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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庙
马车飞驰在乡间,袁雅蓉感觉头吹得冷,把斗篷帽子戴起来,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
天色越来越暗,走了两刻钟的功夫,忽然田间狂风骤起。
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了,肖三郎加快了扬鞭速度,侧过脸说道:“天快黑了,冷的话还是进去坐着吧。”
袁雅蓉确实感觉凉飕飕的,回到车内坐着。
没过多会儿,听到雨滴啪啪敲击车顶的声音。
“三哥,下雨了。”她拉扯门帘往外看了看,偏巧今日忘了带伞。
肖三郎:“没事,你赶紧把帘子关上,别淋了雨。”
“可你怎么办呐?”
肖三郎觉得这点小雨没什么,大不了回家喝热杯药酒或是煮碗姜汤驱寒。
可是这雨越下雨大,几乎要挡住视线,他把马车停下来。
他为了不饶弯路走了这条山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退两难。
忽然想起之前采药路过这座山时,遇到过一座山神庙,于是接着往山上走。
很快来到半山腰的山神庙,小小的土地庙纵横不过两丈余长,但足够让人占比风雨。
肖三郎下车把马套在庙门口树干上,扶袁雅蓉下马车进到庙里。
想到马车上还有鸡,肖三郎又接着跑出去。
袁雅蓉冷得瑟瑟发抖,再回望一眼这昏暗的庙堂,不禁打了个寒颤,站在门口不敢动弹,等着肖三郎回来。
肖三郎提着鸡笼,还把茂仁给了喜糖喜饼盒子拿了来。
“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啊,雨飘进来了。”
把东西都放下,肖三郎来到土地神像前的香案,案上有零散的线香,肖三郎抖了抖衣裳,拿了三根香在油灯上点燃,晃灭了火苗拿着香对着神像拜了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接着想过来生个火,忽的又想起什么来,拿了点糖和饼子放到了案上的贡品盘子里。
庙子角落又散落的干草,想必是上一个在此借宿的人用剩的。
外面雨还在下着,肖三郎一边捡拾干草和柴,一边说道:“这雨来得太突然,今晚怕是回不去了。”
袁雅蓉也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捡干草,她不敢一个人待着,这前前后后漆黑一片,听着雨声心里更加恐惧。
肖三郎回头说道:“我来就行,这地上看不清,你别碰到蛇了。”
此话一出,袁雅蓉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弯腰去捡。
庙堂内只有神像前的两盏油灯亮着微弱的光,地上的东西确实不怎么看得清。
火终于升起来了,两人坐在蒲团上吃饼,这一番折腾下来,雨依旧没有停的意思。
察觉到袁雅蓉进了山神庙后一言不发,肖三郎试问道:“怕吗?”
袁雅蓉猛地摇了摇头,可这样子肖三郎已经看出来她心里是害怕的。
吃完了一个饼,肖三郎想出去看看林子里能不能捡些柴回来,不然这火很难维持到天亮。
这山上说不定还有狼,若是没有火光,那些畜生闻着味就来了。
肖三郎起身往门口走,袁雅蓉也跟着站了起来。
他回头问道:“怎么了?”
袁雅蓉紧张中不经意地拽住了肖三郎的衣袖,声音微微颤抖:“我……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肖三郎:“我就去林子里捡些柴回来,你能看到我的。”
见她没反应,肖三郎指了指大门前的位置,温声劝说道:“那我就在这前面找找,你能看到我的,可以了吧?”
袁雅蓉缓缓松开他的衣袖,就站在大门口,睁大双眼看着肖三郎在一片昏暗中捡拾树枝木头。
捡回来的树枝都是湿的,肖三郎把它们一根根摆放在火堆旁边,围成一个圈。
等到木头都烤干些,肖三郎再把它们拿远些。
雨依旧下个不停,袁雅蓉靠着火堆,不停地打哈欠。
“不要不要睡会儿?”
听到肖三郎的说话声,袁雅蓉立马打起精神摇了摇头。
肖三郎又轻声道:“想睡就睡吧,我守着你的,别怕。”
袁雅蓉望了望四周,根本没法睡:“算了。”
肖三郎犹豫了下,往她那边挪了挪,伸手轻轻给她把披风帽子戴上:“夜还很长,今晚是回不去的,睡一觉等天亮了咱们就走。”
正帮她整理帽子,想拉拢一些能更避寒,低眸间注意到她紧绷的神色。
肖三郎迟疑了片刻,缓缓收回手来。这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欠妥,这狭小的庙堂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被人发现,传出去对女儿家的声誉不好。
“我……我去门口守着。”
肖三郎刚站起身来,一双手拉住了衣袖。
他低头看过去,炽热的火光中,袁雅蓉抬着头望过来,澄澈的双眸映着炽热的火光。
她没说话,眼神中的恐惧逐渐染上几分祈求。
肖三郎不敢盯着这双眼太久,连忙把头抬起来,指了指半丈之外的大门:“我就在这门口守着,不走。”
虽然雨似乎小了些,但这冷的天在坐门口吹风,袁雅蓉心有不舍。
更何况这荒郊野岭,除了火堆有亮光,四周一片漆黑。袁雅蓉感觉阴森森的,眼睛一刻也不敢眨。
见她始终不肯松开衣袖,肖三郎只好又坐下来。
咫尺间的距离,肖三郎这才发现她眼眸闪的是泪光。
袁雅蓉眉头紧锁,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悄然落下。
肖三郎心头一紧,连忙伸手抚去她的泪水,“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应当就听李大婶的,在他们家里住一宿。”
袁雅蓉垂着脸,低声呜咽道:“不怪你,若不是这场雨,我们都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袁雅蓉再不敢出声,只是默默地低头平复着情绪。
没说话前,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害怕得说话都颤抖。
看她这样子,肖三郎心如乱麻,指尖微颤,轻轻拍抚着她的肩膀。
袁雅蓉缓了缓,自己拿手帕再把脸擦擦,抬头注意到肖三郎那担忧的神情。
“我没事的三哥,咱们就这样坐一晚上。”
……
一开始袁雅蓉坐在火堆旁,偶尔吃点东西,结果到了后半夜,还是睡着了。
肖三郎再困也不敢睡,怕她睡着了靠得不稳,紧紧搂着她。
困意来袭时,低头看看袁雅蓉的睡颜,顿时来了精神。
-
破晓时分,肖三郎见天色渐渐转亮,往火堆里加了点柴,轻手轻脚地把袁雅蓉放下来,让她头枕着自己坐的蒲团睡。
还有一个蒲团拿过来,给她垫在双腿那头,再轻轻地给她把披风盖严实,缓缓起身坐到门口石墩子上,靠着门框打盹儿。
天还没亮已经有人赶路了,袁雅蓉被驴车轮子的声响惊醒,坐起身来揉了揉酸痛的身子。
走到门口来,发现肖三郎睡得很沉。
本不忍心打搅,谁知肖三郎自己醒了。
“醒了?”肖三郎伸了个懒腰。
两人回到火堆旁,吃了点橘子和喜饼,天亮后把鸡笼子拿上马车回家。
袁雅蓉拿着鞭子说道:“三哥你到里面坐着睡吧,我来驾马,睡一觉咱们就到家了。”
肖三郎轻声一笑:“你认得路?”
袁雅蓉微微一愣:“不就是跟着这条道走吗?等走到岔路口我再问你。”
肖三郎把鞭子拿过来:“还是我来吧,快点回去,上午在家补个觉,下午再开医馆门。”
回去路上,袁雅蓉坐在车厢里,尽管昨晚没睡好,但她努力强撑着,想认认回去的路。
马车到了祠堂巷口,袁雅蓉先下来,肖三郎去车坊还马车。
路上肖三郎有交代,为了避免惹出是非,就说昨晚在李家过了一夜,今早上才出发回来的。
袁雅蓉手提着喜糖喜饼盒,还有半麻袋的橘子回家。
以为这会儿大家都在吃早饭,结果一进堂屋,只有郭氏和阿娈。
“婶子和姑母呢?”她把东西放下四处张望。
郭氏给阿娈为了一口粥回道:“去昌化找大哥了。”接着又看了一眼外头:“三郎呢?”
“还马车去了,一会儿就回来昨晚没睡好,他说下午再去医馆。”
袁雅蓉话刚说完就后悔了,心想这么说会不会露馅?
郭氏:“你们在茂仁家里住了一宿?”
袁雅蓉随即点了点头,好在郭氏没什么心眼子,应当不会怀疑。
旁边的阿娈注意到袁雅蓉拎进来的盒子,双手扒着桌沿眺望,想看看里面是什么。
袁雅蓉见此把盒子打开,喂了一颗蜜枣给她:“给你吃一个,这个吃了先把饭吃了再给你吃糖糖。”
郭氏看了看里头的东西,又看向放在门边的麻袋:“那是什么?”
“橘子,甜得很,他们家自己种的。还拿了两只鸡,一些菜,等会儿三哥带回来。”
郭氏:“听说他们如今住的是何老爷送的大宅子,怎么样?大不大?”
袁雅蓉迟疑了,那宅子跟祠堂巷里这些宅子比,确实大许多,但跟城靖侯府比起来,那就不算大的。
她愣了片刻点了点头:“还行吧,不过屋子挺新的。”
郭氏感叹道:“茂仁这中了秀才,一家子都跟着沾光了,听说何家姑娘带了不少嫁妆呢!田产就有五十亩。”
袁雅蓉立马更正道:“三十亩,我昨儿挺李大婶说的。”
郭氏:“三十也好啊,每年能收不少粮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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