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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今年的圣诞没有雪。非常清楚的记得，去年是下了。我呆在生活了十五年之久的房子里，半个人都缩在暖桌子中吃着妈妈剥好的橘子看电视。手边放有温热的茶，不断冒出的烟叫人莫名就觉着温馨。父母之间偶尔会有闲谈，公司的事，过年的事。彼时的他们在我眼里是幸福的一对，但事实上早已貌合神离。眼下想来，稍微有些讽刺，或许我跟神奈川八字真的不和。
不过一年，能够物非人是的事情都已经历，看来人生真的不能规划太多。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与小澄的相识。至于赤也，我仍不肯确认是福还是祸。
吃完饭后陪小澄在街上消化她满肚子的食物，途中可以听见许多店里头都在播放圣诞的歌曲。气氛被它们这么一渲染，圣诞夜倒也像那么一回事了，就是温度愈来愈低这一点比较难受。小澄插着口袋一路走的摇摇晃晃，时不时的低头踢飞石子，戴了毛线帽，却仍是把羽绒服连着的帽子往脑袋上扣了。
我看出她仍是有心事的样子，就追了几步与她并肩，“还在气牧槐么？”
小澄摇摇头，想说什么竟欲言又止起来。我被她这种状态吓了一跳，因为从来没有见过的关系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把这珍贵的画面它记录下来。
“不是气牧槐的话……难道你在为爱情烦恼嘛，灭哈哈哈……”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自己说到一半先笑了出来。不料，小澄愣住了，看我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我心里说不了个是吧，小澄就非常主动的把手机递交给我，“看吧。”
“看什么……”
“邮件。”
我点点头，好奇地照着她的话去做，几秒后我的下巴彻底按不回去了。我发誓我非常想要表达一下我的激动和惊讶，但小澄的叹气和问话，让我住了嘴。
她说，“我该怎么办？”
我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只怀疑自己听错了话的内容。小澄居然问我她该怎么办？通常情况下，只有我会向她咨询点有的没的，她却从来未跟我商量过任何事情。我以为她够客观成熟，看来到底也只是跟我一般大的女生，遇到感情这玩意儿，也会纠结烦恼。
“怎么办啊……”我喃喃自语，“这种事还是自己的想法最重要吧，如果你也喜欢他，可以试着开始看看嘛。”
“你认为我会白痴到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么？只不过……”
“什么？”
小澄又是重重的叹气，深沉的我都开始替她烦恼。她暂时没说话，我也就不打扰她想心事，只是陪着她，看着她发呆望天的侧脸，精致轮廓苍凉的瞳仁，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这种美的极致的画面，多少有些虚幻了。
“只不过还是没有办法，不去拿别人和他比较，一个不存在的人……”
小澄说这句的时候很轻很轻，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听见。我的心里一揪，突然想起小澄的青梅竹马君，天堂一诺。小澄对他的感情貌似非常非常深刻，是那种任凭对方再优秀，都无法取代的深刻。他的死亡定是给小澄心里留下巨大的阴影，连SEN都说过，她太执着于过去。我也了解他的好，清澈，干净，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最美好的最纯真的年纪里了，又那么的喜欢着小澄，所以要小澄重新敞开心扉，跨过这道坎，接受别人，恐怕很难。
小澄的表情有这个年纪里不该有的落寞和沉痛，却没有眼泪，我也从来没见过她的眼泪。她坚强的如同一枚顽石，顽石里头究竟藏着什么，或许是目前的我还没资格知道的。
“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小澄边说边从我这拿走手机，步伐有些匆忙，像是逃离。我也没有故意去配合她的速度，我知道，她也脆弱了。在这样一个圣诞，没有雪，没有礼物，又遭遇打架和被表白的圣诞，连我，都跟着一起难受。
回到旅馆，幸村前辈和爸爸已经准备妥当了，小澄也去房间取行李。赤也看到我走进，二话不说就来抓我的手。我哎了一声，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赤也拖的不得不跟着他跑起来。
冷冽的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赤也跑的很快，绕过了旅馆的后院，又跑过了一条热闹异常的街道，在靠近一处围栏边缘停下。我们现在在的位置是某坐小山，从我们站的角度可以看见山下许多的灯光，天空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但是有月亮的存在。赤也见我呼吸不匀先是跟我道歉，随后扒拉住围栏，站上一层，冲着山下大吼了一声，“冷礼，对不起！”
我重重地一愣，脸立刻生火。我赶紧看了看身后，有几个游客样的人在朝我们这边看，带着不知是钦羡还是看热闹的微笑。我抓住赤也的袖子强迫着把他拽下来，待他站到我身边后才压着嗓子问，“你……在干什么！”
赤也严肃的告诉我，“在道歉！”
我又气又好笑，“那也不用这么……这么大张旗鼓吧……”
赤也认真的摇了摇头，“不，我做错了事，让冷礼难受了自己还不知道，我是笨蛋！笨蛋就该好好惩罚的！”
我看着他撇嘴的委屈样，想着他对着这件事的顿悟，猛然清醒过来刚才我爸似乎跟他有过谈话。“我爸跟你说了什么？”我挑眉问，赤也又是一脸严肃状，“他教育了我很多，做男人的道理！”
“噗——就他？”我摆摆手，“别信别信，你不听还好，听了我的麻烦更大。”
赤也不懂了，侧过头问我，“为什么？”
我学着他得样子趴着栏杆，只是没敢往上头站，“我家的事，你知道的，我爸是反面教材，不学也罢。赤也还是单纯点比较可爱。”
赤也听着我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跟着居然反驳，“不对，虽然你的父亲和你的母亲之间的感情我不清楚也不懂，但是，你父亲对你的爱不会假，所以我教我的，只会是对你好的事情。”
这话我不置可否，也不想继续探讨，于是干脆略过，“所以，赤也都学到了点什么？”
某人习惯性抓头发的动作又出来，无比可爱，“我知道，人得区别对待，和女生就算关系再好也得保持一定距离。以前我总不明白冷礼为什么这么介意我和小槐的事，我以为，既然是朋友，那大家一起玩不是更开心么？我没体谅到冷礼的感受……现在知道了……因为上一回冷礼只是说要和冈本那家伙在圣诞约会，我就难受了很久，所以这次我丢下冷礼跑来跟小槐一起，冷礼肯定也是很难过的……”
说着，抬起一只眼睛看看我，抓住我的手郑重其事，“只不过，我希望冷礼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直接说出来，你也知道，我很迟钝……”
我忍不住笑了，回握住他的手点点头，“我果然，还是舍不得跟赤也计较。”
赤也匆忙移开目光，望了望别处，又移回来，“我也是很害怕冷礼不理我，输掉比赛什么的那都是小事，很快就能重新振作，但是冷礼一生气，我就……这些天真是好难捱，特别是冷礼故意躲开我的时候……”
边说这边靠近了我一点，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衣角。我不明所以，赤也可怜地询问我，“冷礼冷不冷……可以抱抱么？”
嗷~我心里一声惨烈的狼叫，被萌的七窍生烟魂不附体。只不过我还没同意（闺女你原来还有矜持么= =）赤也就直接抱了上来，我闭了闭眼觉着无比暖和，刚回搂住他，赤也就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
“就算冷礼不理我，我大概也会一直懒着的，你不要嫌我烦，把我踢开就好了。还有，圣诞快乐……”
我心里的小幸福全部打翻，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圣诞礼物。
“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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