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恐穿成社牛

　　POLO衫男愤而离场，围观的群众笑成一片。

　　“切，早就看他不爽了，奈何他办了卡，老板也没办法。”美女教练痛快道:“隔三差五在这儿唧唧歪歪、逼逼赖赖，弄得其他顾客也很烦他。”

　　“你那男朋友，可真是厉害。”美女教练对着林听嘻嘻哈哈:“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他不是我男朋友。”林听无奈地摇头，提醒道:“而且，人家还小，未成年呢，注意一下用词啊。”

　　“可我看—”美女教练拖长了尾调，若有所思地讲:“他哪儿哪儿都不小啊。”

　　林听:？

　　“而且，谁说未成年不能干成年人的事儿。”美女教练撩了一下波浪卷，冲他抛了个媚眼。

　　感觉身后视线一凛，教练和林听齐齐转身:擦拭完手指的季漾，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两人背后。

　　不知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或者听到了多少。

　　“呵呵，那个，帅哥，恭喜你们俩完成了小礼物的挑战~”美女教练尬笑两声，很有眼力劲的转移话题。

　　“今天你们替老板解决了心头大患，老板说给两位打五折！”美女教练开心说。

　　最后，两人在前台，得到了店家给的小礼物—

　　一对钥匙扣。

　　一个是箭靶，最中间的红心做成了一个平面的小点爱心;另一个是弓把和箭支交织在一块儿，箭羽是一片片弧形，组成一个整体，看上去是立体的爱心。

　　林听估摸着，以季漾这种小大人的冷淡性格，肯定不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所以他两个都收了。

　　“不是我们俩的奖励，你一个人全拿了。”季漾冷清声线，在他身侧响起。

　　林听一愣，随即道:“好吧，那你射箭技术比我好，你是要弓箭吗？”

　　眼眸轻瞥了下，季漾稍一俯身，勾走了林听手心里的箭靶。

　　—

　　晚上林听带季漾去吃了一家烤肉，林听在动手烧烤时，有点走神，有的不是糊了就是生了，佐料粉倾洒，调料碗也差点打翻。

　　后面是季漾在烤，林听只负责吃。

　　“那什么，明天你别紧张。”林听想了想，轻叹了一口气：“我跟你一起去。”

　　季漾神色未变，用夹子将烤盘里的肥牛一片片翻过来。

　　“是你紧张。”季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好吧，是有点。
　　林听心里不得不承认，这可能就是养孩子的苦恼吧，他想。

　　也没看，这大半个月的，到底是谁在养谁，季漾反倒像是个情绪稳定的大家长，林听独自愁闷得慌。

　　--

　　早上六点，闹铃准时响起。
　　上次早起，还是一个多月前，高考当志愿者。

　　推门而出，是熟悉的饭菜香。

　　贝果、鸡培根、米粉、水果还有牛奶。

　　今天这么早起，没想到季漾还是准备了早餐。

　　“这也太麻烦你了吧。”林听感慨，非常不好意思：“幸好，以后你就能恢复正常上学状态了。”

　　拿着勺子的手指一顿，季漾不动声色：“以后不能找你吗。”

　　末了，尾音清冷而缱绻：“哥哥。”

　　季漾几乎不怎么叫他哥哥，现在他垂下眼睫，喊了一声。

　　莫名地，林听觉得他好像，平时高冷凛凛、傲然竖立、两只无形的毛茸茸耳朵，现在软软耷拉着，无声静默的……可怜？

　　怀疑自己是今天起太早脑子不太清醒，林听忍住了想摸摸头、安慰他的冲动，笑了笑：“没有啊，你以后想来就来呗。”

　　毕竟还没成年呢，算是个孩子，嘴上说不紧张，应该还是有些乏怯。

　　眼睑轻轻地掀了一下，纤长眼睫半垂，季漾漆黑眸底，沉静得没有任何慌乱影子。

　　—

　　升旗仪式在七点半，两人避开了学生上学的高峰期，七点一刻，来到学校。

　　门口几乎没什么学生，除了迟到睡过的，林听在门卫处，家长一栏登记签字。

　　门卫见这么年轻的家长，当然拦下来，林听说是他哥哥。
　　偏偏林听刚好十八岁，过了成人这条线，所以门卫跟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通话确认。

　　确定林听身份后，门卫将座机的电话线给林听。

　　“季漾哥哥你好，你今天……是为季漾检讨的事儿来吗。”班主任问。

　　林听嗯了声，班主任遗憾叹气：“季漾的事儿，我们老师也尽力在争取，但是吧……”

　　“其实你今天可以不用来。”班主任委婉陈词。

　　“我知道。”林听平静说：“谢谢老师，但是我会跟他一起面对。”

　　就算只能陪他一会儿，也是好的。

　　—

　　两人一路，提前来到主席台边。

　　“诶，你是学生会主席，应该会经常，提前见到空旷无垠的操场吧。”为了缓和气氛，林听调侃了一句。

　　现实中，学生时代仅有的记忆，操场上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是在上操的路上，就是准备去体育课。

　　第一次静静地观看，空荡荡的操场。晨光洒在青草地、红跑道，沿着外沿排排高树裁剪艳阳，投下金色碎片，蝉鸣鸟叫、静谧悠远。

　　“和平时有区别吗？”林听偏头问。

　　树林枝桠，光影斑驳，乌黑刘海随清风轻拂，季漾漆瞳没什么波动，神情淡散：“没差。”

　　林听：“……哦。”

　　“除了今天。”半晌，季漾说。

　　也是，以往他都是站在高高的主席台前，接受众人或赞叹、或景仰的目光，可今天，是检讨、是反思、是低头认错。

　　林听眸光暗了暗。

　　“是不是心里在想我很可怜？”季漾瞥向他，低声道。

　　些微晃神，林听一愣，轻轻启唇，复又闭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季漾心情好受一点，他不太会安慰人。

　　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季漾靠近一步，俯身缓声道：“我说除了今天，是因为你。”

　　“什么……”林听。

　　尚未反应过来他话语间的含义，升旗仪式的前奏回荡在校园里，老师、学生们三三两两走出教室，前往操场。

　　七月中旬，除了高三还在上课，新高一还未入校，剩下的学生们进入暑假。

　　但季漾要在升旗仪式念检讨的事，在高二学生间传开了--那可是昔日，主席台上，表扬的对象啊！

　　不少学生啧啧称奇，慕名前来，围观这难得一遇的奇葩状况。

　　激昂音乐渐渐接近尾声，操场上聚集着乌泱泱上千人群。

　　主席台离学生的过道有一段距离，但同班的同学，路过主席台附近，基本都绕道过来，跟季漾说句话，有难过、有愤怒、也有惋惜。

　　注意到林听在他身旁，同学们给两人都小声地说着“加油”。简艺馨听说林听受伤了，将自己前些日子摔倒的跌打药带来，希望他早日康复。

　　季漾的神情，始终淡得微不可闻。明明处于风暴中央，表现得仿佛置身事外，平静而冷漠。

　　升旗仪式，正式开始。
　　台下是数以千计的人群，林听本能地感到不安慌乱。

　　但是季漾没到上台，他不能自乱阵脚，还没陪着他经历这一切。

　　蜷缩起来的拳头，被修长冷白的手指，入侵拨开。

　　季漾勾着他柔软掌心，林听被迫不能掐住掌心冷静。

　　“放心，会没事。”季漾沉冷的声线，带了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林听勉力挤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流程一项项过完，很快，就要到季漾检讨的时候。
　　林听的心，忽然一下子乱跳不止。

　　“第六项，请……”主持人念到流程，卡壳住，忍了忍，继续道：“请高三一班的季漾同学，上台进行检讨。”

　　台下浩浩荡荡，瞬间爆发议论纷纷。
　　季漾拍了拍他的手，定定地看了眼林听，然后上台。

　　步调从容不迫，神色疏离冷淡，没有一丝一毫的颓废消极，举手投足间，依旧是俊逸淡然的少年。

　　不像是检讨，跟过去身为校学生会主席、站在全校前布置工作时，毫无差别。

　　青春期大都多愁善感，台下同学们不由得动容，半个月没见面跟半年没相逢似的，季漾没有改变，就是最欣慰的事情。

　　“其实我觉得，班长又没有做错什么，那个彭杰嚣张跋扈惯了，打他一顿怎么了。”

　　“哎，虽然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两人无冤无仇，季漾把他揍得那么狠，按照校规，的确是季漾的责任。”

　　“那彭杰欺负的那些同学怎么办，季主席这一拳打得，不正好替大伙出口恶气。”

　　……

　　讨论声四起，在季漾拿起话筒时，戛然而止。

　　“大家好，我是高三一班的季漾。”声线清冷、语调缓慢，俨然还是曾经的季漾。

　　季漾：“下面是我的个人检讨。”
　　说着，他侧眸，瞥向主席台角落的林听。

　　漆黑眼瞳在骄阳下，染上一丝光亮。微风拂过树梢，林听静静回望。

　　“凉风吹月露，圆景动清阴。
　　蕙风入怀抱，闻君此夜琴。
　　萧瑟满林听，轻鸣响涧音。
　　无为澹容与，蹉跎江海心。”

　　话音落，音色清冽，语调绻慢，撩人心弦。

　　“这是……检讨？”
　　“什么意思，没听懂。”
　　“不明觉厉，鼓掌就完事。”
　　“哈哈哈哈，不愧是季漾，检讨都这么独树一帜，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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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慢慢降下的大屏幕，中断了众人的猜测。

　　“卧槽，这不是啦啦队队长？”
　　“她和彭杰在干嘛呢？大尺度地缠绵在一起就算了，她为什么还要让彭杰，去故意用球，砸伤季漾的哥哥啊！”

　　“诶，不止，往后看，还有之前彭杰在厕所，霸凌别人的视频！”
　　“我靠，怎么彭杰的父母，跟教务处主任、副校长还有牵扯，明摆着贿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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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势陡转急下，喧闹吵嚷沸反盈天。大家视线都聚集在大屏幕上，没人发现季漾什么时候已经走下台。
　　然后第一时间，将愣怔的林听，拥入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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