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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金殿情结难解
“顾长洲?若我没有记错,是前不久才经历第三次飞升的那位新贵?真是天下奇闻,你怎会效力妖界?摆着大好前程不要?”莲义满心惋惜,很是不解。
转而发现,几人皆是失了魂似的,眼里噙着泪水,遂知这位新贵与往生客栈的几位交情匪浅,默默吞了自己准备说出口的猜想。
顾长洲喉咙里不断往外梗着血,字字句句均是用尽力气,可却没一个字能够清楚地从嘴巴中发出。玄灵急得哭了起来:“怎么办?大人、城主,快想想办法。沈季白,你的续命丹药呢?快拿出来啊!”
沈季白撇过头,微微念着:“没用的,没用的……”
“怎么没用?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这样抠门?顾棒槌脾气是差了点,嘴巴毒了些,可在流月皇城时也曾款待过我们……”
见玄灵情绪激动,赤阳拍了拍他的肩,携着他退到了一旁:“别说了,那是九幽弓啊,这世上有几人能抵挡?还是交给城主和大人处理吧。”闻言,玄灵瘪了瘪唇,终是安静了下来。
叶凌凝起眸子,刚要说些什么,风眠已然施法往面下奄奄一息的人注入神力,莲义见状,立即从另一侧加持。
“风郎……”
风眠没有回应,直到施法完成,才扭头冲叶凌轻提了唇角。两人目光相峙,暗含了千言万语。
这时候,神元涣散的顾长洲终于稍稍稳定下来,缓缓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们对诸多疑点的好奇,也明白你们对我私自做主的怨愤,但再给我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样做。”说着,他极力笑了笑,“叶凌,终要辜负你们的挂念了,日后已无机会偿还,就拿你欠我的酒钱来抵吧。”
听到这话,叶凌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塞满,难受地喘不出气,他努力平复下来:“我知道我都知道,可你为何要舍身救她?她与你有何干系?”
顾长洲闭着眼睛默了许久才将眼神投注到殷葵身上:“是我欠她的,不管她受不受用,终要还她。”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厘不清个中原委,愈发觉得脑子里乱如浆糊,久久冲不散顾长洲此举带来的冲击。
“从前与你提起过,我深爱过一人,也负过一人。在我少年之时以无上命格飞升之际曾亲手将她推向了深渊。记忆里,她心思单纯,如金色葵花一般明媚鲜活,总是笑着说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主,皇城和子民皆可为我抛弃,要与我共赴清洲,生生世世在一起……”
“别再说了!”突然间,殷葵出声制止,眼窝里暗旋着无尽的仇恨,“你不是他,更莫要满口假仁假义!我呸!”
顾长洲又咳出一摊血,看向那女妖的时候不禁滑出一滴泪。
“我知道,你不愿原谅我,所以我从不来讨你的嫌,我只想好好保护你,替你挡下所有的伤痛,慢慢弥补我的愧疚。只是,再无以后了。”他黯然转头,满目惶恐,“求你们放过她,别伤害她。她本性善良,是我害她孤苦至此,我死得不冤,不要怪她。”
看着最好的兄弟,叶凌不愿再问太多,只心痛道:“别说话了,顾长洲,你别说话了。”
莲义算得上眼下唯一一个脑子清醒的人,讪讪道:“顾兄保护心上人说得过去,可这与风城主的九幽箭有何渊源?好好的怎么都往箭口上撞?”
这随心一问倒也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点,一瞬间,沉默像是一座大山压过来,直到殷葵开口。
“我原是广陵国嫡长公主,世人口中避之不及的万蛊妖窟正是我广陵皇城遗址,是我的故土,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地方,这里有我的回忆,有父皇母妃的影子,曾有过我这辈子最大的快乐,我宁愿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最后的几座内殿毁于一旦,是我甘愿拦下那箭,魂葬于此。”
“所以你只身拦截,他飞身格挡?哎哟哟……我这千年铁树都要为你们流泪了,清洲储君与广陵公主,啧啧啧,怎么说也该是段佳话,怎么闹成现在这样?”莲义念念有词。
风眠朝他睨了一眼,正欲当场将其封口时,一位小仙侍突然现身,朝易灵殿主位和在场之人福了福身子,随后道:“真君,帝君有要事相商,劳您走一趟。”
见有溜之大吉的机会,莲义也不含糊,转身就想跑。
“站住。”
莲义停住步子怔愣了半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小仙侍促狭地挠了挠头,忍不住催促。
风眠淡了淡眸子,伸出右手继续道:拿来。”
莲义皱着眉,装腔作势:“什么嘛?”
见鬼王盯着自己,莲义愈发发怵,喃喃自语:“风城主,你该知道魂莲对我有多重要,从未想过你是大慈大悲之人,怎么到他那,你就不念与我的旧情啊?”
“莲义真君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自该明白我的意思。明明有那扭转局势的能力却要扭头就走,平白看着我们一发不可收拾,想来也不会过意的去吧?”鬼王的声线拉得很长,又冷又遐逸。
叶凌霎时明白了风眠的意思,立即跪在莲义面前,深深一拜:“真君,烦请出手相救,日后若有相帮之处,万死不辞。”
莲义倒也爽快,见状,对着叶凌也是一跪,心虚道:“大人哪里的话,我逗他玩呢。”他立即顺手幻出魂莲,“给你,给你还不成嘛,你快起来。”
见几人神色,莲义扶起叶凌又道:“行了行了,送佛送到西,先说好哈,我这莲境内虽为至纯之地,最宜颐养残魂,可若一月之内找不到续命之法,实在神仙难救,届时你们这位好兄弟可免不了魂飞魄散。再者,这魂莲一旦离体......风城主知道与我而言实会法力大减,不能再将其养在身边,如今,急需一位细致可靠的人将魂莲养在跟前,每日悉心照料寸步不离,这人选......”
叶凌本要开口,回看风眠脸色越来越差,自己定然不能离开他,玄灵和赤阳虽然不顾疼痛一马当先答应下来,可他们法力不足恐难胜任。风都城现今鬼王身负重伤,右副使下落不明,左副使休养后亟待先行主持大局,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人来。
“我来吧。”
原是殷葵在短暂静默后开口,不知何时,她已经跪在奄奄一息的顾长洲身侧,垂拉着双臂,沙风吹散了她原本精致繁复的发髻,也似乎带走了积压了许久许久的仇恨和怨意,勾勒出女子温婉的背影。
“别担心,我若想对他不利,大可不必管他。”
见殷葵喃喃表明心意,难得的冷静和从容,叶凌选择信她,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相信顾长洲不会看错人,更知道顾长洲此刻最挂念的最希望能陪在他身边的人莫过于这个他执着了百年的女子,而他多次飞升再陨落终于换来了这个他想要的结果。
叶凌莞然道:“莲义君,方才所说续命之法是何法门?如何求得?何处寻得?”
见莲义支支吾吾,更以着急复命为由溜之大吉,风眠低低笑了笑:“师兄,我也该回去了,待我闭关几日再陪你去寻,那东西就在万妖尊主手中。”
沈季白皱了皱眉:“是四大法器之一的凝元珠!可是万妖尊主噬崛魔罗法力通天,我们又毁了人家的城池,见到我们还不是欲杀之而后快,怎会借宝贝给我们?”
“谁说要借?”风眠眼神一变,转身间又暗淡下来,长睫微扇,“师兄,此地还需你来料理,我先行一步,记得想我。”说完便捻决而去。
此时,沙岭处的夕阳投下一个黑影,闷热躁动的大漠终于有了即将入夜的意思,那黑影矫捷轻盈如踏平地,顺着沙丘的脊背一路下行,很快就来到叶凌面前,他们这才发现是城主的座驾小白。小白亲昵地蹭了蹭叶凌的左肩,鼻子里发出粗粗的喘气声,像是埋怨,引得叶凌忍俊不禁。小白作为四大灵兽之一,自然识得方才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冲着时禹抬了抬前蹄,沈季白立马会意,将时禹扶到马背上。
叶凌轻声交代了一些事情,便由着小白托着时禹先回风都。
这场战斗总算落下帷幕。
殷葵幻出弱水恒沙,交到叶凌手上,转身便要带承着顾长洲魄灵的魂莲离开。叶凌拦下他们,疾步问道:“殷姑娘,你去哪里,我们送你一程。”
“叫我殷葵便好,我生在此地,自然不愿远离。他这个人知道我爱葵花,便曾为我在广陵边界的山下种了漫野金葵,这时节正是花开的时候,你们可随我去看看。”
“漫野金葵?顾棒槌原来是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真实没瞧出来,从前看他只当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呢。”玄灵笑着道。
赤阳恍然大悟起来:“难怪在流月皇城时,长洲整个人都怪怪的,原来他早就认出了殷姑娘,这么说来,大人在殷姑娘逃跑时给出一击,他啊就是明摆着故意接下来。”
“这还用说?现在看到他们能和好,也不枉顾长洲一次又一次为情而死了。”沈季白带着些嗔怪。
叶凌急忙打断他们,笑着说:“殷葵,放心吧,等大家修整好,一定帮长洲拿回凝元珠,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们一定还能像从前那样。”
听到这话,殷葵也露出从未有过的笑容,她眼神里印着柔和的光,如同寻常女儿那般柔情,一路上讲述了许多她和顾长洲的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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