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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心
“纽,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随着门闷响地关上,房内唯一光线的来源就只有火炉,炭火安静地燃烧着,一切都包拢在沉寂中。我蜷缩起身子把脸埋在□□,很想流泪,但是我没有眼泪。
这样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一束光亮让我想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爸爸离去的夜晚。
油灯幽暗地燃烧着,爸爸的桌上都是凌乱的人形手脚,架台上摆着一张张没有双眼的脸。他忘我地精雕细琢,嘴里喃喃自语:“全是垃圾,没有一个配得上是完美人类!”
橱窗里曾经的人形已蒙上了厚厚的尘灰,打四兄弟姐妹送给我的那刻,爸爸已忘了他们的存在,它们对于他来说只是我的玩具。
爸爸的心思不在我身上,他爱的是完美的人形。无论我多么努力去做好他心目中完美的女儿。
夜晚的床边,诺大的房间只回荡我压抑的呼吸声,耳畔没有期望的童话,一切一切都是不会说话的人形陪伴。
我开始一个人夜晚坐在窗前,望着窗子对面,爸爸专注地刻他的人形。他从没有注意到我在远处望着他。我看到他的悲伤喜悦愤怒痴狂迷恋,他已经好几天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没日没夜地对着人形。
子夜如歌,秋凉如水。夜幕中缀着的辰月繁星,它们远在天边,不可触及,只好远远的看着,做着一个又一个的梦。然而,时常有流星飞过,我就看见自己的梦一片片破碎,再也拾不起来。
终于到了那一天,爸爸的痴念为他带来了丧钟的鸣响,我没有再开启过那扇门,因为爸爸一生都给了人形,让他消逝在他热爱的人形里好比过冰冷的棺木。
没有人知道人偶师已经魂去,空旷的公馆里只有我一个,时常有人摁响门铃拜访公馆,但死气沉沉的公馆令人望而生畏。
不记得有多少时间没踏出过自己的房间,没照过外面的灿阳,青绿的苔藓爬上了昔日梦幻的公馆,这里俨然成为空洞洞的荒地。
再度醒来时,普劳迪斯•纽坐在床边,他已穿上修挺的执事服,看起来一丝不苟严肃忠厚,我觉得我沉睡了好久,以至于忘记了怎么行动,僵硬的关节喀拉喀拉作响,心头满载着孤寂,从此我为了不再度过没有人陪伴的夜晚而去外面的世界寻找朋友。
“你醒了?”我扶起床上的奈比洛斯,把一个枕头垫到他背后,让他靠起来舒服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我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总算恢复正常了,让我松了口气。
“奈比洛斯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饿了吗?我去帮你弄点粥。”
我一起身他紧紧拉住了我的手:“你一直守在床边吗?看你憔悴的……谢谢,奎丝忒。”
迅速地收回手我逃离了他身边。
一道门阻隔了两个世界,我蹲在门边委屈地哭了,这回我也有了那种温热的液滴。
折叠的一丝不皱的手帕递到我眼前:“小姐,你不应该会哭的。”
我狼狈地抹掉眼泪:“我没有!”
“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开始伪装了?”
“我没有……纽。”
“别怕,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您要把这些都化为力量继续前进。”
“不,纽!精神上的痛苦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但是我不想要时间来帮助我忘记这些痛苦的记忆。我要把他们烙在我心上,包括奈比洛斯的那份。”
“Yes,my lord。这是属于您的。”我的手再次触碰到闪闪发亮的箱子上,那个已经夺去了很多条命的箱子上。
“趁热喝了吧。”
“喝慢点,小心烫。”
他抬头凝眸望着我的双瞳,隐约其辞:“奎丝忒……我……”
我的食指按上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出声,我能理解…….我只是不能原谅而已。
“你和娜芙忒卡熟吗?”我低着头,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嘴边吹凉。
“还好,怎么了?”
“她好像失踪了,不过最后一面是我见的。”他的眼中完全被希望之光所遮掩,一双手忘了力道地捏住我的手臂,根本听不出我的言下之意。
“那奎丝忒,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知道。”
“太好了,告诉我她在哪里?”手中的勺子啪嗒掉进碗中,发出清脆的响声。淹没进粥里的勺子就像我此刻的心般,被泥潭淹没直到没有痕迹。
“奈比洛斯,我都知道了,别瞒我,对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的人是娜芙忒卡……”
“我一定在昏迷中讲了什么吧……是不是伤害……是的。”
“那为什么要骗我呢?怕直接来查不到线索吗?原来你是不相信我的。”
“奎丝忒,对不起,我的作法可能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是有心伤害你的。这四天相处下来你人真的很不错,可惜我不是你命定的人。”
“四天……只有短短四天就可以这么快乐和痛苦……”
“对不起……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能告诉我娜芙忒卡的消息吗?”
“真的想知道吗?”我将碗放置床头柜,贴近他的耳边,表情扭曲和邪恶:“她在地狱里,要不要下去陪她?”
锋利的塔罗牌边缘划伤了他的脸庞:“恋人!”
人形割破了他的喉管,血呈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眼前落下。我暂时封住了人形,还惨有余热的尸体倒在我的怀中。我抚上他的面,遮上他那惊恐未来得及闭上的双眼。
我和奈比洛斯额头贴着额头,看上去像是对甜蜜的情侣在依偎。
“小姐,往者已矣,您自己的决定,打起精神来吧。”
我放开了尸体,让他的人皮长到了人形脸上:“我不屑一顾,但是心中这难以割舍的情感又是为何?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我却后悔了……”
***
“又失踪一个人!这回是个男的。”
“跟那奎丝忒•脩诺索有关吧!”
“是她身边的!可是老师并没有证据,据说搜查过公馆好多次了!一无所获!”
“我看就是她,总有一天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在她露出来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失踪!别说了,她来了。”
我云淡风轻地走过两个对我投来异样眼光的少女,口袋中的塔罗牌也按耐不住地蠢蠢欲动了吧……接下来会失踪更多人!
你们都来陪奎丝忒吧,奎丝忒一定会给你们穿上最漂亮的衣服!
愚者,魔法师,祭司,战车,力量,隐士,命运之轮,正义,倒吊人,死神,恶魔,月亮,太阳,世界都是我的朋友……
看着我快乐,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死去……
“小姐!你这是在滥用力量,它们应该用在刀刃上!”
“闭嘴!到底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您变了…..恕我告退。”
我是不会停下脚步的,我走出的每一步都无怨无悔!
来到地下室见到是此番景象,粉樱翼疲惫地躺在紫映夜的双膝上,他的外衣覆在她身上,桃花眸半垂,笑意缥缈,融融春水将她柔柔环绕。
我开启结界,粉樱翼被响声惊醒,看到是我竟丝毫没有怒意柔淡地笑:“你来了。”
一下子她激发了我这几日来的怨气和火气,伸手迅疾掐住她脖子将她吊起,虽然她在挣扎,但是脸上毫无惧意,还好似想任我发泄。
紫映夜隔在结界内,可他不受限制,瞬间突破了结界:“Sagitta Saurys.”声音低沉得怖人:“你想死!”
Sagitta Saurys射穿了我的手关节,粉樱翼掉落到紫映夜怀里,禁不住的呛声:“奎丝忒收手吧,否则你会消失的,你消失了会有很多人难过的。”
“难过?呵呵,谁会为我难过……”我踢开射下的手,麻烦了,等下还要让纽帮我装回去。
“我!如果你不在了,我身边就少了一位惹人怜爱的妹妹了。”
“你把我当妹妹?……”我从她平静无滥的瞳孔里看不见说谎的痕迹:“好,粉樱翼把你的力量借给我,我要让Vera,Cain,Abel变成人。”
“不可以奎丝忒,她们本不是人,你这样做是打乱异次元的秩序……奎丝忒!”
“别浪费口舌了,走吧。”
“紫映夜!我走了你让她怎么办!”
“自生自灭。”
“你太自私了!她的心在迷惘中,这时候再弃之不顾她会崩溃的。”
“我自私?!粉樱翼我告诉你,你不是神,你救得了一个救不了全部,不要把自己想得如此伟大,为自己加上不必要的禁锁。”
“能救一个也是好。”
“一百年也改不了你的倔强。”
ROSEN GAKUEN……
除了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外,还有一件事令我在意,就是玄武岩的传说。果不其然,兰德尔的后花园,有块会浮动的黑色时候,我用水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出现了两位少年。我认得他们,蓝羽星和银天月。
“你的愿望是什么?”
“让真蔷薇馆的Vera,Abel,Cain变成人。”
蓝羽星递给我一朵黑色的蔷薇花:“请收下吧。”
“以你的生命为代价,请求恶魔为你实现任何愿望,黑色的蔷薇花是我们给你的契约书,用你的鲜血浇灌,确认定结契约,死后堕入地狱。”
“我愿意。”
“等等。”银天月的长袖一挥消去了我手中的黑蔷薇:“委托我们不接受。”
“为什么?!难道蔷薇守护者不过尔尔吗?”
银天月捻碎瓣瓣寒香,缕缕清幽自他之间辗转破碎,他慑人的热力贴近,凤目中的绿瞳如狼般桀骜,阴美与不训的结合,丝丝银发缠绕过我脸庞:“守护者是无所不能的!”眼中满是讥诮的浅笑。
“只是你不是人,没有血,没有心,拿什么来交易。”说完他转身和蓝羽星离去,一回眸:“告诉夜,是时候回来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姐姐,奎丝忒无能,没有办法拿到守护者的力量。”
“妹妹,我们不会怪你的……回来吧,到我们身边。”
白光一泓湛入眉目,我的四肢开始僵硬,开口的唇瓣也变为人形的模样:“哥哥,这是怎么了。”
“回来吧,我们的leila,四个人孤独好比过一个人孤独。”
“我不要!我不要!我是奎丝忒•修诺索,不是leila!你们才是不能动的人形……”话还没说完我变成为一具球形关节人形瘫软在地,头和身体受到撞击分离了,脸上还有人类未干的泪。
Abel笑了:“Leila,你再也不必背负愤怒和悲伤了。”
Vera心疼:“Leila,应该早点让你回来的。”
Cain释然:“Leila,大阿卡纳牌会一点点消去主人的灵魂,奎丝忒•修诺索该放下一切安心地走了。”
普劳迪斯•纽扶起leila,为她装好头身放回leila的碑位:“小姐,人类的感情就是和悲痛做伴,但却让人恋恋不舍,全凭一颗心作怪。在罗弗利主人逝去后,您没有多久也死了,只是灵魂久久不肯散去,尔后覆到了leila身上。Leila并没有真正体会到小姐的心,因为她没有心,不安全感,猜忌和强烈的占有欲导致了友谊的覆灭。原谅我的任性没有阻止leila,只是怕小姐在天堂寂寞。我没有告诉leila,塔罗牌的背后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小姐,一路走好……”
普劳迪斯•纽化作一摊白骨,不死之尸永远追随主人。
粉樱翼跪倒在地,捧起纽的尸骨,看向玻璃窗内的leila:“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吗……”
“Die out. ”随着紫映夜的咒语,真蔷薇公馆掩埋入土:“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安心地睡吧。”
“终于团聚了……”
晨风携杂第一缕光染红了流云,霭霭凉雾里,两个人影肩并肩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乳白色的“轻纱”后。身后遥遥望去,一抷黄土菊花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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