刘知府派了两名公差送我,实际是押送,一路紧赶,连许多好看的地方都未来得及看一眼……”
“你是皇上特召进京的,进京后理应由中书省安排住宿,如何……”
“说起来话就长了……”
李白把高得志如何要求他到高力士府上拜见,他不肯,高得志就百般刁难效说一遍,一下子引起了人们的话头。
“高得志说的没错,高力士真能当皇上半个家。”王昌龄道,“如此下去,大唐的江山堪忧矣。”
“岂止一个高力士,”岑参接着道,“杨国忠穷儿乍富,小人得志,鬼蜮伎俩更是花样翻新。老皇帝整日抱着美人销魂,他哪里知道,大唐帝国如今正坐在一堆干柴上。”
“李十二,你可知道皇上召你进京做什么?”贺知章又及时把话题拉回来。他身在朝堂,对朝廷的积弊更是了如指掌,这些事他管不了,也就不去管。他更关心的是李白进京后的情况。
“听刘知府说,皇上让我写新词。”
“杨妃唱腻了旧词,”贺知章道,“要求写新词,又没人写得出来,愚兄举荐了你,事后又后悔,不知让你进京是好事还是坏事……贤弟对以后有什么打算?是一直留在京城?还是……”
“小弟疏懒闲散惯了,一直留在京城,怕是憋屈受不了,写过新词,我还是想回到乡野去,四处找好酒喝……”
众人散去后,经姚期一再坚持,李白把行李搬到了太白酒楼。以后,李白吃在酒楼,住在酒楼,隔三差五有诗朋酒友前来聚会,日子过得不可谓不自在。一日,众人又在酒楼聚会,吃到酒酣耳热,王昌龄突然低沉着声音对大家道:
“今日大家务必尽兴,明日王某就不能陪大家了。”
“这是为何?”李白不明就里问。
“莫非仁兄又遭贬黜了?”高适猜测道。
王昌龄天赋异秉诗才灵动,二十九岁时登进士第,补秘书省校书郎。三十六岁时中宏词科,调汜水任校尉。后因诗人情怀,与上司格格不入,被贬岭南,任一无名官职。四十二岁时,调任江宁丞,这还没几年,仍然是与上司不合,又被贬湖南龙标任校尉。
听了王昌龄的事,场面一时压抑难奈,谁也不说一句话。窗外正是仲春季节,一轮新月刚从东天升起,那软软的薰风从窗子里吹进来,吹得窗子一侧的纱幔一起一伏;吹在人身上,不冷不热,很是惬意。
“读书为了做官,可这作官却不应该是咱们读书人的事。”高适打破沉默道,“现在我最能体谅五柳先生如何不为五斗米折腰了。”
“人读了书就有了自尊,可做官却是一件不能有自尊的事。”王之涣也道,“你在上司面前要自尊,那你的前程也就到头了。”
“读书人做官也有做得好的,我却不行。”王昌龄自我解嘲道,“王某生性孤傲,骨头硬,嘴不甜,本就不应该来做这个官,就像李贤弟……可是生计所迫,又不得不来……好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了。今日聚会甚欢,后会却无期。我等都是诗酒上的朋友,不拘那位,临别赠一篇,我远在龙标,每每想起,心里也有一些慰籍……”
众人互相看过,谁也不开口。高适看着李白道:“李贤弟堪称快才,你就代众人来一篇吧。”
“仁兄抬举我。”李白笑一声。此时窗外传来几声杜鹃叫声,明月已经升起好高了,清亮的明辉从窗子照进来,洒在人们身上脸上。李白望着窗外,望着明月答应道,“那不才就作一篇送王仁兄。”稍事沉吟,便吟道: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寄仇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众人听了,一起鼓起掌来。王昌龄艰涩地笑着道:“李贤弟真乃快才逸才,我远在龙标,每当孤寂的时候,想起这篇诗文,就会想起我等今日的聚会。”
“小弟明日也要走了,仁兄能不能也送小弟一篇?”
座中一位叫李之遥的南平太守,也是诗酒上的朋友,每到京城,必与众人聚首豪饮。李白在渝州时因酒与之相识互称兄弟。近来李太守因酒误事,被朝廷贬到武陵当一名步兵尉,明日也要起程。
“贤弟坏了前程,愚兄责无旁贷。”李白道,“如若不是愚兄拐引,贤弟也不会贪酒若此。”
“仁兄多虑了。”李之遥道,“小弟本性贪酒,与仁兄无关。”
“不怨愚兄,那就得怨阮步兵了。”李白笑着道,“你和他一样贪酒误事,坏了前程。”李白稍停,曼声吟道:
东平与南平,今古两步兵。
素心爱美酒,不是顾专城。
谪官桃源去,寻花几处行。
秦人如旧识,出户笑相迎。
众人又一起拍掌叫好。众人互道珍重,到很晚才散了。
隔了数日,众人又在太白酒楼聚首。众人吃酒正吃到高兴处,小二送上来一封书函。李白打开一看,却是当朝丞相杨国忠约李白到府上见面。众人听了,七嘴八舌一顿议论。有人说杨国忠小人得志,对这种人最好离远些。有人说杨国忠依仗堂妹新贵,正在势头上,如果不去,得罪了怕以后吃亏。有人说李白是皇上召来,又不想在朝中做官,用不着怕他。有人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杨国忠这种小人,若是得罪了他,他总能找到机会报复你。
李白却没这么想。人家好意来请,如若不去,礼数上似乎不妥。至于杨国忠是君子是小人,依靠什么本事起家,他却没往心里去。
这一日,和姚期一起用过早膳,打声招呼,优哉游哉走出门来,几经打问,找到杨府门前。李白抬头看一眼,果然屋舍巍巍,门禁森森,一砖一瓦无不透着新贵的骄横。李白微微笑一声,上前递上自己的名刺。
却说这杨国忠三十年功名蹭蹬,只说这辈子是寡妇死了儿,没指望了。又谁曾想凭堂妹的一张漂亮脸蛋,平步青云,竟升到今日的左丞相?面对炙手可热的权势,如山的财富,成群的妻妾和一呼百诺的威风,穷儿乍富的他总有些如在梦里,一时惊喜,一时忧虑,一时又怀疑。走到街上,总觉得有人在说他没本事,是揪着女人的裙子上来的。甚至在家里,看到下人们说悄悄话,,也怀疑在议论他的不齿。然而时间一长,他便端足了架子,所有的忐忑不安统统一挥而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名十足的官僚和所有官僚故有的一应卑劣伎俩。世界上没有无喽罗的势力,他明白,自己这个丞相若想做得长久,除了要讨好皇上外,手底下还得有自己的人。他听说了高力士拉李白不成的事,心思一转,便向李白伸出橄榄枝试探。
这一日,杨国忠正在客堂小坐,下人递来李白的名刺。打开一看,不觉一惊,只见上面写着七个字:“海上钓鳌客李白”。早就听说李白清高自命狂放不羁,今日还未见面,便领教了其狂士风采。杨国忠有心不见,就此打发掉作罢。转念一想,李白应约来见,也许有归附之意,凭李白在朝内朝外的名声,若真的收在自己门下,那将是一件再荣耀不过的事。如此想着,便吩咐下人请李白进来。
李白随着杨家下人来到客堂,朝着杨国忠抱拳施礼:“在下李白,见过丞相大人。”
杨国忠不觉又是一惊。平时朝中五品以下的官吏到府上拜谒,见了自己都要下跪。李白一介白衣书生,在自己面前竟敢长揖不跪,这也太胆大了。如此不敬,收在名下,岂不让人笑话?杨国忠本来就是硬装出来的一张笑脸突然沉下来,问李白:“你就是李白?你有多大的名头,见了本相竟敢不跪?”
“回丞相。”李白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回道,“李白非是对丞相不恭,只因李白生来膝盖僵硬,不能下跪,有异人说李白膝处有傲骨。”
“哦,有这种事?”杨国忠显然不相信,诘问道,“在本相面前不跪倒也罢了,见了皇上你也不跪么?”
“见了皇上,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李白道,“父母生来如此,皇上怪罪,也不该怪罪我李白。”
“真是狂士风采,本相今日算是领教了。”杨国忠突然笑起来,笑毕,又拿出李白的名刺问,“先生自称海上钓鳌客,不知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钩线?”
李白从容答道:“以虹霓为丝,以明月为钩。”
“以何物为饵?”
“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
杨国忠以为李白在影射自己,脸上不悦起来。少顷,又问道:“世人都道先生为快才,登高必赋,行处有诗,今日能不能当着本相的面做一篇?”
“那都是别人的虚妄之词。”李白从容道,“李白只是平常一介书生,偶有所感,胡诌几句歪诗而已。此时在丞相面前,慌恐尚且不已,哪还做得出诗来。”
“就照你说,把你的歪诗做一篇也行?”
“恕在下不恭,在下做不出来。”
“为何?”
“心无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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