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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今天是顾森出院的日子。
她手臂的伤拆了绷带,好得差不多了,顾原森仔仔细细同她确认再三,是不是还会有不舒服活动起来会不会不适应等等,又叫正东按照医嘱记下她后期该适当运动的周期以及注意事项,特别叮嘱她不可在短时间内又跑去同人打架,尤其不能跟那对姐弟疯跑出去,连招呼也不跟他打。
顾原森坐在床沿严肃的架势像训话,顾森乖乖站在他面前,背手是她唯一的桀骜。
待她都听进去,乖巧点头,顾原森又心软将她拉进两腿间抱着,无奈仰头道,你不要骗我。
顾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扬眉:“怎么可能。”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牵起她还未好全的手,红宝石戒指现在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他亲了亲,说你要听话森森。
她歪着头抿嘴笑,真心实意地答应:“好,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会再像这一次一声招呼不打就跑来很远的地方,我保证电话时时刻刻开机,不会不回你短信电话,不会轻易让手机关机。”
“嗯。”就是这样,他满意的眼眸含笑。
她来一句:“电话打不通发信息没人回的滋味不好受吧?”
“咳咳……”顾原森忽然被口水呛到。
房门口正东正懒洋洋观看,嘴角冷哼,顾森这个女人果真居心叵测。
日头正好的时候,三个人回了酒店。顾森舒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暖和的衣服,就被顾原森牵着出了门。他们三人踏入东京新地标麻布台之丘,逛进一家好评度很高的烤肉店,位置被安排在一间靠窗的包厢。价格有两档,正东选择好后提前付了钱,留顾原森和顾森两个人在此处,他不当电灯泡,出去找现握寿司去了。
烤肉吃到六七分饱,两个人喝了口冰水漱漱口,慢悠悠也跑去正东所在的寿司店。这家店李正东提早预约,寿司即握即上,顾森坐在他和顾原森中间,一贯一贯寿司摆上来,味道惊喜,肉质清甜,细腻软糯,不配酱油和Wasabi也能尝到食物本身的肥美和鲜甜。李正东低头一个接一个,顾原森尝了几个停下来在喝清酒,三个人吃了近一个半小时,最后那寿司师傅递给顾森一个用海苔脆包裹的可食花卷,里面含有葱花豆苗金枪鱼等等,味道清新,创意也别具一格。
午餐后,李正东还有未处理完的公事提前回了酒店,顾原森忙里偷闲拉着顾森在东京塔周边四处转悠,顾森走到半路想喝咖啡,顾原森把自己外套递给她,左右看看确认方向后叫她在原地等他。
身后这座塔楼叫Mori JP塔楼,珍珠灰玻璃幕墙,属于日本最高的建筑物,比邻东京塔。塔楼33层设有最佳观景台,可将东京心脏地带涩谷区和芝公园,麻布台与六本木尽收眼底。顾森想起C市的双子星摩天大楼,顶部的浪漫繁星,她问Wilson明明一座楼为什么叫双子星,而他回李正东觉得一颗星不好听。原来有时候严谨的企业家也能这么不严谨,远知还暗戳戳普及,双子星大楼美国也有,炸了。日漫名侦探柯南里也有,也炸了。
他什么意思嘛,他那张嘴毒死了。
一阵风带来咖啡浓香,顾森还未转身便被顾原森抱了个满怀,她眉眼笑得开怀,就着顾原森递过来的咖啡喝了一口,顿时暖入心肺。
顾原森抱着她喝自己的,自恢复关系以来,她笑容一日日增多,顾原森很知足,觉得这样与他贴近的森森,这样搂在怀里的森森格外难得。
沿着塔楼周边的坡道向下走,是奢侈品牌的巨大广告牌,顾原森想着她的圣诞礼物还没送,慢悠悠牵着她走进一家店,给她挑了一对双珠耳钉。想再给她添条链子,顾森摇摇头没有中意的款式。起初那对耳钉也不显眼,中规中矩,可被导购推荐试戴,在顾森的耳垂上,搭配她那件圣诞前夕买的红毛衣,像是红梅枝头的雪珠停驻,热烈又窈窕,顾原森心动得厉害。
自然毫不犹豫,顾老板赶紧掏钱买下来。
出了珠宝店,顾森不确定问:“真的好看么?”为何她自己瞧着一般般,价格还离谱。
“好看。”
顾原森唇角带笑,他如何跟她解释那一刻的悸动呢,冲动想将那粒珍珠同她的耳垂一起含进口里,情动地吸吮。想看她耐不住的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身体线条紧贴着自己,顾老板心中这缠绵悱恻的爱情,他却要强忍着。
只因现在还是在街头,日落都不彻底。
两个人晃晃悠悠又去了六本木新城,那条圣诞夜挂满彩灯的街道此刻彩灯还在闪烁,东京夜幕降临,下午四点就在日落,顾森抬头去看,身后橘黄的东京塔,眼前点了一街道的彩灯,顾原森牵手在左侧,周遭一切都被揽进浪漫的Blue hour,像是行走在First love的日剧里,呼吸都倍感甜蜜。
忽而在下一刻顾原森拉住她。
“嗯?”顾森回头。
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她被他抱进怀里,怀抱紧紧,他口中正说着森森我真的好喜欢你。
“……”
猛然像被什么敲击在心头,传来密密麻麻名叫情动的颤意,她没有满腔惊喜,只是失去又得到后淡淡酸楚与被他拥紧,真实而温暖的感触。
她说:“你不知道么,我一直这么喜欢你。”
一句话这样混杂着冷风人潮钻进他的耳里,他听得无比清晰。不受控地,情动去吻她的面颊耳垂,唇部触及珍珠耳饰的凉意,他生生忍住没有当街含在口里。
他如此情潮汹涌,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顾森埋在他怀里,颈窝里,鼻尖充斥的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木质气息,馥郁持久,她索性二话不说抱紧他,任他吻任他亲。
曾做过多少次亲密的梦里,没有一次有这样最真实的,他想要她的反应。
忽在这时,路边出现的歌手骤然开唱,前奏铿锵激昂的吉他鼓点震动人心,嗓音纯净高亢,唱的是一首欧美情歌。在讲如若被一人深爱会得到力量,如若深爱一人,也会拥有勇气,恰就是如此应景。
这边相爱的两人相拥,像是背景乐就是背景乐的感染下,街头情侣相贴又相视一笑,举起手机对着女歌手录着。
那边女歌手金发高盘,围着白毛披肩,戴着玫红色长袖手套握着落地金边麦克风,过于瘦削的躯体竟能迸发出如此有力感的声音。她的面容坚定,似乎想要抓住每一种机遇可能,这不全是在唱爱情,也有属于人生的激情碰撞。她这样耀眼,身边的两位吉他钢琴手差点沦为陪衬。
她在冷风中唱,俨然是她的表演舞台,她在路人或迷醉或欣赏的注视下,摆在面前的吉他盒里,躺有多种颜色的玫瑰花枝,不像当街售卖,像是路人给予。
可这里并没有就近的花店,也没有逢人就推的玫瑰花枝,要给什么给她呢?
其中有一人直接塞了钱进去。
这不是俗气打赏,是认同赠予,没有玫瑰花枝,金钱就是最直接真诚的心意。
当顾森走过去,将钱币递进满是玫瑰花枝的吉他盒里,这俨然不算她与她的碰撞?
女歌手对顾森笑了笑,顾森也回应她的笑。
接着歌声继续,她被顾原森牵走,夜幕寒风中裹进怀里,静静离去。
当前方橘红光芒的东京塔似乎触手可及,顾原森走在路上说道:“森森,我们明日就回去。”
顾森停下脚步,缓了缓,出乎意料地告诉他:“我不会跟你回去。”
顾原森惊诧在原地,猜出她心中所想,问:“你要一个人去往那里?”
顾森点头,说:“儿时的记忆盘旋在那里,我想要的宁静就潜藏在那片冰天雪地里,此时一月正值大雪,我等不到下一个可能,就在刚才那女歌手对我笑时,我更加坚定。”
顾原森不理解:“那我呢,你让我一个人回去?”
顾森心里正掩饰焦虑,她同他保证:“就半个月Wilson,半个月我就回去,然后就在你的身边,你圆我这个可能好不好?”
顾原森神情有些抗拒,他说:“回了国,计划着日子我会陪你去,你为何一定要现在去?”
顾森坦言:“计划的日子会变,Wilson你不是没有变过,那一次回了国,我们不但最终没去还分了手,我怎么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后果。”
“森森,你这样的担忧毫无根据,未来的事如何能判定,你我现在的关系我又怎么会还跟你分开,只是延缓几日而已。”
“那是几日呢?你说不清,回了国就会有意外存在,你有永森,还有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女人。我知道自己不该任性跑来东京,可是Wilson这十几日是我与你在一起以来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你满心满眼只有我,在东京在这里,我才能完整拥有你。”
话到最后她明显有些激动,她这样真情流露他听着心腔忍不住颤动共鸣,他亏欠她太多了,仅有的温存被她一有机会就抓得紧紧。
那首歌真不该听。
可他是真的好对不起她。
“森森。”
他颤动着嗓音将她拥在怀里,手背拭去她垂眸快要忍不住的泪水,他将她抱紧。
“走,这里太冷,我们先回酒店。”
她被他一路牵着,不知那一刻她的心里,想着就是这样一直走,不要停,一直走不要停。
***
正东在酒店房门口碰见两人,察觉两人的情绪有些不对,不明白下午开开心心出去,怎么晚上回来都板着脸。经验告诉他跟老板汇报完就赶紧走,可他还没进门,就被关在了门外。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觉得还是等会儿等老板自己找,不要上赶着敲门好。
而房间里,顾原森脱下外套,坐在床边,他道:“你真的要一个人去?”
她站在那里垂眸,这是明显情绪默认。
他说:“你舍得我一个人回去?”
顾森抬头,秀气的眉皱了皱,说:“我不舍得,可我没有办法,你有永森,有那么多人等你,而我……若我没有勇气,我又怎么留住你。”
她声音渐渐小下去,他听着十分不理解,起身走至她面前,握住她肩膀,俊朗的面容坚毅的轮廓耐心的话语无一不在软化她的心。
“森森,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要说留住我,难道你觉得我还会离开你,我不会。”
“明日你就要回国。”
“……”
慢慢地,他松开她。
他真无奈了。
这一时无解的话题令他只好转身,他在思考什么,情绪看不出是何种波动,像是掩盖某种汹涌的表面平静,他静静问出来。
“你究竟想要去那里找寻什么,你那么执着要去那里。”
顾森也渐渐变得平静,她本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给她时间她就会想明白,真就典型的平静的执着。
她跟着走去床边,走到他的身边,同他一起遥望远处亮着的东京塔,那塔会一直在那里。
“我总觉得,那里有我想要的平静,这种平静是连现在的你都给不了我的,我一直渴望的东西。也许等我去到那里我就会明白是什么,我也会变得坚定,不再惧怕,即便回了国面对那些未知那些围绕在你身边的人,我也有信心能够留住你甚至帮助你。只是现在,我像是孤单单飘摇的船只,心不安定,即便有你在我身边,我也还会害怕。”
“你怕什么呢?”
“我最怕的就是与你分离。”
说到这里,她不免鼻头一酸。
他会懂么,懂她要什么,要寻找什么?
虽然现在她自己都不懂,而她就是要去。
“我不要与你分离,我一辈子都想和你在一起,也不愿任何一个女人再有机会靠近你,我想要你坚定信念像这次来东京找我一样,坚定地爱我,全心全意。从此世界在你眼中,而我成为你整个世界。”
顾原森侧头凝视她,深邃的眼眸静谧无状。
她在变化,她开始有了要求,这段感情里不再保持缄默,她要得到他身边绝对的位置,她要拉着他一起,走进她的世界,占有他的全部。
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占主导地位。
“……倘若有一天他心里有了我,即便是飞蛾扑火,我也要试一次。”
她证明过这种决心,他不需要怀疑。
顾原森目光再度望出去,他在微笑。
“那半个月之后呢?”
“半个月之后,我会回去,回到你身边。”
“那时你就能保证不再害怕?”
她没回答,显然她也不确定。
“你看,森森,这不是必选题。事情可以有很多种选择方式,并不是你不去那里,你我就会有意外产生,这种意外是你臆想出来,也许它并不存在,而我也会愿意陪你去。”
“可是你不会立刻陪我去,你有很多需要去想去斟酌的,这就是会产生意外的因素。”
顾原森没料到,她会说这一句。
“而且李正东也是意外,他并不承认我。”
“我承认。”
“你更是意外。”
“……”
一句话就这样被她说进死胡同里。
她做什么那么清醒。
东京都短暂的平静相拥,双子星顶楼的公众示爱,他愿意说出口好几次的喜欢你爱你,这一切都没有令她蒙蔽双眼,她看得很清楚,Wilson若心思不定就是最大的阻碍。
没有人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铃木雅隼和高梨结衣十年的感情都能变,谁能确保她和顾原森就不会变?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看着她和Wilson相爱,可是她自己知道,他们还是怀疑,而李正东就是最明显的其中一个。
她开始面对他,情真意切,一句句话说得温柔平静,他才明白她居然有这样深的执着,这样深的难以言喻,令人触动的感情。
“你或许暂时不能理解那里对于我的意义,你都不明白我究竟有多爱你。我吃不准你在爱情里的持久性,你也吃不准我在爱情里的忍耐力,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只要你十分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这是我的保证。永森那间休息室里,我就对你说过。”
“其实我多想你能陪我去,可是我不能再任性,这次来东京是我的意外不是你的,你是坚定着方向来寻我,我非常高兴。”
她拥抱上他,仰头去看他为她垂眸下来的目光。
“去北海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曾经我的母亲与周介文分离,她把我带去那里,整整一个多月的寻找寻觅。那场漫天的大雪里,是丁美格的坚持也有我的笃定,我笃定她会找寻到属于自己的方向,我也以为那就是我的方向,可不是的,那只是她的方向。那一年她在北海道重逢了周介文,回来就同顾淮离了婚。”
“我跟着她一起去的,她不要我,只要周介文,十二岁我像是被遗留在那场大雪里,没有一个人关心我是不是走回来了,没有。你懂我的感受么?”
她的眼眶红了一片。
“我爱你,我好爱你,可是我必须要去一趟,不管是把那年的遗憾补全,还是再找寻些其它的,总之找回来了才是我的全部,我才能真正走向你,拥有你得到你,一生一世。”
顾原森静静地听着,实际上他早就混乱了思绪,他没有看错,她就是有拨开阴霾,给人希望的能力。他的过去也被掩埋在那片见不得光的黑暗里,他就要被人拉着同行,坚定地选择,坚定地被爱。
他心中要求的,今天就在被她要求着。
如此相似。
他默默注视顾森清秀的面容,站了良久,而后释然一笑,下一刻将她打横抱去了床上。
“我知道了森森,你可以去,但是今晚,在我回国之前,你要把之前欠我的一起还了。”
他如愿含上那粒珍珠,她的耳垂,她的唇瓣,像饥渴已久的旅人,找到她就是恰逢甘霖,得以将压抑许久的欲望全数释放,他的心都在颤。起初蜻蜓点水般轻吻,温柔如柳丝浅啄,慢慢演变成寸寸压境,发麻的电流窜遍全身,叫那一刻的顾森陡然绷紧神经,流畅的下颌线极力高扬。
高大的身躯是无形的网,逼退光亮笼罩在她的上方,唇齿间缠绵不停,她迷离怔愣的眼眸是对他的进入默许,他怀着满腔情热覆盖,只为时时刻刻占领温巢,超越在双子星顶楼示爱那晚,灵魂都为之摆渡的鱼水之欢。
他在证明,愉悦至顶不是复制,是在超越。
顾森的两手举过头顶,过程中却无力虚弱同乌黑的发丝一起在雪白的高枕上营造出深海里浮沉溺水的假相,她身体里是唯一营救的桨。
两个人刚开始那段,他高尚到坐怀不乱,而复合后他难以再维持原样,尤其是今晚,细密的情潮扯动躯体微荡,溢出的波浪撞击在耻骨岩石上,积压出的雪沫似乎还带有海水的微咸腥气,那是深夜不能仔细观摩的纵深真相。
顾原森发现,他爱极了她这副模样。
像玫瑰于山崖高绽,被他拖入世间辗转。
窗外东京夜色依旧,东京塔存在无可撼动,他在她身体里造就的力度快要让她支离破碎,面颊是同日落弥漫在天尽头的晚霞红,张口闭口都是能谱出诗歌的桃色吐息。
爱意东升西落,躯体也会陡升陡落,远方出现鱼肚白,天际一线白光乍现。万千浓云喷涌而出,情人的喘息在侧,珍珠耳钉莹白温润,细腻散发出白瓷的光泽,欢爱截止在此刻,顾森眼眸穿过厚重云层,这才捕捉到云层后顾原森淡笑着一张脸,满足餍足的触手温热。
***
清晨顾森转醒,顾原森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她身边。
她含着迷糊的眼神问他:“几点的飞机?”
他回两个小时以后。
顿时她不舍了眼神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浑身酸软也要爬起来靠近他。
他清楚她的想法,将她连同被子一起裹进怀里,在这寒意侵袭的清晨享受回国前最后一波温存。
她安静靠在他的臂弯里,清瘦的肩颈线露着,顾原森给她掖了掖被子,瞧见上面还有他的吻痕,他心口被堵得满满的,轻吻印在她的肩窝脸颊将她更加往怀里搂紧。
“昨晚我有弄疼你么,手还痛么?”
她摇摇头。
“手臂呢,痛不痛?我后面都不记得有没有伤到你。”
她还是摇摇头。
他笑出来,歪头对着她的眼眸说:“这么舍不得我,你还让我一个人回国。”
她愁眉苦脸,下颌线凑上去唇吻吻他。
他含着亲着,渐渐成为深切地贯彻。
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正东将收拾好的行李同司机一起提着放进后备箱,他眼中多年日理万机的老板此刻正站在原地同小情人依依惜别。
正东想,这么舍不得,一起回去算了!
旋转门外顾森贴着他放在自己脸颊边温热的手掌,同昨晚的触碰一样,像是他手里呵护着含苞待放的花。
你回去第一时间要给我打电话啊,她想说这一句,可是话到嘴边卡住,觉得什么话都排解不了她的惆怅。
接下来,两个人要将近半个月都没法见面,甚至远超半个月。
顾原森的神情带笑,他这时有点难以捉摸,他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宽阔的胸膛特意为她挡住袭来的风雪,东京今早下雪了。
“老板。”正东那边在喊,车要走了。
顾森鼻头一酸,闷头扑进他怀里,片刻后抬头:“……一路顺风啊。”
她小小温和缠绵的声音终于让他装不下去,勾起爱怜的一角伪装破防,垂眸抚摸她温热的面颊,低沉沉的嗓音笃定着:“三天。”
“什么?”
“三天,森森。三天后我来找你,我陪你一起去。”
“……”刹那间顾森的呼吸都受滞阻,她颤抖着胸腔问,“你说真的?”
他这么笃定,她都不敢相信,听他第一次说我爱你都没有这么震惊。
“你能等我三天么?”他问。
她呆站着,眼泪瞬息而落。
紧接着被他拥进怀里,听他道:“不要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呢森森,我陪你。”
“……”这一刻她抱的他如此紧,泪水浸湿他的颈窝,然后她在他怀里不住点头,沙哑着喉咙半天才发出一声,“好。”
顾原森故意吊着她,明明昨晚就决定好的事情忍到今早才说,可顾森哪顾得上多想同他生气,她欣喜满足得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
她在他面前抹着眼泪送他上车,委屈高兴想想又要落泪的模样惹得顾原森上车的动作停了又停,好不容易坐进车里车门关上,她站在车前努力微笑,对着他小小动作挥手。
顾原森忍住想要下车搂抱她的冲动,也哑着嗓子:“快回去森森,楼下冷。房间我续了费用你就在这里等,不要一个人跑出去,不要同那对姐弟疯玩,三天后我就会过来,你乖乖听话。”
顾森止不住点头,脚步却不动。
正东叫司机开车,再拖延飞机就赶不上了。
车子启动,顾原森朝她挥手:“快上去森森。”
顾森舍不得他,竟追着车子小跑。
顾原森心疼坏了,脑袋探出去车窗:“快回去森森,别跑!”
她跟在后面喊,满心期待,绵柔万里。
“三天后我去机场接你!你听到了么,我去接你!”
听到了,傻瓜。顾原森在心里回应。
车子一路开远,她的身影逐渐变小至消失。
司机师傅一路见证,笑得爽朗:“女朋友很舍不得你啊。”
顾原森垂眸低笑。
司机师傅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公司。”李正东道。
“公司在东京吗?”
“在中国。”
“中国好啊,啊,雪大了。”
车外簌簌飞起了鹅毛。
顾原森沿着车外望去,东京塔矗立的风景依旧,森森的软柔还停留在怀里,昨晚亲密无间的相贴此刻延伸为心中无可名状的思念波动,这才刚走,他就受不得她不在眼前出现。
仿佛还能触碰到她脸庞的温热,她的声音徘徊在耳侧,一路顺风啊我去接你啊一遍遍回放,直到突然化作深夜的轻喘,她在自己怀里淋漓尽致地释放……
爱是令人致郁的毒,是甘之如饴的药,顾原森今年快到不惑之年,也体会到寸寸相思,步步煎熬。
他在后座发着呆,司机和正东的对话一句没听进去,正东凝望后视镜里顾原森沉静的脸,一声长叹。他忽然在那刻惊觉,曾经认为最不值一提的情感,风吹一散的情感,日后夹风带雪定会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力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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