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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惊雷从风来
天色昏沉。清溟托起一轮明月,照亮片片细小的浪花。微弱的烛火下,几人的面色忽明忽暗。
“联系上了吗?”为首发话的是个老人。银须白发,皱纹沟壑,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和以前一样,见不了面,”中年男子摇头叹口气,“只打发人过来,说让我们再等等。”
“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余下的三四个年轻人都忍不住猛拍桌子。
“不要着急,”男子灌下一壶水。他刚拼命跑回来,口渴极了。“据说,已经有我们的人过来打听了。”
“什么意思?”老人的眉毛一动,“谁来了?从哪来?”
男子压低声音,“他们没细说,只说是从苍漠那边来的。”
苍漠?怎么会从部落过来?
“不会有诈吧?”众人轻声议论。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谈,“不会。”
“谁?”几把飞刀齐齐朝发声处飞去。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武器打在黑袍上,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秘术师?他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些肮脏的家伙!如果没有黑袍的协助,明州哪有这么容易压住旧民的反叛?几人咬牙切齿地瞪向来人。虽然没有胜算,不过他们并不打算求饶。
老人缓缓站起,打量着黑袍。身材高大,站得笔直,也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似乎不太一样。他的目光停留在黑袍的手镯上,有一瞬间不敢相信。
“这。。。你。。。”听到老人讶异的语气,大家都面面相觑。“陆老,您认识他吗?”男子侧身轻声询问。
“在下无面,”黑袍彬彬有礼,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大惊失色。
这。。。这怎么可能?无面君居然还活着?涅槃城谜一样的传奇,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年轻人们好奇地盯住他,有一个还鼓起勇气,靠近拉了拉黑袍。
陆老赶紧制止他,“不可胡闹。”
“无妨。”无面君摆摆手。
真的是无面先生吗?陆老惊疑交加,明明当年无故失踪了,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雩风呢?
“今有公子启之后,携圣刀而归,欲报当年大仇,尔等可愿相助?”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男子先跳了起来,“是不是从苍漠过来!”
无面君点点头,“不错。”看来他们也有收到消息,莫非和卿儿有接触?
“好啊好啊,他们说的果然没错!”男子激动地拍拍大腿,“陆老,我们就听无面先生的吧!”
老人捋捋胡子,“百年来,我们也想效仿圣主,脱离明州的控制,可惜势单力薄,总是为贼所阻。哎,实在惭愧!”
众人想起先前的多番心血均付之东流,以及诸多为大业而亡的族民,都忍不住捶胸顿足,掩面长叹。
“苏夷当年可成,乃天时地利人和之三顺,何况还有嘉平七将誓死追随。”无面君出言安慰,“不必过于苛责自身。”
“不知先生想让我们做什么呢?”“先生快说吧,我们一定鼎力相助!”既为遗民,自然日夜期盼旧主重归。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与明州再次拼杀。
“我们想在援兵到来前,先拿下西陵城。需要你们在约定之日起事,将南面的驻城兵力引出。”
“明白了,”陆老一点就通,“我们不但要把他们引过来,还要想办法拖延他们的步伐,让他们回不了西陵,这样可以减缓攻城的压力。”
“大军将从正面发起进攻,烦请你们尽量坚持。一旦拿下西陵,小姐会派人立即过来帮助雩风。”无面君拿出季璃的书信,递给陆老。
众人赶紧拆开信件,刚开始字迹还工工整整,“凤凰子民亲启:先君不察,为奸所害,致臣民遭难,城破族灭。每忆于此,深感羞惭。吾等苟且于异乡,无时不忘回归本土。今有幸重得圣刀,内平本族,外结同盟,百年大恨,即刻待报。望君共念此仇,予我携行!”
“路迢迢兮险狭,不可忘勇。定心广志兮,余何畏惧?往者不可谏兮,来者可追。凤兮凤兮,一举千里!凤兮凤兮,一举千里!”
字迹之后越显潦草,显是写信人相当激动。尽管后面几乎已看不清究竟是何字,但所有人都明白。不知是谁起头,大家轻声唱起族歌,握紧拳头,眼中燃起坚定的战意。
明州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毫无察觉。州主许元继续声色犬马,州政大事都交给申阳代为打理。申阳做事向来严明公正,引得不少欲浑水摸鱼之人纷纷向州主进言。说的人多了,许元也有些不满。
“大人,水至清则无鱼,劝您一句,莫要独善其身。”
申阳听到左疆的劝告大为好奇,“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左疆嘿嘿怪笑着,似乎相当高兴。“因为我要走了。不,是我们,我们要走了。”
申阳立即警惕起来,“你要带谁离开?去哪?”
“所有的人都要走,也许还在明州,也许不在。。。”左疆向后飘去,“我们要去迎接主人。”
什么?秘术师都要走?这可是大事!“等。。。等一下,”申阳急忙追出去想问清楚。你们到底去哪?主人是谁?
可哪里还有黑袍的身影呢。。。他怔怔站在原地,预感不妙,只怕有大事即将发生。
郁景之惬意地躺在地上,周围呼啦啦跪倒一片黑袍。
“主人。。。”“主人!”竟隐隐传来阵阵哭声。鬼王许久未出现,总是不断有传言说他已经死了,而今见到真身,闇派各个都激动不已。
“我又没死你们哭什么?”郁景之翘起二郎腿,“对了,我不在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呀?”
左疆恭敬地爬上前,“有一个奇怪的人,来打探这里的消息。”
“有多奇怪?”郁景之漫不经心地摆动着腿。
“是个高手,左手戴了只黑玉手镯。”
郁景之歪了歪脑袋,左手?“你确定吗?右手没有镯子?”
“没有。”
“那倒确实奇怪,”郁景之一骨碌坐起来,他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噘起嘴。无面君的手镯向来不离身,再说那会他明明还在密林找自己呢,难道。。。
他用力拍拍脑袋,忽然哈哈大笑,笑得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捶地,“哎呀有意思,原来是这样哈哈哈,一定是这样!”
黑袍们互相转头对视,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咳咳咳,”郁景之笑到咳嗽好几声,他揉揉鼻子,示意左疆过来,“你听好了,如果再闻到这个人的气息,马上告诉我,我要好好陪他玩玩。”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流露出贪婪的目光,好似是饥肠辘辘之人,正准备品尝美味佳肴。
曲卿还在密林中穿梭。成群的黑袍似乎吓到了不少生物,他们一路顺利,基本没碰到什么阻碍。
“你怎么说服你爷爷同意过来的呢?”季璃实在想不通,多利噶汗居然会松口,她好奇地拍拍多依沁的肩膀,“是不是跟爷爷撒娇啦?”
“什么撒娇!别把我当女孩子!”多依沁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你怎么说的?要是骗我们,回头你爷爷来找,我可不管你啊。”季璃哼哼着收回手。
“我当然说过,”多依沁心虚地望着天空,“爷爷有没有听到,那我就不知道了。”
“喂,小鬼,你爷爷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到?”久恭忍不住插话。
“他晕过去了,可能大概也许。。。听到了吧。。。”
季璃吓得勒住马,“你把你爷爷打晕了?”
“怎么可能?我哪有这个胆子!”多依沁大吼着立刻否认,随即声音又降了下来,支支吾吾,“我。。。我在他酒里。。。下了点药。。。”
季璃突然有些同情多利噶汗,元诚吃惊地瞪大眼睛,久恭笑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哎哟小鬼,你可真孝顺哈哈哈!”
西陵闹市的喧嚣逐渐散去,更深人静。浮云流动,弯月半掩,地上忽明忽暗。
城督徐兆看着雩风急送的战报,冷汗涔涔。他才上任不久,前任长官就是因为镇压叛军不利,战事扩散,被捅到都城,惹得州主老大不高兴,直接被申阳撤了下去。没想到这些人又开始捣乱。
“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些吗!”他气得把战报扔到地上,恨恨地闭上眼。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来人!叫南军大将过来。”
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徐兆决定多调些人前去,早日把事情压下,以免传到上头,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前脚南军刚出,后脚就有人神秘兮兮地过来,“大人,密林那边有古怪。”
密林?虽然有墙阻拦,但那只能拦住普通兵马,若是秘术师,那基本跟摆设没两样。
“我们的秘术师呢?还不叫他们去看看!”徐兆急得在屋内乱转。
下属凑上去悄悄禀报,“都不见了。”
真是见鬼!徐兆愣在原地。这些黑袍一起消失了?他的心扑扑乱跳,似乎预料有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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