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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动荡(四)
“今日身体怎么样?”沈诏端来一碗浓汤,想要为晏惊时补身子。
“我又不是受伤了,需要补身体,就是法力消耗过大,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话虽如此,有人每日为自己送汤的感觉也不错,晏惊时喝了一口,不咸不淡,还能下咽。
自从前日从皇宫回来,沈诏说什么都要为她补一补,关键是他的手艺就那样,他自己又不喝,晏惊时喝了一口差点没齁死。
“今日这怎么样,有没有进步?”沈诏满脸期待地瞧着。
“好喝,”晏惊时面不改色,“今日的拿去狗就能喝了。”
“看来确实不错,”沈诏高兴地捏了下她的脸,“我尽力修炼成酒楼厨子的水平。”
晏惊时扯了扯嘴角:“等到那个时候恐怕酒楼都黄了。”
沈诏委屈地扁了扁嘴。
“对了,朝堂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据说太子想要改制,有些老臣不愿意做出改变,大吵了一架。”他也不懂朝堂上的事,只知道这与他们计划中的走向一致,“你说还需要等多久?”
“快了,在等几日。”
沈诏剥了个栗子送到她嘴边:“坊间已经出现了些流言蜚语,声称圣上不配,与其蹉跎度日,不如早些让位。”
栗子的清香入口,晏惊时满意地眯了眯眼:“这也是他们搞的鬼吧。”
“没错,就是不知道他们目的是什么 。”
“管他是什么,我们做好防备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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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支持我们的人现在已经超过了半数,时机差不多了。”户部尚书双眼泛着狡诈的光芒,很快朝堂就会易主,他或成为最大的功臣,不,只要他想,这个位置都会是他的。
陈行止面露难色:“那……我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户部尚书从怀中拿出一个纸包,“只要让陛下服下这个。”
“这……这不是弑君吗?”
“殿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回不了头了!”
“好,我一会就去。”
户部尚书在陈行止脸上看见了纠结,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此举必须成功:“殿下如果怕的话,不如由我陪同。”
陈行止投来感激的表情:“好,多谢。”
二人凭借着陈行止的身份一路进宫。
“怎么感觉今日宫里很是奇怪呢?”户部尚书掀开车帘,不停地张望着。
陈行止双手环在胸前,闭眼靠在车厢上,丝毫看不出惶恐:“是吗?哪里奇怪?”
“感觉每一处都很怪。”他的心怦怦直跳,手指也不由得发抖。
“知道自己去做什么,当然会怕,”陈行止讥讽,“大人还是莫要再看了,我怕你待会下了车直接坐在地上。”
“呵,太子这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事若不成你我二人都要被砍头,与其嘲讽我不如想想怎么得手更快些。”
睁眼看看他,露出一个极具讽刺的笑容,陈行止又继续闭目养神。
“站住,此地不允许马车通行。”
马车外传来侍卫拦截的声音。
“走吧,到地方了。”
陈行止率先跳下马车,步履从容。
反观户部尚书果然双腿一抖,没站住摔了个屁墩。
“大人还真是不出所料。”
瞪了他一眼,户部尚书并未反驳,他现在抖得厉害,嗓子也发紧,一出声定能听出来害怕。他可不想让这小子看透,毕竟这个把柄他可以一直拿着,到时候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没必要争一时口舌之快。
二人象征性带了一个侍卫,无言走到皇帝寝宫外。
“父皇,儿臣求见。”
“陛下,户部李燕求见。”
门口的太监机械般开门走进,很快屋内响起声音:“传太子与户部尚书李燕。”
太监出门站定,引着二人进入,关上了房门。
“父皇。”
无人应答。
走到屏风外,陈行止又道:“父皇?”
死寂在屋内蔓延,静到李燕又开始发抖,声音宛如被电了一般:“陛下?”
两人对视一眼,绕过屏风。
床榻上的人背对着他们,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的。
李燕悄声道:“过去你就动手,我等一刻钟左右就出去叫太医。”
“用不着你提醒。”
陈行止走到床边,犹豫了下。
“你在等什么?等他醒过来叫人吗!”
见他没反应,李燕用肥大的身体将他挤到一旁,夺走他手里的纸包:“让开我来。”
桌上的杯盏无一滴水,李燕将纸包里的药粉倒入其中,却因为慌乱使桌子上占了不少白色粉末。
倒入茶壶水晃了晃,他用袖子擦去桌子上的痕迹,掀起床帐。
床榻上的人依旧背着身,李燕万分心急,一手已搭上那人的肩膀。
嘭。
杯盏落地而碎。
房门被人踢开,禁军如潮水涌入。
床上的人掀开被子翻身起来,却不是他们所想的皇帝。
“你……你是谁?”李燕惊恐地指着那人,床榻上的人不是皇帝,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计划早就被人所知,他非但官职不保,很可能这辈子就走到头了。
懊悔愤怒一齐涌上心头,他想跑却无能为力,只能转过去拽着陈行止的裤腿,声泪俱下:“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
陈行止烦躁地将他一脚踢开:“就知道有东西等着我,没想到是你,那个小丫头呢?”
“你配见她吗?”沈诏朝着叶蘅芜招招手,“把那个胖子拖出去吧,不死也免不了脱层皮。”
沈诏从容地坐在床沿:“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个恶鬼也想来当皇帝?”
“呵呵,谁说不能,”陈行止也不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我当上了皇帝,这世间不服我的所有人都会死,那些舔狗们还能留一留,等我心情不好了排着队地砍了他们的脑袋,不是很有趣吗?”
沈诏打了个寒战,这人竟还是如此恶毒:“我虽死了,但我还是个人,理解不了你的特殊癖好。”
“哦?”陈行止神色玩味,轻佻眉毛,“我记得你当年不是这样啊,你对人间有着化不开的怨恨。”
“休得胡说,我活着的十六年根本就不认得你,少在这攀当年。”
“你不记得也正常,”他手指把玩着杯盏,像是回忆许久之前的事情,“你那时怨气缠身,痛恨所有人,我怎会不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那个表情恨不得将我吃了。”
陈行止越说越夸张,最后甚至大笑起来:“那么厌烦人的你,竟然也成了孱弱的人,真是讽刺哈哈哈哈。”
虽然知道他是在骗自己,但沈诏还是眉头紧皱,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听他说这些。
“为什么要听我说这些是吧?”陈行止站起身,“当然是让你死的明白些,冥界鬼君。”
沈诏对这个称呼并不在意,他不会傻到去相信崔应礼的话。他双脚轻踩地面,法阵的光芒亮起,将二人包裹其中。
“这是做好准备就等我来了,”崔应礼露出陈行止一向温润的笑容,“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自以为装的像模像样,但却忽略了陈行止的行为,他对人宽厚,不可能是你那副样子。我那日去时便发现了,管家对你很是敬畏,他甚至在抖,说明那时这幅身体里就已经换了人,你不是陈行止,再结合宫里的情况,你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是那个老头,怪不得。”崔应礼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是不是还偷听了我们的计划,给你通风报信了?”
“不答也没关系,难道你以为我费尽心思会出现这些纰漏吗?”
崔应礼笑着,沈诏的心却越来越凉。
是啊,他大费周章这么久,怎么会留下纰漏,他们的计划堪称完美,那是在崔应礼有心透露的情况下才会进行这么顺利,他到底还留了什么。
不行,不能被他带偏了,哪怕他真的有后手,现在也不能被他逃脱。
前几日。
“我能打得过崔应礼吗?”沈诏问。
“我们没发现怨气的踪迹,说明他并没有凝成实体,也没有占用空壳,唯一的可能就是他附在了未亡人的身上。”判官同他们分析着局势,“但这样也有弊端,毕竟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了太多法力,你只需要将他逼出来。”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解救陈行止?”
“没错,”判官点头,在地图上画了个圈,“届时我与仙子会站在这面,根据他那一缕怨气逃出来时,准备捉住。”
晏惊时记住圈圈的位置:“好。”
“反正我们的目标就是尽量不让他回本体,这样胜算也会大一些。”
“崔应礼,识相的你就从陈行止身体里滚出来,你口口声声说厌烦人,躲在他背后算什么本事?”沈诏试图用激将法逼他主动出来,免得真伤了陈行止的身体。
“人早晚是要死的,能为我而死,也算是他的福报了。”
“我呸,摊上你这么个东西都恶心死了,还福报呢。”沈诏手掌向上一翻,长剑出现,在他的手心渐渐变色。
“还说不认得我,第一次见面的信物都拿出来了。”崔应礼也不躲,就那么在哪站着。
“滚你爷爷的。”
他双手执剑,劈了道剑气过去。
“真是伤心呢,”崔应礼仍是不闪躲,只是后退两步,接下了剑气,手臂上顿时一片殷红,他眯眯眼笑容张扬,“太子殿下,负伤一处。”
“艹。”
忍不住飚起了脏话,沈诏也没想到他现在玩这么虚的,简直就是在拿自己当乐子,算准了他不会动手。
这种情况,剑反倒成了无用之物,他默默收起来,打算换种方式。
脚步上用了法术,使得沈诏的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到了崔应礼面前,一拳过去,他只是偏了下头,轻松防御住。
而用了假招势的沈诏抬腿踹向他的腹部,一脚将人踹了个趔趄。
手指轻勾了下袖口,黄色的纸张在手腕处露出个边角。
“不与我拼法术,赤手空拳打一架都不敢吗?还是说你生前就是个花拳绣腿的,什么都不会啊哈哈。”
平生最恨别人笑他体弱像个娘们的崔应礼嘴角一抽,狠狠咬紧牙关:“你再说一遍试试。”
“说什么?说你连女人都不如,爹娘靠娘子伺候着,家里要靠娘子顶着,只会拿弱小的生命下手。还是说你是个杀父杀母杀妻杀子的妖邪?”
崔应礼脸色阴沉的吓人,仿佛随时要将沈诏撕了拆之入腹。
“对了,差点忘了你的爱好,剥皮拆骨,你帮我看看我这身板好不好拆。”
“找死!”
不用他再挑衅,崔应礼主动甩了一记法术过来。
“就这点法力,你的能耐哪去了?不会被我家惊时炸了一下这么久还没好吧。”
连续不断地法术攻击朝沈诏面门而来,他再次拿出剑抵挡,许是他的法术确实不济,这几招皆被长剑化解。
他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挥霍着法术,沈诏只做防御,在攻击出现缺口时上前,一张黄色符纸贴在他背上。
崔应礼痛苦地在地上嚎叫,符咒发着金光,他眉心处出现一丝黑气,随着金光闪动一点点被逼出来。
当光芒暗下去时,一团黑气悬浮在陈行止额头上,飞快跑出门,却还是被尚未消散的阵法拦截住。
“看来解决的蛮快,阵法还未消失,就由我收了你吧。”
扣上瓷瓶,沈诏小心地拿好,去拍陈行止的脸:“喂,活着吗?”
原本俊俏的脸被他扇得红肿,若换个场景,他沈诏定是蓄意报复,这种情况下倒是不好判断。
“醒醒,花都谢了,饭都凉了,江山都要易主了。”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陈行止的神经,他费力睁开眼。
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弑父弑君时,沈诏给了他希望。
“谢谢你,帮我守好了父皇。”
“都是兄弟,不言谢。”沈诏拍了拍他猪头般的脑袋。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现在想乞求你的原谅。”
“说吧,小爷脾气好着呢,看你惨兮兮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其实,当年那个叆叇,是我戴在狗头上的。”
饶是沈诏有准备,也被这句话气得够呛。
是以,外面等候的几人听见了他明亮的大喊:“陈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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