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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春桃
金玉荃这人,人不如其名,既没有金玉其中,还是完全的败絮其外。
名义上,金玉荃虽是拍物堂和金玉古玩的首席执行官。
但在行业内,无人不知金玉荃的混子底色,——他全是靠他父亲在背后当军师,他才能潇洒地坐吃山空,坑骗无知且虚荣的女明星炒作金玉古玩的名气,顺带给他燕城渣少的人设添砖加瓦,让不知其里的网友们,当真以为金家是什么流芳百世的豪门大家,将拍物堂和金玉古玩奉为圭臬,赚了不少文创产品的钱。
也是以此,钱家人和汪三文才会看不上金玉古玩,对金玉荃和金玉荃的老爸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早前,钱舒羽刚回国那阵。
钱舒铭还没调职,在研究院做档案时也说过,金玉古玩和拍物堂不干净,拍物堂文创商城制作的文玩小商品里,有三分之一比研究院里未能追溯到源头的文物还细节,帮了他工作上的大忙。
当时,钱舒羽还以为这些东西是在金家,让钱舒铭报警。
可钱舒铭却说,用口说无凭的猜测报警和过河拆桥都不是他的风格,这件事且放着,等他有了正经的证据再报警也不迟。
……
现在看来,金玉荃突然被抄家这件事,应该就是钱舒铭,或者是别的什么钱舒铭的同行,找到金玉荃确凿的犯罪证据了。
不过钱舒羽对金玉荃一向没好感。
特别是现在。
——既然金玉荃这贱人都已经被老天收了,钱舒羽便更是再没有给金玉荃眼神理由的,只非常公平地给了所有人同一个回复:【希望十年起步。】
白天,钱舒羽忙,回完消息就开工了,没再看手机。
到了午间时分,钱舒羽也没有饥饿的感觉,便在众人都趁热干盒饭的时候,她还一个人在拍摄的园林里四处溜达检查置景的道具。
元阮也是在这时受够了一直叽歪的路白鸣,给钱舒羽打来了电话。
钱舒羽以为元阮是有正事要讲,接电话前,还特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拐到了无人的凉亭。
没成想。
元阮丝却毫不掩饰她是受人之托才来的电,开场第一句就是:“路砺都这样对金玉荃下狠手了,你怎么还这么心硬,不搭理人家。”
在接到元阮的这通电话之前,钱舒羽完全没想过金玉荃这事会是路砺做的。
一是金家的产业跟京正没什么冲突;
二则是,在钱舒羽这里,路砺是无利不起早的人。
再将一二两点一结合,钱舒羽便认定,路砺不会做这样的事。
毕竟早前,他们俩刚领证时,金玉荃那样冒犯她,他都只是让李炎去拍物堂还了黄钻。
而且后面,他在公开的场合遇见金玉荃他爸,也能端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过的安定样,和和气气地回应人的社交寒暄。
非本意回忆起以前那些糟心事,钱舒羽免不得的就是一肚子火,讲话极呛,“你现在是在迪斯尼还是童话镇,怎么突然间这么有少女心。”
发泄完毕。
钱舒羽还又呼出一口郁气,才有理有据地驳回元阮,不想面对现实道:“金玉荃的拍物堂会出事,我哥早在两年前就预言了,他是人贱自有天收,关路砺什么事?”
钱舒羽对金玉荃是积怨已久没错。
可是路砺从前没有过表示。
现在却在她因为邢雯生气后,把金玉荃斩草除根了。
呵。
钱舒羽提提唇角,是真的很想大开杀戒。
可惜元阮从路白鸣那里听得不少八卦。
所以。
即便钱舒羽此时的语气凉凉,杀气十足,元阮也是一点不怵地,回话很有底气,“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金玉荃的事情和路砺无关,那京正传媒起诉章沛俞,和章沛俞解约这事总得是他的意思了吧?”
钱舒羽最近断网。
章沛俞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不太清楚。
但只是金玉荃这一件事,钱舒羽就已经极度地憋屈不爽。
因而。
元阮此刻追着钱舒羽,迫切地想让钱舒羽感恩戴德的面对现实后,钱舒羽就更生气地加快了语速,“都说了路砺这个人无利不起早——金玉荃突然入狱,那他跟章沛俞那点破事也迟早会被抖落出来,而且章沛俞这个年纪这个人设,一沾上包养的丑闻就没用了,解约明摆着就是京正传媒撇清自己的公关手段而已,你怎么就非得和他扯上关系?”
“……”
吹风失败后。
元阮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回复路白鸣:【钱大小姐现在冷的像颗石头,你还是劝路砺早点回来下跪吧,光打嘴炮是没用的。】
……
幸好钱舒羽足够小气,又还没对路砺彻底绝望。
——她做不到对害她和她家人朋友被万人唾骂的罪魁祸首大方,不看章沛俞的惨状会死不瞑目,也有些好奇路砺能对章沛俞做到哪种程度,转而打给了白可可,问白可可,她现在的网络舆情怎么样,她最新的微博有没有被章沛俞的粉丝骂到十万评论。
结果。
白可可这厮竟然也被路砺收买,明晃晃地无视了钱舒羽的问题,另起话头道:“舒编舒编,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jowbone撤了尹编的赞助,‘trendplus map with cover person’这企划现在已经停了,章沛俞也被爆出了好多耍大牌使唤人的幕后视频,网友们现在已经没空骂你了,都骂她去了,而且黄总大显神通,刚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金玉荃和章沛俞一起蛐蛐你和我们杂志的视频发到了微博,曝光了章沛俞和金玉荃的关系,估计这事儿再发酵一会儿,那些跟风骂你的人就会跟风去集火章沛俞了,嘿嘿。”
白可可的话,给钱舒羽带来的冲击,比元阮的话还大。
因为以前,钱舒羽也不是没有给路砺告过章沛俞的状。
而且那时候,她那样义愤填膺的告状,路砺也没有一次考虑过她的心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人道主义极满的,没有牺牲过章沛俞哪怕一个小小的工作。
不像现在。
一牵扯到邢雯,他行不端坐不正,只是为了摆平她,就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立马撤掉了给尹韵莱的投资讨她原谅。
可是尹韵莱又何其无辜!
果然,人心虚的时候,真是一点儿人情味也不会有!
钱舒羽愤懑神游时,她耳边,白可可的声音也没停过,“……你不知道章沛俞有多贱,我才知道她当时给我们的违约金都是金玉荃拿的!幸好黄总牛,来了这个神之一手,让章沛俞昨天带节奏让网友骂你的话全被反噬到了她自己身上,她养的那群恶毒芋头现在更是忙得洗地都洗不过来,真是大快人心,爽得我螺旋升天!”
明明是大仇得报。
可钱舒羽却还不如白可可这个旁观者舒坦,丧到连奚落章沛俞现下惨境的心情都没有,总是情不自禁就会想,——如果她昨天忍住了没有对路砺发火,那么今天,金玉荃和章沛俞又会不会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处境?
越想,钱舒羽又越不敢再想。
最终只能再次逃避,又一头扎回了公事上,试图转移注意力。
然后,钱舒羽下午便又陆续接到了不少人的关心电话。
且基本每一位来电人的意图都是一致的,——旨在告诉钱舒羽,她被网暴不是路砺的错,她还多亏了有路砺这样一个靠得住的老公才能这么快就摆脱窘境,并且劝她不要再发作小姐脾气,拒绝和路砺沟通,免得时间长了有损夫妻感情。
……
路砺好手段。
——给钱舒羽来电的这一群人,甚至还全部都是钱舒羽的家人和朋友。
那当下,钱舒羽简直是又气又无语,还差点搂不住脾气的笑出声,彻底化作疯子。
也因此。
此刻钱舒羽保镖忠于路砺的发言,就让钱舒羽的不痛快疯狂加倍的,恶狠狠地瞪了保镖一眼,“说我死了,打不了。”
“……”
还好问话的保镖机灵。
早在进电梯厢时,就拨通了李炎的电话。
所以钱舒羽这一番发自肺腑的暴言,也不再需旁人转达,已经同步落到了路砺耳里。
钱舒羽不爽的语气太过明显,让路砺即使隔着电话线,也能想象出她此刻气到下巴打颤的样子。
时差夫妻难得默契,——钱舒羽晚上回家,路砺早晨出门,这会儿都是在电梯厢里。
电梯空间有限。
李炎站在路砺旁边。
他也听见了钱舒羽在电话里的话后,便有些担心他之前做的工作都会因为钱舒羽此时的态度被抹杀干净,先一步开口保全自己,“路先生,章沛俞、金玉荃还有trend杂志社里的事情,我都已经料理干净了,再过一会儿,京正集团也会公布夫人的身份,彻底平息这场风波。”
这次的事,李炎其实已经办的很有效率,就算有过,也可用功抵,路砺没什么可指摘的。
但也是因为李炎这次的高效。
路砺还反而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让钱舒羽不高兴的事情他都解决了,钱舒羽却还在生气。
还是比从前,她收到钟安延和钟沃沃给的素戒时,更大的气……
两秒思索后。
路砺自知他找不出这题的答案,还了李炎手机,问:“航线审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差事。
李特助才是头回干到焦头烂额还没有一丝头绪的,惭愧低了头,“回燕城的刚刚通过了,但夫人现在在苏州出差,我还不知道夫人这周末是要留在苏州,还是回燕城。”
闻言,路砺想到刚刚电话里钱舒羽对保镖的态度,也没为难李炎,“白可可怎么说的?”
“白助理说,夫人在苏州的公事已经结束了,可夫人没让白助理订回程的机票,目前,各大航司和铁路局也没有夫人的购票信息。”
“……”
无奈之下。
路砺只能凭直觉拍板,“先去上海。”
-
其实钱舒羽原计划只是去苏州待一天。
如果一天忙不完,那最多最多也只是待两天,总之,办完公事就是要立刻回燕城的。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天也不如路砺老谋深算的,——他竟然一下子,就把金玉荃算的锒铛入狱,章沛俞算的事业完蛋,尹韵莱算的从头再来。
无可否认。
路砺办的这三件事,有两件都是极好的,就像是白可可说的那样,大快人心。
只是。
钱舒羽只要一想到路砺做的这些事,其目的都只是为了让她消邢雯的气,她心里就堵得慌,一点儿都不想回燕城。
因为她不想再听身边人对路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夸赞,更担心自己会溺死在这场夸赞路砺的浪潮里,还要被人数落天生没有享福的命。
……
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番后。
钱舒羽的脑袋里更是像被塞进了一个气球一样,胀气胀到根本睡不着,索性让酒店帮忙送来了一打宣纸抄《礼记》。
一直到天光微熹。
钱舒羽疲惫的眼睛经不起清晨第一道光的照耀眯了眯,她才因此松了一直绷着的那股劲儿,被后知后觉的疲惫感淹没,开始了日夜颠倒的作息。
近傍晚时,钱舒羽被生理反应唤醒。
再从卫生间出来,橙色夕阳也卷起了残云,浩荡地染红了整片天,极美。
苏州天气没有燕城燥热,晚风也是柔情似水的,一点一点的传递热气,像是试探,也像是诱哄。
在酒店闷了一天。
钱舒羽经不起试探,更经不起诱哄,洗漱过后,只简单打了个底,就扣着一顶鸭舌帽出门了。
人在异地,还饿了一天。
钱舒羽突然感性,只想去吃多年前,她曾跟着钱潇正和吕笙晴去大公园散步时,吃过的那一家粉店。
只到了大公园,钱舒羽才发现她最熟悉的那个大公园标识被拆了。
一时间,钱舒羽便有些找不着该朝哪个路口前进的,随机抓了一名路人问路。
不料这路人青春无敌,长相上乘,钱舒羽一下子就看呆了,愣了好几秒都没讲出话。
最后。
还是路人反应过来先开口,才得以中断了钱舒羽绞尽脑汁的思索,“白搭,我是驻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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