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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端坐在桌案后的少女，姿容清艳，正是采薇。
见到采薇没事，洛芳华松了口气，方兰生急了“我二姐呢我二姐呢，采薇姑娘你在这里，那我二姐在哪！！！！”
他这么一喊，采薇刚想张口。
就听到方如沁的声音“兰生。”
雕花屏风后绕出一人，正是方如沁。
“二姐，二姐你没事吧，你吓死我了！”
见到方兰生这个女装模样，方如沁也是吃了一惊，而后笑道“兰、兰生，你怎么这幅样子。”
“哈哈，二姐好看吧~”
方如沁“……”
洛芳华已经站到采薇身边拉着她手上下左右看。
“县主……”
“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方家小姐怎么被人给抓了？”
闻言采薇脸色一红“采薇同方小姐本是在外等候，不想遇到几个男子对一个面目丑陋的男子拳打脚踢，还说什么……长这么丑还敢来月老庙之类的，采薇一时气不过便上去了；那知……那男子就是采花贼……”
方如沁接话“洛姑娘，如今那采花贼李潘安还要采薇姑娘嫁给他呢。”
“他倒是有眼光！”洛芳华赞了一声。
刚说完，屋里就出现了两人。
“表姐！”黎泱月被欧阳少恭牵着，笑嘻嘻的打招呼。
洛芳华“你怎么来了！！！！”
黎泱月眨眨眼“不告诉你哦~”
“少恭，你也来了。”方如沁看到了他，松了一口气，笑意温柔。
“如沁，你还好吧？听说你与采薇姑娘不见了踪影，我们猜测是被翻云寨捉了来，于是便一路跟来了。”他顿了顿又道“多亏了望舒，她习得法术，不然我们也无法避开那么多人进来。”
女孩笑弯了一双眸子“嗯嗯，其实我只会一点点，不过出来的时候爹爹给了我好多东西。”
洛芳华捂着胸口“妹妹……姐姐觉得心好疼，嘤嘤婴。妹妹你也不和姐姐说一声，姐姐好担心你……”
黎泱月啊了一声，抱歉的道“姐姐对不起啊，我忘记了……爹爹说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
“你在他面前显露就小心谨慎了？！”洛芳华一脸控诉的望着欧阳少恭。
“……我不是故意的。”女孩默默后退了两步“那个，我和少恭在一处，而且他也会法术嘛，少恭也可以帮上忙的嘛，你看你看我就没把风流哥哥找来嘛，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说对不对？姐姐我可亲近你们了。”
望着女孩一脸求表扬的模样，洛芳华痛苦的捂脸……我宁愿你带的是洛风流那厮啊！
这个欧阳少恭，谁知道打什么主意！
洛芳华安抚着自家侍女“采薇你放心，有本县主在，绝不会让你受委屈。那个妹妹啊，你躲好点。”话一落，就看到欧阳少恭神情一肃“有人来了。”而后一把拉着黎泱月躲在了隔间后，洛芳华暗骂一声，也一个窜步闪了过去。
洛芳华：！！！！！你怎么在这？
屠苏：有何不可？
门一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银白衣衫的男子。
生的倒是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黎泱月却是忽然张口，幸而欧阳少恭见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欧阳少恭：怎么了？
黎泱月：好……好可怕！！！~~~~(>_<)~~~~
掌心一片湿润温软，欧阳少恭眸间幽幽。
“你是谁？”李潘安看着一身女装的方兰生。
“我，我是给寨主说媒的人呀~”
“你让她走！”清艳少女冷声道。
李潘安冷冷看了一眼方兰生一眼道“还不滚！”
“是，是……”方兰生暗暗叫苦，看到屠苏等人还在，才心有不甘的离开。
“采薇！原来方小姐也在啊。”李潘安捧着素心紫兰，看到采薇颇为欣喜，再看方如沁便打了个招呼。
“李寨主，不知李寨主何时放我二人回去？”方如沁闪身挡在了采薇身前。
“放你们回去？方二小姐放心，待我和采薇成亲后，自然送二小姐回去了。”
清艳少女起身“我不嫁！”
“采薇你为什么不嫁？你不喜欢我哪点，我改，我改。”
少女有些惊讶“李公子……您是翻云寨寨主，采薇一介奴婢，何况……你我不过初见。”
她又忽然笑道“李公子您采花无数，想来采薇不过是容貌入得您的眼了，若论身份怕是比不得那些千金小姐。”
贪图她容貌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不，采薇，那些女子我根本碰都没碰……你知道么，因为我的容貌，刚一出生我的父母就要抛弃我，我不服，等我大了勤学武艺，终于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但是就因为我的容貌，被那些名门子弟嘲笑！我不服！”
“最后，我只能躲在翻云寨中！”
“只有你……只有你不嫌弃我的容貌，那些人一看到我的容貌就尖叫晕了过去，我怎么会碰他们一下？”
黎泱月惊讶，欧阳少恭平静无波，洛芳华目含讽刺。
“你说世人爱清俊男子，难道你就不爱貌美的女子了么？”方如沁觉得不可理喻。
“我当然也爱貌美的女子，但是我……”话还未说完，采薇已经开口“不止我一人不在乎你的容貌，就如方小姐所说，人的美丑不在乎一张皮，而在乎心灵。你为何只抓着我不放？焉知不是以前也有人对你这般？只不过许是不如我貌美所以被你罔顾？”
“呵，我虽喜欢貌美女子，但是看重的也是一颗心，至于方二小姐，谁不知道她从十三岁时候就等那位欧阳家的公子，一等十几年，早已过了妙龄却还待字闺中，不是为了她的家弟，而是那位欧阳公子吧？直到如今还派人打理欧阳老宅，如此情深，在下又怎忍拆散呢？”
黎泱月：哇，少恭，原来方小姐喜欢你呀！
欧阳少恭：……
——望舒，你不是误会了什么吧？
洛芳华却勾起了笑容，指尖淡淡光晕闪烁，唇角微动，虽无声，却在言语。
采薇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惊讶。
接着道“你说要娶我？”
“是，采薇，你答应我了？”李潘安想要去拉她的手。
采薇却微微一笑“你敢和三皇子抢人么？我家县主是未来的三王妃，我作为陪嫁侍女自然是要做侧妃的，你敢和皇子抢女人么！”
李潘安怔了一下，而后极快道“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想，我们今天就成亲，大不了……大不了我散了这翻云寨，陪你浪迹天涯，只要你愿意，我绝不会让你被那什么三皇子纳为妾室。”
采薇略感动容。
她款步行走“我是个孤女，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只有我那哥哥不嫌弃我，将我捡了回来，细心教养，我五岁那年，家乡发了洪水，我哥哥带着我逃荒，他一直没有抛下我……甚至为了养大我，卖身为奴。”
“我哥哥……也是如你一般，长相丑陋，不，甚至还没你好命……当时所有人都说我哥哥活该孤苦一生，我不信！”采薇说到此声音高了几分。
“后来……我被静宁县主选为侍女，那时候我就发誓，我要让我哥哥有一日也能成家立业，儿女绕膝。小时候，他们都取笑我哥哥，说他生的丑讨不到媳妇，结果，我成了县主的侍女，还不是一个个为了巴结我巴结县主，抢着把自家嫡出的女儿嫁过来！”
“只要我活着一日，我在县主身边一日，就没人敢小看我哥哥！”
采薇霍然转身“我在县主身边十三年，县主大恩，我无以为报；今日，我同你说这些，便是告诉你，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在乎一张皮相，便是我哥哥丑陋又如何，粗鄙又如何，哪怕他一事无成也是我哥哥，我这辈子都会好生孝敬着她。”
“所以……我劝你，还是放我回去，我是不会与你成婚的，我家县主丢不起这个人，若是你执意相逼，我也只能……”说着便生决绝之意，拔下头上珠钗挥向咽喉。
“不要！！”李潘安失色。
“采薇住手！”洛芳华哪里忍得住，一手暗器打落了珠钗，将她扶了起来。
“县主……”
“好采薇……”洛芳华叹了口气，这么多年的情谊，她哪里舍得采薇去死呢？
其实早在洛风流说出那些话时候，她便有些动摇的，她是县主却非宗室女，不过是靠着父亲的军功所得，偏她又是洛氏子女，一腔抱负岂甘困于后院？
可是皇家对洛氏也是有意无意的防备，她为了能施展抱负，只得选择嫁与皇子，为了不让人说她不贤惠断了皇子的子嗣，也为省了后宅麻烦，索性便为她培养了三个女孩作为日后的妾室。
而采薇，就是其中一个，不同的是，她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半个姐妹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李潘安看着陆续出来的人，气愤不已。
洛芳华轻笑出声“不错，李潘安，你当真愿意为了她与三皇子作对？”
“县主！”采薇有些惊慌的拉着她。
“是，我愿意，我不怕皇子的权势，我愿意舍弃一切，求县主成全，将采薇许配与我，我……我此生只有她一人，决不纳妾。”他说着，竟然撩了袍子下跪。
“采薇，你愿意么？”
“什、什么……”
洛芳华盯着她“洛风流说得对，就算是皇子的妾，哪里有百姓家的正头娘子来的快活？你的身份，高不成低不就，我也并非狠心人，以你的手段，哪怕是嫁到那些六七品的官员家里都是能够活的好好的，可是……你我多年情谊，你愿意么？”
“三皇子的妾，不差你这一个。”
愿意么？
采薇看着目光灼灼的李潘安……
她所求的一直不多……
小时候，是想要哥哥过得好，能够活下去。
大了，便是不想被县主抛弃，她所得的一切都是来自于县主的。
常言道，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她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哪里愿意与人做妾？何况洛氏这么多年，后宅斗争她看得太多了，心惊胆战，步步惊心，她不想自己后半生过这样的日子。
县主是出身尊贵，必须如此，可她，不同，她还有选择的余地。
思及此，她望着李潘安……这个人，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只有她一个人。
“采薇愿意！”
洛芳华一笑，有些欣慰有些怅然“好，既然愿意，那我便做主，将你许配给了他。”
“李潘安，你把你这些罪责都给我摘的干干净净，得罪过谁，都料理干净了……待消了奴籍本县主再陪送一份嫁妆。”
百里屠苏横剑“不行，县衙抓采花贼很久了。”
“哎呀，我说屠苏你别这么死板么，对了，你没沾过人命案子吧？”
李潘安迟疑了一下“……那些，强盗小偷之类的……”
“哦，那就没事，我是说良善人家的。若是有的话……”少不得她磨平了。
洛芳华忽然觉得，多了个翻云寨帮她探听消息也不错。
至于李潘安会不会给她卖命？笑话，当她白养了这么多年的侍女？
“屠苏啊，你别急，采花贼的事，我自然有定论，既然如此，今晚就别成婚了。”
“这不行，今天先成婚……”
洛芳华冷笑“成什么婚，本县主身边的人，成亲就这么冷冷清清？你当本县主是骗你？要真想骗你，你以为你还活着站在这？小子，本县主教你个乖，和朝堂比起来，你们这些占山为寇的人算不得什么，和千年世族比起来，朝堂也得退避三舍！”
“本小姐出身洛氏，泱宸女帝母族的那个洛氏，你，懂么？”
洛芳华神色冰冷。
李潘安下意识的点头，洛芳华这才满意“那你就好好收拾收拾，问名纳吉，三媒六聘，一个都不能少，懂么？按照正妻的礼数，本县主住在琴川东城陌衣巷观雪楼，以后，这就是给采薇的嫁妆了，好好待她，不然，哼！”
说完，洛芳华就拉着采薇径直走了。
这一场采花贼风波……就这么闹剧似的落幕了。
黎泱月见状更是感动。
“我就说姐姐心地善良啦，怎么舍得让采薇做妾嘛。”
“不过方小姐，真的好好啊。”她边说，边瞧着欧阳少恭“少恭少恭，你说你有个喜欢的人，是不是方小姐呀？”
欧阳少恭蓦然回眸，似冰似火的眼神，黎泱月噤声。
“望舒又淘气了。”仿佛是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
欧阳少恭摸摸她柔顺的长发，牵着她的手缓步离去。
说要嫁人，洛芳华还当真张罗上了。
“县主，奴婢何德何能……”采薇落了泪，看着自家主子待自己如此仁至义尽。
当年，若不是主子相救，她这容貌多半也是青楼楚馆里卖身的命了。
皇子侧妃是多少贵女想都想不来的，主子也允了她。
见到她这般样子，洛芳华叹了口气。
“采薇，你我相伴十三年了，这十三年来，名为主仆，实则，同姐妹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有些怅然“左右都是要嫁人了，我何苦赔上你的一生？洛风流说得对，给皇家做妾，哪比得了给寒门做正头娘子？”
洛芳华褪下腕上的金银缠丝红包雕海棠镯，戴在了她的手上。
“今后，好好过日子吧，我知道，凭着你的手段定会一生长安。若你觉得对不住我，那就好好替我办事，可好？”
洛芳华最后一句，说了调笑之语，采薇却重重点头。
跪在地上，行了礼。
“县主大恩，采薇终身不忘。”
洛芳华笑。
黎泱月跟在欧阳少恭身旁，莫名竟羡慕了。
“少恭，你说哪个李潘安会不会好好待采薇？”她眼里太过明亮，于是少恭笑道“会。”
黎泱月羡慕“真好……”
“那里好了？”
“嗯……有个人，可以很喜欢很喜欢她，我觉得很幸福啊。”
“若是有人很喜欢望舒呢？”
黎泱月想了想“若是云溪哥哥的话，我必定也是很欢喜哒！”
话才落，欧阳少恭便掩了神色，淡笑道“望舒同屠苏，果真情谊深厚。”
黎泱月不解其意，只是笑眯眯的点头。
却不知，欧阳少恭踏出了门后，院中琴音铮铮，将草根斩断，花朵零落。
苍天何其不公！！！
明明都是寡亲缘情缘的命运，凭什么百里屠苏就得朋友想爱，师尊相护，就连……
他只有一个望舒……却连望舒都要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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