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峰衍生-隐凡-长老的恶作剧之吻

作者:上官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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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包子满月


      凡仙桃族男子诞下之后代,出生头月皆要以人乳哺育,满月后可换羊乳继续喂养,直至断奶为止。但仙桃族的男子自古便没有哺育的能力,怀上小包子时小凡曾一度为此事苦恼,后幸得大师兄宋大仁之妻文敏相助,小包子的温饱问题方得以解决。
      小包子出生时,文敏才刚出月子不久,为不致其因往返两峰而过于劳顿,小凡生下包子的翌日便决定举家搬回大竹峰暂住。
      这一住,也快一个月了。
      眼看小包子满月将至,素爱热闹的田不易便主动请缨,打算亲自操办小外孙七七的满月宴。
      丁隐最初设想是在点苍峰宴请宾客,可小凡自生产后便染上风寒,虽说病情不算严重,但过了一个月仍不见痊愈,久病缠身的小凡身子已然虚透,眼看着自家小仙草都快蔫了,丁隐着实无暇顾及其他,满月酒的事就顺势交由大竹峰全权负责。
      丁隐这一个月来消瘦了不少,壮实的身子越发清瘦,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家里的一大一小,顾不上吃也不顾上睡,精神总是处于紧绷的状态,眼底下的乌青浓得可怕,疲惫的倦容莫名透出一股阴森与阴鸷,夜里往长廊一站,魑魅魍魉都能被吓得退避三舍。
      而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田灵儿也不能幸免。
      “啊——!!!鬼啊——!!!”
      丁隐连忙捂住田灵儿的嘴低声训斥道:“吵什么吵!”
      田灵儿挣脱了丁隐的手,快步退到几米远,脸上仍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丁长老你没事干嘛半夜在长廊装鬼吓人啊!”
      “说话小声点,小凡和小包子好不容易才睡下,别吵醒他们。”丁隐看了眼不远处的房门。
      田灵儿定定神,随之也降低了音量:“小凡如今的情况如何?”
      “老样子,一直不见好。”丁隐的语气很淡,却充满惆怅,皓月的光辉照在他俊美的脸上,竟映不出一丝素日的风华。
      “要不把小包子暂时交与我吧,等小凡病好了你们再接回去,这样你也好专心照顾小凡。”
      “这番话,你娘今早也曾和我说过。可小包子被接过去之后就不停地哭闹,哭到嗓子都快哑了还不愿停,你娘心疼孩子,最后只好把他送回来。”
      田灵儿不解:“小包子平日里不是挺乖的么,怎么小凡一病他反而又哭又闹了?”
      “孩子许是牵挂着小爹爹,想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吧。”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百草仙人对这风寒之症亦无计可施吗?”
      “他说这风寒看似寻常,可它最不寻常之处,便是久久不见痊愈。虽然病情尚未进一步加深,但底子却在不知不觉间虚弱透支。”
      田灵儿不禁怀疑:“丁长老,你说小凡这病……会不会是他们族人生完孩子的后遗症?”
      “我曾有过这样的猜想,结果被百草仙人决然否定了,他说古籍上并未记载后遗症有类似的征兆。可是他越笃定,我心里就越没底。”
      “百草仙人的性格素来颇为古怪,有时说话也真假参半,心思旁人难以捉摸,加之数日前无故下山,兴许他也不敢尽信古书那些话。”
      小凡的病叫人苦心伤神,田灵儿一筹莫展,丁隐更是心有万千愁绪不知从何说起。
      丁隐问道:“灵儿,你可知小凡这些年来竭力隐瞒身份的用意?”
      田灵儿颇为意外:“不会吧,连你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吗?!”
      “小凡让我尽可能为他隐瞒身份,而个中缘由的他不愿多说,我自是不好追问,反正我信得过他的为人。奈何眼下他久卧病榻,又寻不到有效的方子医治,我唯有从多方面打听,尽可能地搜集更多有用的消息以查清此病的根源。”
      田灵儿低眉寻思片刻,便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其中缘由似乎与前朝有关。”
      “前朝?”丁隐有些诧异,他不曾想小凡的身份竟与前朝有所牵连。
      “嗯。蜀山与帝京远隔千万里,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哪怕彼时争权两方交战激烈,蜀山方圆数十里都不曾燃起战火的硝烟,犹记当年新帝登基之后一个月,旧朝覆灭的消息才传到山下的小镇。因为蜀山与庙堂相离甚远,小凡隐瞒身份的原因我无从查起,或许也正因蜀山山高皇帝远,小凡这些年才得以保全自身。虽然我对仙桃族知之甚少,但正如丁长老所言,我们信得过小凡的为人,因此我和爹娘都一直替他守着那些秘密,也没有深入过问。”
      “把你们知道的一并告诉我。”
      “小凡来自一个稀有血统的族裔,这个族裔与桃树相连共生。他的身份不能败露,一旦被揭发恐招来杀身之祸。我们家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在他怀上小包子之前,仙桃族男男生子之事我们都从未耳闻。”
      前朝,战事,隐患……丁隐在想,小凡未进蜀山的那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而让他对隐瞒身份之缘由闭口不谈,除了因为不愿回忆起屠村之痛以外,是否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和危机?
      “灵儿,你可知草庙村当年为何会惨遭屠杀?”
      田灵儿摇摇头:“不知道,但我记得小凡和惊羽是被一个年长他们好几岁的少侠带上山的,少侠把他俩托付给我们之后,至今杳无音信。”
      “你还记不记得那人的长相和名字?”
      “时间太久,都记不清了。不过你可以去问问惊羽,他肯定清楚的呀。”
      “惊羽不在,他与曾书书下山数日,至今未归。”
      “明天便是小包子满月宴,他俩一定会赶回蜀山的。”田灵儿看着丁隐眼底下的乌青,好心提醒道,“时候不早了,丁长老你还是早点安歇吧,明日满月宴会有许多人来大竹峰道贺,小凡身子弱应付不来,你可不能比他先倒下啊。”
      丁隐稍事斟酌,现下也只能如此了。
      小包子的满月酒办得好生热闹,道贺的人纷至沓来,大竹峰内外高朋满座,锣鼓喧天,喜乐齐鸣,一片欢声笑语,丝毫不亚于当年丁隐与小凡的大婚。田不易把满月酒办得相当喜庆,他一来想为小外孙的诞生好好庆祝一番,二来更希望用这场满月宴给小凡冲喜,替他驱驱邪祟,好让病痛尽快远离。
      宴席过半,下山多日的曾书书和林惊羽终于赶到了,而且身旁多了头羊。林惊羽牵着羊,曾书书骑在羊背上,羊脖子绑着个红色大绣球,画面看似喜庆却很是滑稽,逗得在场的人不禁发笑,连病怏怏的小凡都笑出了几分精神。
      抱着小包子的丁隐忍不住打趣二人:“若不是大伙儿都知道今日是小包子的满月宴,凭你俩这副傻新郎牵着蠢媳妇的模样,谁不以为是你林惊羽和曾书书办喜事。”
      曾书书从羊背一跃而下,指着众人道:“笑笑笑,你们尽管笑,今儿是亲亲小凡家的大喜日子,我懒得跟你们计较~”
      曾书书像献宝似的把牵绳交给丁隐:“丁长老,这可是我和亲亲惊羽下山多日为你家小包子寻得的‘奶娘’哦~”
      “奶娘?!”丁隐一脸嫌弃,“你能换个词儿吗?”
      “哎呀,反正意思都差不多,我总不能说你家小包子是嗷嗷待哺的小羊羔啊,对吧~”
      丁隐抬起拳头正想往曾书书脸上揍,吓得曾书书连忙躲到林惊羽身后哀声求饶:“丁长老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念在我历经重重困境求得此羊的份上,大发慈悲放过我呗,我保证今天一定好好说话!”
      “敢再说我家小包子一句不是,我饶不了你。”丁隐拱拱怀里的小包子,“小包子,我说得对吧?”
      小包子啊啊叫着回应爹爹,声音虽然奶,却很有魄力,小可爱似乎很同意爹爹的说法。
      曾书书默默擦了把冷汗:说什么小包子像小凡,哪儿像了,这性格妥妥的丁隐二世啊!这对父子当真是惹不得,惹不得!
      小凡问曾书书:“你们这般大费周折地找这羊,它到底什么来头?”
      “亲亲小凡你有所不知了吧,这可不是一般的奶羊啊~它养在琅琊山多年,吃的是山中独有的灵草,爬得了险峻的陡坡,一直被阁主当宝贝般好生养着,仅此一头。”
      “既然它这么珍贵,而你与阁主又非亲非故,他怎愿意送你呢?”小凡不解。
      曾书书支支吾吾:“其实吧……这羊,不是送的,是……借的。”
      一旁的林惊羽接着解释道:“阁主与百草仙人是故友,百草仙人带我俩上琅琊山,求了阁主许久,好不容易才让他答应把羊借给咱们一年的。”
      丁隐问:“怎不见百草仙人与你们一同回来?”
      “他说有些事要留在琅琊山,”林惊羽走近小师父身边,悄声道,“关于仙桃族的。”
      在场人多,丁隐会意便不再多问,等时机合适林惊羽自然会一一禀报。
      热闹喧嚣的一日终于过去,疲惫不堪的小凡头倚在丁隐肩上,两人席地而坐,在熟悉的长廊沐浴着一贯温和的月光。
      小凡虚弱的声音透着疲倦,头脑晕眩,眼皮沉重,连抬头看一眼丁隐的力气都使不出,只能靠在他的肩头,感受他越渐明晰的骨骼和越发消瘦的身躯:“对不起,这些天你为了照顾我和小包子,把身子都熬坏了。”
      “傻瓜,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不知怎么的,丁隐的声音有些颤抖。
      “可是,小凡心疼啊……心疼我的丁隐……”
      “如果你心疼我,便要乖乖养病,快快好起来才是。”
      “如果……如果我这病好不了了,你会怎么办……”
      丁隐没有回答,但那颗沿着脸颊滑落在小凡额前泪珠,却给了小凡答案。
      丁隐知道,小凡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生怕自己的不安会影响小凡的情绪,所以一直在竭力隐忍,可是面对彻底虚弱透支的小凡,他终究还是绷不住眼眸中僵持已久的泪水。丁隐从前绝不轻言掉泪,这多因于他的冷漠,更确切的说是不谙世事不明情爱,是小凡的到来使他懂得情为何物,令他变得有血有肉,而丁隐的一颦一笑皆因小凡的存在而存在,如今小凡却说自己不久于世,这叫丁隐再去何处寻觅苟活的理由。
      小凡不忍道破丁隐那份隐忍,他用越渐模糊的意识,努力给丁隐留下一份体贴的温柔:“下雨了呢……你不要怕,雨过总会天晴的……我和小包子,永远,永远都会陪着你……”
      此时,一片凋零的梅花瓣随风飘落在小凡掌心之上。
      “二月过半,梅花落尽……寒冬再漫长,如今也都过去了。”这句抚慰的话,小凡希望丁隐能听懂,“竹林的桃花想必已经开了,明天……咱们带上小包子,一同……一同去赏花,好不好……”
      丁隐含泪颔首,答应了小凡的邀约。
      可是翌日,小凡却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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