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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居
秦简正叉手笑着等魏含下文,她今日穿的是单薄的春衫。
衣衫选的是春意盎然的青色,白色的衣衿做的比青色的春衫略高一截,透露出几分极致的简素、质朴。
偏生秦简生朱唇粉面,眼波微一流转端的是一番鲜眉亮眼。
“别雨兄,你既是应了我可千万别没有下文了。”
望着这春衫的颜色,魏含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首应景的诗句。
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①
西湖,二字被他在嘴里反复的咀嚼了一番。
魏含沉吟片刻后笑道:“百越不比清河县,若是去寻其他地儿的美食自然也是有的。今日我便给你指一座酒楼,里头的大厨是西湖人,做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藕粉、糖桂花是一绝你且去试试。”
西湖醋鱼,只简单四字倒把秦简胃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这是应了那句话,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醋鱼几时尝。
得,择日不如撞日,那便今日去尝罢!
恰好栗子排队轮到秦简了,那小贩拿着漏勺问她要几两。
这话让她半响摸不着头脑,“店家,这话我不明白你同我说道说道,这板栗是按两算的?”
“客人,这板栗是加了蜜糖和油炒的,蜜糖是要比别的东西金贵些。五两八文钱,故而我才问你要多少。”小贩笑道。
哦豁,原来这几两竟是这个意思。
倒是颇有几分后世客人买切糕的意味。
秦简数了数自己身旁的人头,共三个人。
魏别雨方才帮自己介绍了美食,左右也是不能少了别人的,再说五两板栗即便是喂猫儿也是不够的。
她摸了摸袖带里头的荷包,这四年开的胭脂铺子挣得银钱也算是小有家财。
若是日日吃着山珍海味自然是不可能,但偶尔大鱼大肉自是不是问题。
买上三斤栗子,又何妨?
秦简对着小贩笑道:“劳烦给我各来三斤,分别装在三个油纸袋子里。”
随即从袖袋中摸出一串黄澄澄的铜钱,这铜钱是串好的五十文,拿出来的时候还带着噼里啪啦的响动。
秦简攥紧着红绳,把铜钱拆了,抽出了两文将五十文散成四十八文这才递给了小贩。
小贩接过,随即手脚麻利的将板栗装袋包了三个油纸包。
“客官,热乎的板栗给您,可得接好勒。”
秦简此时身量还是有些不够高,需得踮起脚才能拿到用油纸包裹着热乎的板栗。
魏含先替她接过,后将三包板栗递给了秦简。
那曾想秦简只接过两包。
魏含本以为是秦简拿不住,需得给秦襄一包方才接过自己手上的这一包板栗。
等着秦简空出手来,他稍微将手一个前伸示意秦简别忘了自己手里的。
秦简摆手笑道:“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魏含含笑反问道。
秦简剥开一颗板栗,塞进嘴里只觉得口齿生香。“犒劳你告诉我哪边儿的大厨手艺好,不过咱可得说好,只告诉我一座酒楼这可不作数。”
魏含听此便笑了,颇有几分萧萧肃肃的意味。
他抖了抖手中的一袋热板栗,含笑道:“我若是与你说,口头随便列出的就足有数十个。若是认真列出的那便数百种,只凭一袋热板栗就打发我了么?”
秦简正巧丢了一颗板栗进嘴,听此一言怔楞在原地,瞪大了杏眼看他。
她瞳孔澄澈,甚至可以在其中看见魏含的倒影。
秦简心里腹诽着,竟真这么计较?真是白瞎了一副潘驴邓小闲的条件。
魏含看着她这幅模样,不以为忤,反而笑着欣赏了一番点评道:“真是个财迷。”
他指节屈起,浅浅地圈出了一个半圆复问道:“听知县说,你选的也是进士科,这行卷准备的怎么样了?”
所谓行卷,就是考生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先行将自己的作品呈上给当地政治上、文坛上有地位的官员。
若是得此亲眼,官员会向主考官举荐人才,参与决定名单的名次,谓之“通榜”。
行卷之风与诸科中前途最好的进士科紧密联系,所重在文词的优劣高下,虽是如此但投递行卷的不是世家子弟谈何认识文人勋贵?
“我乃寒门,投递无门。”秦简一收袖子,露出一抹苦笑。
于她来说,女官之途无论是“平时分”还是“最终考试分”都是重中之重。
魏含正了神色,“我听闻文人勋贵中有一李太守已多年未曾举荐学子了,喜美食善饮酒。”
“别雨兄,看来是瞒不住你的。”秦简抬眸,与他对视。
魏含桃花眼微眯,思衬片刻道:“若是一家一家去寻未免过于浪费时间,再说了院试只有半月有余,实为不划算。”
“碰碰运气,兴许瞎猫碰见死耗子呢。”秦简叉手,讪笑道。
魏含摇头只道:“李太守是永安李氏出身,先前多少世家伸出橄榄枝只求他举荐一番....”他停顿了一会儿,犹豫道:“明日明月居有场诗膳会,兴许....”。
诗膳会便是将菜定了一定的数量,以题相出学子作答,答对便可以获得那道食膳。
秦简抿唇复问:“明月居?”
“明月居便是我先前同你说以西湖醋鱼闻名的酒楼,也是正巧大厨是明日主厨。且去试试,若是落选也无妨,光是尝尝酒楼的藕粉也是不虚此行的。”魏含温和谦良地一笑。
秦简被这话里隐晦的意思给狠狠在心上扎了一刀,悻悻地想合着寒门子弟注定是行卷陪跑选手。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底是在古代,寒门举步维艰的时代,自己一届高考状元竟也轮到给她人陪跑了。
她叉手,彻底将自己缩成了鹌鹑。
魏含虚点她,桃花眼含笑。“怎么这就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这可不似你的作风。”
“这么小瞧我?”秦简抬起眼来。
魏含含笑,道出几分激励的意味。“若是不成只当散散心,考试最忌思虑过重。”
秦简点头,只道是这个理。
*
一夜听春雨,大道明朝卖杏花。
“姐姐,买枝杏花吧,今日刚采摘的还带着露水呢!”一道稚嫩的女童声响起。
秦简循声望去,只见着身高只到自己腰间的女童正挎着花篮,怯生生的望着自己。
她心下一软便从袖中摸出了两文钱,笑道:“给我拿上一枝,花的颜色我要淡些的。”
秦襄笑她净折腾。
秦简今日穿了淡粉色的衣衫,配着杏花更显得容颜娇嫩,便是不说话也流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憨态。
别有一番动人。
旁边的酒楼正巧被人开了一扇窗。
“我且开扇窗透透气,不然净是被满屋的酒气给熏死。”
说话的人面庞白皙,生的男生女相,身着一身锦玉白的衣袍,腰带玉环。
周遭的朋友笑他。“静澄,你这样子生的和女郎一般也就算了,怎么连脾性也和女郎那么相似。”
“姓宋的,我看你最近是欠收拾吧?”崔静澄扭头骂道。
本是只是朋友间小聚,这群人硬生生的喝成了酒友会,他爱洁自是无法忍受。
话说完,崔静澄一开窗,正巧见了秦简的笑颜。
他一楞神,方想看得仔细想让人去问问哪家的女郎。
只一瞬间,女郎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边上的同伴拍他,“静澄,在看什么呢?”
崔静澄抿着唇,盯着下头的人群目光搜寻许久,终是回神落座。
他捻起桌上的一颗果子咀嚼了一番,回道:“没什么。”
秦简和秦襄适才进了明月居,今日正是举办诗膳会的日子,远远瞧着学子打扮的便数不清几何多。
她们一进明月居的大堂,便有一肩上搭着白布巾的小二迎了上来点头道:“客官,是有友人还是自己一桌?”
秦简杏眼微眯,眼尾上扬。“没有友人,只有我们姐妹二人。”
小二“诶”的一声应了一句,后又道:“那就是两人一桌了,只是客官今日我们举办的是诗膳会,若要进入明月居需得带句春意的诗词才能进。”
小二说完,又用手指了指明月居门口的一张小桌。
桌子是简朴的梨花木小矮桌,上头放了磨好墨汁的砚台以及用清水洗净了的毛笔。
得,真是稀奇居然还是要让客人自己提笔写。
秦简上前,先用笔蘸了墨汁,正思考写些什么的时候。
她目光忽的向下,看见怀中了自己方才找小女娃买的一枝杏花。
秦简笑了一下,随即提笔写下。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小二见她写完,先将纸张给收了起来,后又恭敬的问道:“客人是要大堂,还是小房。”
秦简笑道:“这诗膳会一会儿点菜便是也如同方才那般答题么?”
小二点头。
念着若是在大堂答题过于吵闹不方便,秦简想了想还是道:“那我便要个包间,你且领我去吧。”
小二面露难色,还是道:“客官,今日这包房不是谁都能去的,还需得让我们明月居请来的先生读诵一番,若是写的好才能去包房,若是不好....”
秦简微笑站立,只道:“你且去,我在这儿等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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