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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祸一方
时光飞逝,眨眼间玉央已经十三岁了,也出落越发美丽,继承其母的绝代风华之貌。
但她身上的市井气非但没有消磨反而愈长,脾气在林贵妃和燕帝的纵容下越发的猖狂。
人生也变态生长。
在众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成了皇城内外人人谈之色变的“鬼十三”。
曾经欺负过她的人,挨个被她揍了一遍后,皇宫内再无敌手,她又把目光放在宫外,时常溜出宫凑热闹。
皇城百姓间私下就流传着一条消息,碰见“鬼十三”自求多福。这位燕帝的十三公主神出鬼没,尤其爱到赌坊烟花之地,每次出现必生事端,稍不留神就被波及,最后再被白衣少年灰溜溜的拎回去。
这样的戏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长安城上演,百姓平添饭后谈资。
这一日,姬清冷着脸再一次的将人从江上画舫拎出来。
玉央穿着不伦不类的男装,嘴边还掩耳盗铃的贴着歪掉的假胡子,眼睛一圈乌黑,瞧着是被人揍出来一样。
她尤在挣扎,口中嚷嚷着:“姬清,放开我!那该死的混蛋愿赌服输,我还没让他满地找牙呢,你抓我做什么?!”
姬清都要气笑了,咬牙道:“你还敢来这里,我前些日子说的话你是丁点没放心上,啊?!”
他看她就是欠收拾,才变成这副偷鸡摸狗的样子,哪里还有公主模样。
玉央缩了缩脖子,嘴硬道:“什么话?每天说那么多话,谁记得你说过什么…”
眼看着姬清黑着脸又要伸手教训她,她口中急忙道:“不是,快放开我,我是真的有急事,如烟姐姐被蒋舟那孙子欺负,我好不容易找回场子,还没教训你又给我搅黄了。”
“如烟姐姐?”姬清重复一遍,眯着眼,“敢称十三公主的姐姐,是嫌命长?”
玉央左右挣脱不得,倔脾气上来:“要你管!你否定我一切的的决定,也不肯听我的理由,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姬清手一松,脸上彻底冷了下来,他后退一步,自嘲道:“是臣逾矩,扰了公主雅兴,我的确没有资格管你。”
说完,他没再纠缠,也没再管她的反应,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人,侧脸凝结着寒霜。
玉央突兀的被他丢下,有些茫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身后,妖媚的画舫舫主如烟扭着腰而来,娉婷袅娜。看见这一幕,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捂着嘴笑道:“这位就是你所说的那人?瞧着也无甚特别,怎么让你这般不体面?不过是腰直了点,面皮清隽了点,身姿挺拔了点…”
还没说完,玉央就扭头哼了声,如烟咯咯坏笑。
被姬清干扰一通,等玉央再回到画舫中,蒋舟果然已经不见踪影,她恼怒:“死蒋舟!说好愿赌服输的!又让他跑了!”
如烟轻扇罗扇,眼含秋波,扭着腰进来,看见这一幕早有预料般,轻飘飘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汴城公子,哪里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玉央犹在生气,叉腰道:“那孙子前几月当众胡乱编排你,我这不是为你找回面子?他如此说,你就不生气吗?”
如烟一笑,嘴角笑意不减:“有何可生气的,他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如烟本名宋明烟,乃是前燕罪臣之女,受其父牵扯被贬为娼,只能在这烟花之地了此残生。
而蒋周是她前未婚夫蔺相儒的朋友,见不得蔺相儒此等世家子弟为了这烟花女子自毁前程,多次劝阻无果,只能从她这边下手。
玉央和如烟几年前就相识,那时候她刚刚甩掉保护跟着她的侍卫,下一刻就被人捉到暗巷,要不是如烟恰巧经过阻止,她着实要吃些苦头。
一来二去的两人逐渐熟稔,如烟学识广泛风趣幽默,与沉闷的皇宫不同。
她很喜欢跟她聊天谈心,也会带些宫中糕点给她,如烟也没那么多规矩来者照收,偶尔也会回赠给她稀奇的小玩意。
她曾试图让父皇赦免如烟,可是对于前朝事务,当朝帝王非错不可插手已经成了一条铁律,从她父皇这边走的路子也彻底被堵死。
如烟的来历也有些奇怪,翻遍本朝卷宗皆无详细记载,但是只要她向父皇问询此事,父皇皆缄默不言。
来历成谜,只大概知道如烟前身乃是是罪臣之女,罪无可恕。
前段日子,玉央在一处宴会上,碰到新调任的侍郎侄子蒋周。
当时,他坐在一群男客中间,大肆编排如烟的不是,煽动这群人向圣上奏请将如烟流放出京才是,省的如烟再使下作手段坑害他人前程。
她当时一听就怒不可遏,当下摔了酒杯,冲到男客那边,举起拳头就要揍人,被慌乱的众人阻止。
“鬼十三”的名声也越演越烈,无人敢惹。
今日,在这江上画舫,她又撞见了蒋舟来找茬刁难如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上前与他厮打了起来,混乱中撞上架子青了眼眶。
蒋舟也没有得什么好,整张脸肿成猪头,偏偏还不服气。
于是玉央就提出与他投射,三局两胜。
毫无疑问,出自皇家教师教导的她赢了蒋周。
玉央咧着森森白牙,正要让蒋周光屁股爬出画舫游街示众,让他丢尽脸面的时候。
偏偏姬清那么巧出现,不由分说的把她给带走,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实在扼腕!
如烟眼角画着嫣红,媚眼如丝。她在这画舫中耗尽了整个少女时期,如今心如止水,再没什么能激起心中波澜。
她看着气呼呼的小公主,无奈摇摇头:“只不过是一些俗人俗事罢了,任他去吧,我又不会掉层皮,也无需为我这般生气,这些年我早已经习惯了。”
“便是没有他,也会有其他的张三李四。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这样的言谈就不会少,若我人人都这般在意,我早就投了江水成了一抹游魂,哪里还有机会与你在这里说话。”
看着窗外阳光下的碧波,如烟轻飘道,已然一副看淡红尘模样。
玉央闻言,有些内疚:“对不起,我没找到办法,能将你从这里放出去…”
如烟拉着她坐在窗边,看窗外之景,戏谑道:“别再纠结我的事情了,说说你吧,怎的一朝公主一见那位俊俏小哥,就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呢?…是叫姬清是吧?”
玉央一听姬清名字,被转移了注意力浑身炸毛一般,生硬的扭过头:“别提他!”
如烟撑着头眼眸弯弯的笑看她,玉央心中苦闷,她趴在窗柩边有些垂头丧气:“如烟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你明明知道我…”
明明知道她喜欢他,却被拒绝的事情。
“前些日子,姨母来宫中,我听到她说要给姬清选世子妃的消息…”
她眨掉眼中酸涩:“公主又怎样呢,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选…”
她与姬清不属同源,可以通婚,可是大燕的驸马无法走上仕途,他们之间的联姻在任何人看来都极不般配,但她不懂。
情窦初开时,她喜欢上了姬清,敲定日子特意选在他的生辰,向他表明心意。
可是姬清却被她吓住,光风霁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的表情,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
那一刻,她便知道他不喜欢她,没等他拒绝的话说出口,她就慌忙跑走了。
从此不愿再待在皇宫,隔三岔五就要溜出来避开他,但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倒霉,他次次都能将她逮住!丝毫不留情面!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到底知不知道,对于一个曾经对他表达过爱慕的女子,被拒绝后再次见面,是一件多么令人尴尬的事情啊!!!
玉央只要想起当时那个场面,就想给自己挖坑埋起来!自作多情是病得治啊!
如烟看戏一般,怂恿:“你还能永远避着他不成?再说他不是没拒绝嘛~你再试探一次万一没有会错意呢?”
她苦笑着挠头:“如烟姐姐,你别戏弄我了…再试探一次也只会让我更丢脸罢了…”
不喜欢自己的人,强求也没用。
玉央叹气:“我只希望我们俩的碰面能少一点吧,至少让我缓过这阵…”
如烟被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逗笑,摇着罗扇:“可千万不要乱许愿哦~老天爷就喜欢跟人反着来~”
闻言,她一骨碌坐起身,从袖子里掏出绿豆糕递给如烟,“好姐姐,快别打趣我了,喏,这是你爱吃的绿豆糕,我给你带来了,趁热吃着。”
待如烟接过后,玉央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猛地一拍脑袋:“糟了,明日与抚素哥哥约了看花灯,今晚要准备灯笼,可不能迟到!我先走了!”
她火烧屁股般,匆匆忙忙走了。
如烟拿着那尚温热的糕点,看着她急匆匆的跑走,好笑的摇摇头。
被油纸包裹的糕点,四四方方切成小块,染红的纤细的指尖轻轻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她细细品尝:入口即化,还是与当年一般味道…
画舫外,随侍的画舫女子急匆匆进来:“如烟姐姐,蔺相儒公子又来了…等在街口,已经引起一群人围观,要不要见一见?”
画舫外被一群人围着的中央,隐约能看见一人。
如烟品着嘴中清甜的糕点,慢悠悠的走到画舫中间的桌子上,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她眼中带着冷,偏还笑吟吟道:“不见。”
这世界上情之一字最难解,如同砒霜剧毒,沾染上一点都足以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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