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洋场繁花

　　“支气管。老毛病了。”Frederick看着手上的手帕，“我在最没有硝烟的地方工作，却留下这个。”他摇摇头。
　　“可我又没办法……”他无奈摊手，看向Danny，“就为这个，muriel和Blair，她们没少念叨！呵呵！”他又笑起来。
　　“健康很重要。”Danny表示赞同。Blair叮嘱的时间到了。
　　“尊重女性，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Frederick轻松调侃。仿佛意犹未尽的，他又望了一眼身后那个放映机。
　　放映厅门口，那个助理走了进来。他们很快离开了放映厅。
　　尾声音乐在此时，刚好结束。

　　Danny逆着光望去，隐约可见空气中的散落的微尘。
　　他环视空无一人的放映厅，在自己没有来之前，Frederick一个人坐在这里，他在想些什么？
　　影片结束后，他那深入的回忆，和欲说还休的话，又是什么？
　　但是，走出这个影院，这一切和自己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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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anny回到家已是深夜，他刚打开门，一只猫就蹿到面前。
　　“圣诞节快乐！”Alan戴着一顶圣诞帽，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
　　客厅里传来舒缓空灵的和声。
　　“还没到圣诞节呢！”Danny不耐烦地带上门，由着他拉到客厅。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Alan指指墙上的钟，双手拉着他，“有人夜不归宿！”
　　客厅里一颗绿油油的松树，一直到屋顶。树上简单缎带装饰，树下铺满花瓣，还有一个缎带装饰的礼盒。

　　“铛铛铛~”Alan跳到圣诞树前，张开双臂，“喜欢么？”
　　“你哪弄得这些？”
　　“我在公园里偷……”Alan忙改口，“……借的！”
　　“明天我就还回去！”他马上坦白，拉着Danny在屋子里旋转。
　　“……
　　Are you going to scarborough fair
　　Parsley,sage,rosemary and thyme”
　　他合着音乐清唱，他们在圣诞树下旋转。
　　“Remember me to one who lives there
　　She once was a thure love of mine
　　……”
　　“我更喜欢这个版本。”他们停下来，Alan去换唱片。
　　”以前，我就想在婚礼上放这首歌。”Alan低头看着手上的唱片。
　　“嗯？”Danny看着他，
　　“……小时候。”Alan放下唱片，换上另一张。音乐再次响起来。

　　“你面试怎么样了？”Danny问，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看到白天被穿的衣服。
　　Alan撇了撇嘴，摇摇头。
　　“面的什么？”
　　“交警。”餐桌上，Alan的手机响了起来，“……协警。”他走向餐桌。
　　Danny看看那个黑色手机，进了书房。

　　“圣诞节快乐！”reg在那头笑着说。
　　“圣诞节快乐！”Alan进了厨房，靠在窗边，“你还好么？你们都还好么？”
　　“我们很好！我们刚到纽约。”那头reg停了一下，在和其他人说话，“你等一下，他要和你说话！”
　　“圣诞快乐，Alan。”是Steven。
　　“圣诞快乐，Steven。”Alan望了一眼夜空，“他们去了西面，应该是纽约。”
　　Steven沉默片刻，简短回，“我知道了。”
　　“嗯。”Alan转身，看到从书房拿着一沓东西出来的Danny，点点头，又转回身。
　　“我在这儿。”一阵间隔后，Steven说。
　　Alan微微一怔，轻声说，“我知道。”
　　电话里，似乎有人在和Steven说话。
　　“晚安。”他们挂了电话。

　　“看来还有人夜不归宿。”Danny进来拿水杯，看了Alan一眼，出了厨房。
　　Alan抬头望了他一眼，咧咧嘴没有说话，用手机在打着些什么。
　　“我今天见到，woodson……小姐。”Danny决定告诉他，“我还以为，他也来了这里。”
　　“哦，是么？”Alan依旧低着头，似乎毫不在意。察觉到Danny在看着自己，他抬头走了过来。
　　“怎么？我该像个第三者……”Alan在他身旁走过，”……还是第N者那样，哀苦抱怨。”他把手机放在餐桌上。
　　“或者去杀了她么？”他忽然回头，笑着说。
　　Danny盯着他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连第三者都不是。”Alan在餐桌旁坐下，盯着面前黑色的手机，忽然大声说：“我讨厌圣诞！”
　　“你怎么了？”Danny感到他情绪突然的波动。
　　Alan一动不动地，注视那只手机。忽然手机一阵震动，来了电话。他漠然看着手机在桌子上震动。
　　“不接么？”Danny诧异的问。
　　Alan依旧无动于衷的看着那只手机，就在它即将挂断时又迅速抓起接通。
　　但他全程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很短的时间，手机断线。
　　Alan把那只手机按在餐桌上，飞速起身冲到Danny面前，直接吻了上去。
　　“哎，你！”Danny拨开他，但是他又一次锁住。

　　“我讨厌圣诞！我讨厌圣诞！”
　　“你怎么了？”Danny问他。
　　“我连第三者都不是！我就是个MB。”他嗔道。
　　“我从小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一边疯狂自言自语，“一出生就是！”
　　“我的祖母，奶奶，她开了一个，哼，”他鄙弃一哼。
　　“那会有很多客人，在那里，想玩什么，应有尽有！”他冷笑。
　　Danny一惊，他从来没提过还有个祖母。
　　“你没有，再联系过家里么？”Danny托起他的脸，他看到那双逃避的眼睛，“离开家以后？”
　　“怎么没有！”Alan头固执的别向一旁，逃开Danny的双手。
　　“我打过电话，刚来这里的时候。”他茫然的看着地面。
　　“像我这样的，送货可是能赚不少小费呢！”他转过头，阴阳怪气地。
　　“小费全都用完了，也没打通。”他似乎嗫嚅着说，又无比清晰。
　　“当然打不通，怎么可能打通！”他又冷笑，咬牙切齿，“因为他们都死了！”
　　Danny拽着他的肩膀上提，但他只是低着头，又往后缩。
　　“我的父亲，那个男人，他在外面约会情人。”他双唇冰冷，”经常约。然后被我的妈妈，那个女人，发现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像档案上写的那样，十几岁。”
　　“一场车祸，他们全死了。”他终于抬起头邪魅一笑，“你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我在做什么么？”
　　根本不需要回答……

　　客厅的音乐此刻全部涌进卧室，在床边萦绕几圈，飞过窗户，盘旋升至夜空。
　　音乐模糊了时间，在月光下飞往大西洋的另一边。
　　那个中世纪的古堡里，巨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长发女人轻轻摇动婴儿床，俯在床边轻声哼唱。
　　“Wenne wil ez tagen
　　Minne,minne,traute minne,
　　Swiz,ich wil dich wagen.
　　Wigen wagen,gugen gagen;
　　Wenne wil ez tagen
　　Minne,minne,traute minne,
　　Swiz,ich wil dich wagen.
　　Wigen wagen,gugen gagen;
　　Wenne wil ez tagen
　　Minne,minne,traute minne,
　　Swiz,ich wil dich wagen
　　……”
　　那婴儿床内，只有一段残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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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程都是他一个人的狂欢。最后，Alan筋疲力尽的，身体蜷缩成一团，有意无意的避开Danny的视线。

　　“对不起……”他小声喃喃，头发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身体蜷缩的更紧，“……对不起。”
　　“你怎么了？”Danny想上前抱住他，可是他却躲到更床边。
　　Danny想起在那个老房子里，意外见到那个人脆弱的时候。那人倒在地上，无助的抱着自己。那天，Danny关上门后，在门前停留了很久。
　　他忽然觉得，一门之隔的对面，那个人，竟是这样脆弱的不堪一击。
　　再后来，在维多利亚上，他又一次看到那人哭了。那是一种抗拒的软弱。不想被任何人触碰。
　　就像现在这样。
　　而如今，就算他说了那么多，白鲨，维多利亚，还是Steven。Danny却还是觉得，咫尺天涯。

　　“今天，你倒成客人了！”Danny故作轻松的调侃，往另一边撤，不再碰他。
　　Alan张张嘴望着他，迟钝又讷讷地，满眼惶然。
　　“那么，今天给我讲什么故事呢？”Danny温柔的看着他，期待地问。
　　Alan低下头，肢体终于不再僵硬，缓缓开口。
　　“今天，讲一个，爱情故事。”

　　很多年前，有一个小帮派，他们主要靠偷盗劫货生存。
　　有一次，那个小帮派的头儿发现了一个工厂。
　　那工厂里非法成产军械，主要出售到各个地区的□□。
　　他知道，这工厂肯定不只一个。所以他和帮派里的一个小混混一起，潜进工厂，调查其他工厂的下落。
　　他们很快知道还有其他的工厂，以及其他工厂的地址。
　　但是他们暴露了，那工厂也被其他人盯上。大部分军械被瓜分后，那些工厂最后被政府全部查封。
　　他们也因此惹了□□，不得不到处躲避追杀。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被□□抓住，全部杀死了。

　　“这是……爱情故事？”Danny疑惑的看着他。
　　Alan望望他，眼睛朦朦的。
　　“好像……好像不是……”他低头笑了，“不是这个，我本来不是想讲这个……”
　　“那是什么？”
　　“下次吧，下次再讲。”Alan往床内挪了一些，仰起头问：“你今天要上班么？”
　　“嗯？”
　　“今天，圣诞节。”他畏畏缩缩的，“我想，你能不能，请个假什么的。”
　　”我问过了，警察也有假期的。是吧？”Alan望着他。
　　“我请过假了。”Danny没看他，摸了根烟，“请了两个星期，连着年假。”
　　“真的？！”他忽然提高音调，似乎忘却刚才的阴霾。
　　“八小时后，今天上午十点的飞机。”Danny看看时间，“去纽约。一个同学那里。”
　　马修的案子，资料封存在纽约。而且，他也很长时间没有去看看纽约那些老同学了。
　　“哦……”Alan又缩成一团，感觉马上被阴霾淹死了。
　　“对了，给你个圣诞礼物？”Danny瞅瞅那团，慢条斯理的说，从书房拿出来那叠东西里抽出一张。
　　“什么？”Alan瞅瞅，一下子睁大眼，捧着那张从床上长起来，“机票？”
　　“你……能去么？”看他刚才那个样子，Danny现在有些疑虑了。
　　“能！”Alan把票贴在胸膛，“哪里都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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