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南韩生存日志

　　二月中下旬俨然还是冬。
　　就算蔚山几乎在韩半岛的最南边，也没见气温有任何一丝增幅。

　　名叫蔚山天空公园的综合葬礼场坐落蔚山外郊，走出来是柏油车道，路两边是看不清边界的草木林。
　　上次来到这里时比这还不如，当时她根本没心思注意车窗外的风景，却依然记得偶尔两眼扫去视野内的一片黄土。

　　因着深夜更加刺骨的冷风刮在脸上，本就哭了太多脸皮紧绷，现在感觉绷着的皮肤快要被风刃撕裂开了。

　　叫车软件界面依然显示【呼叫中】，出门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拿，浑身上下兜里掏不出一点东西，就只有手里的手机，和塞在手机壳里的银行卡。
　　呼出一口白气，高雅把手机揣回兜里，两手揣兜裹着羽绒服，继续漫无目的向前走。总之只要走出这段公路，路两边一定会有人家的。

　　就是凌晨四点这种时间，起得再早的老人家应该也还在睡梦中吧。

　　迟来的被自己从昨夜到现在的无厘头操作无语到，高雅好气又好笑地和自己较着劲，忍着寒冷和久站之后的腿僵，一步一步在积了一层雪的车道侧边踩出“嗒哒、嗒哒”的声音。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有人来，也有人离开。
　　就算想要安慰，也想不起特定的话来。
　　有人拥有，也有人失去。
　　忘掉了我自己，却记住了你。
　　是那样，就是那样的。

　　想不起来是哪首歌的歌词了，旋律突然浮现脑海，高雅哼哼着继续向前走着。出车道应该有二三十分钟，算上在车道上话的时间，怎么也要一个小时了。
　　腿走得就快要脱力，眼前也终于出现依稀亮着院前灯的民居。

　　“金额太大了，我说了我现在无力帮忙偿还”
　　“妈妈有为我做什么事吗？只有这种时候我才是妈妈的女儿吗？”

　　走近了才看到院门前站着个人，三百多度的近视只能看得见人影轮廓，但不影响声音清晰的传进耳朵。

　　“我现在在梁山，等下外婆醒了就会告诉她的”
　　“就算外婆要跟我断绝关系，我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

　　等到通话声转变成若有若无的抽泣声，高雅这才继续停下一段时间的脚步，一边不忘了踢踏两下，让对方能注意到自己的脚步声。

　　那人果然注意到异常的响动，抬头向这边看过来。
　　只是预想中的仓皇转身、回到院子里之类的动作并没有连续发生。

　　那人只是又低下头，呆滞在原地。

　　高雅踟蹰着继续向前进，直到那人低垂的眉眼在视线里变得鲜明一些。

　　啊。

　　不太亮灯光照射下，她看到的依然不是完全清晰的面庞，但这样的视觉效果反而让她轻易地回忆起今年的第一天，也同样让她轻易地认出这个看起来快要碎掉的女人。

　　怎么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副要碎掉的样子呢。

　　抱抱她吧。
　　她想。

　　然后，在凝结的冰晶不断下落，掉在脸颊、脖子上带来丝丝凉意的同时，高雅迈步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停在她的身前。

　　眼前的光被阴影遮住，韩素喜抬起头去看。
　　朦胧的泪眼里，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倾身抱住了她。

　　“不这么要强也可以”
　　从朝夕相处的金美善，再到日后结识的金信爱。
　　稍亲近些的长辈都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要强。
　　包括金高银，刘仁娜这些熟识的前辈们对她也有着这样的印象。

　　曾经的高雅不知道该如何辩明这件事。
　　她尽力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只是不想让任何事情脱离掌控。
　　万事尽在她自己的控制下，这是她给自己提供的安全感。

　　所以当她发现自己开始做出不像她会做出的举动时，一股不踏实的失控感涌上心头。
　　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失控。

　　只是总觉得哪里痒痒的。
　　是因为被雪水浸湿的发丝吗？

　　抱着怀里因为这个拥抱而颤动得更加厉害的人，高雅眨眨眼想到。

　　Butterflies in her stomach.
　　在她未能察觉的时候，千万只蝴蝶飞进她的胃袋，悄悄匍匐在胃壁等待振翅飞起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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