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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纪淮觉得景界肯定是有病才会这样吊着他,害得他根本得不到一刻的安宁,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的都是景界到底要跟他说什么。
想不通,想不到。
或者说,不管怎么想,最终他都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周四下午,纪淮在这样的忐忑中去了六楼画室。
商仁推了推眼镜,指着座位圈中央小桌子上的一组静物说这就是他们今天下午的任务,从上课铃打响时开始动笔,下课铃响后收卷。
这是一次不算多么正规的考核,最终的考核结果决定了火箭班剩下六个名额的归属。
“景界不用考,继续画你没画完的那张。”商仁说。
景界哦了一声。这几天出的事儿不少,要不是商仁提起,他都要忘记火箭班这事儿了。
纪淮趁着还没上课,挪动椅子到景界旁边儿,一边削笔一边问:“这是个什么情况?”
景界看了商仁一眼,见对方没注意到这边,便将前两天商仁找他和另三个人谈话的事儿跟纪淮说了,纪淮听完抿了抿唇,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景界说。
“不行。”纪淮立马反对,“能去为什么不去?怎么说也是个提高自己的机会。”
景界看了他一眼,“你真想我去?”
“那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纪淮义正言辞道:“是你想不想的问题。”
“曾老教的挺好的。”景界说:“这个班去不去都无所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你会不会因为我去了而不开心。”
纪淮顿了顿,脸上有点儿发烧。
草,景界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
关键是撩的还是他!这算什么?撩了个寂寞?
“我……”纪淮以咳嗽掩饰了一下心中的波动,“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啊,谁不想自己兄弟变得更好啊。”
景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纪淮:“……”
哦你大爷!
昨天说周六要约饭说事情也是,莫名其妙无迹可寻,丫的就是欠揍!
纪淮一边挥笔刷刷刷的打着形,一边寻思着昨儿那阵妖风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太科学的东西,不然怎么一吹就把人吹得撩起来了呢。
就特么离谱。
纪淮想着想着,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
心跳正常了,人也冷静了下来。纪淮看了眼自己打好的形,觉得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只有六个名额,就算他画的不好,也得努力争取一把。
比起纪淮的无暇他顾,景界这个已经拿到保送票的人就轻松多了,一边画一边琢磨着到底要不要使用这张保送券。
商仁没等景界想明白就把人叫到了教室外边,想要一个答复。
景界透过窗户看了眼正认真画画的纪淮,在商仁催促前开口说:“去吧。”
“怎么感觉这么勉强呢。”商仁打趣道:“是不是舍不得班里的谁啊?”
景界笑了笑,没否认。
“没事儿,就几个中午加这两节课,用不着苦大仇深得跟一日不见隔三秋似的。”商仁拍了拍景界的肩,“确定了就行,进去接着画吧。”
商仁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下课铃打响后,他没有给任何人情面,粗暴的将所有画完没画完的素描纸全给收了起来。
纪淮伸了个懒腰,一手按着脖子冲景界吹了声口哨。
景界瞥了他一眼,“干嘛?拽得跟我能在火箭班里见到你了似的。”
纪淮哎了一声,“这话可不爱听了啊,对我有点信心行吗?万一我就是那六分之一呢?我画的很认真的好不好?!”
“是是是。”景界点头。
他看过纪淮的画,虽然没画完,但就已画的部分来说还是很不错的,顶多也就有那么一两个地方抹得过于黑了点儿。不说别的,至少比旁边儿的何桑画的好点。至于其他人,景界眼睛没那么宽,没看见,也没法做比较,更不知道纪淮这水平在班里排在一个什么位置上。
纪淮不知道景界心里想了些什么,只以为景界这是在敷衍他,啧了一声,谴责说:“你能不能稍微真诚一点儿?”
“哦。”景界点头,说:“你画的真好啊,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苹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那六分之一。”
纪淮:“……呕。”
对六分之一的担忧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纪淮对周六约饭的紧张感,但该来的总会来,周六最后一节课上完,纪淮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跟在景界身后走出学校。
“想吃什么?”景界问。
“随便吧。”纪淮说:“我以为你提前订好座了呢。”
“就这两条街你要是能找出一家可以订座的,我当场宣布你欠我的一个要求作废。”
“?!”纪淮惊了,“我什么时候欠你要求了???”
景界漠然。
纪淮仔细回忆了一下,恍然,没忍住操了一声,“你记性能不能别那么好啊?就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欠了就是欠了,别说一个月,就算过一百年那也是欠了。”景界无情打断道。
一阵冷风倏然吹过,纪淮缩了缩脖子,将下巴埋进了毛衣的高领里,“那你想好要我干什么了吗?”
“没。”景界答。
纪淮觉得自己大概是前途无望了。
景界无声叹了口气。他发誓他已经给过纪淮一次机会了,就在刚才,如果纪淮问说这次约饭算不算一次要求,他的回答一定是算。奈何这家伙平时挺多小聪明,这种时候反倒是脑子转不过弯,让人不知道该说他耿直还是傻。
“走,请你吃火锅去。”景界说。
“卧槽。”纪淮还以为这顿饭的选项只有面或者饭,没想到还能有火锅,先是一惊,而后喜道:“好啊!”
靠近二中正门的两条街之内没有火锅店,两人走得远了一些,来到了柳河路。
柳河路是景界晨跑晚跑的必经之路,一边靠着柳河与绿道,一边靠着拥有火锅店的长街。
这家火锅的生意一般,即使是周末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七十的上座率。
两人挑了个角落坐下,服务员将菜单放在桌上后就离开了。
“想吃什么?”景界勾了个微辣的锅底,然后把菜单推到纪淮面前。
“你请客?”纪淮在动笔前多问了一嘴。
“不然还AA吗?”景界反问。
“那我不客气了。”纪淮龇出一口大白牙,一口气勾了七份菜。
景界看他那下笔如飞的架势,没忍住还是提醒了一句:“浪费可耻。”
纪淮应了一声,又勾了两份菜后才恋恋不舍的停了手,“唉,我真太久没吃过这个了,看到啥都想点一份。”
“然后一次吃到闷,以后再也不来了是吧。”景界接过菜单随便看了眼便叫来附近的服务员小姐姐把菜单递了过去。
“主要是也没人陪我吃。”纪淮说:“一个人吃火锅感觉挺寂寞的。”
“叫我呗。”景界道:“我陪你。”
“啊。”纪淮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又在不安分的怦怦乱跳了。
“你请客就行。”景界补充道。
纪淮:“……”
“行啊。”纪淮把小心脏放回原处,拿起一旁的碎花生小碟,刷拉拉的往碗里倒了半碟,“请你吃火锅的话,点一菜单的菜都没问题。”
“你就变相说我抠门儿呗。”景界说。
纪淮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景界乐了,“你还真解释呢?”
纪淮慢慢的也回过味儿来了,知道景界那话不是认真的,哎了一声,抓了把头发,“我是不是有点儿紧张了。”
“你问我呢?”景界挑眉。
“我问我自己呢。”纪淮又倒了半碟大头菜进碗里,“没管住嘴,本来是心里问的。”
“那你是挺紧张的。”景界也开始弄自己的蘸碟,“紧张什么呢?”
“不知道,就瞎紧张呗。”纪淮说着只想轮起耗油瓶子往自己头上砸。真的,太尴尬了,这都在说些什么啊,犯病了吧这是!
“你再紧张一下我都得怀疑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了。”景界往碗里舀了一勺葱,像是并未预料到这话会给纪淮带来怎样的冲击。
纪淮觉得景界今天要跟他说的东西一定非常的不一般。
非常非常非常不一般。
可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话题会让他紧张成这个样子?
总不能是真的说生日礼物的事儿呗。
服务员端着铜锅走了过来,动作轻柔的将锅放下,又在桌下摸索着点燃了火。
心形的牛油块在红汤里缓慢飘动、融化,最终不见踪影。
两人对着这口锅一时无话,直到服务员将一盘盘的生菜生肉端来放到了桌上。
“就,动筷?”纪淮问。
景界拿起筷子搅匀了碗中配料,无奈道:“你非得跟我这儿客气吗?”
“也是。”纪淮被自己蠢到,摇摇头,夹起一片腰片怼进锅里,“我想着你得先把话说了再开吃呢。”
“吃完了再说吧。”景界把一盘子牛肉全倒进了锅里,“我怕说完你太激动了吃不下。”
“你觉得听了你这话我还能吃得下吗?”纪淮夹起腰片看了看,刚想丢进自己碗里,就被景界一筷子重新摁回了锅里。
“还能见血呢,多烫会儿吧。”景界说,“锅没烧开就敢烫这个,仗着自己年轻可劲儿折腾是吧?”
“不是,怼我好玩儿是吧?”纪淮瞪他,“你自己数数你今天怼我多少次了!我还是不是你爱的那个仔了?!”
“不爱你谁稀罕怼你啊。”景界弯腰下去把火调大了点儿。
纪淮哼哼两声,觉得应该是自己多虑了。
也是,谁会在拒绝别人心意前还这么不间断瞎撩的?景界看起来又不像是个渣男。
就是这直男式瞎撩太犯规,受折磨的到头来还是自己。
话又说回来,就算这次景界要说的不是礼物的事儿,那也总有一天是要说的,送出去的礼物泼出去的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草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淮又把腰片从锅里捞出来看了眼,这回没看见血色,应该是真熟了。纪淮将其夹到碗碟里裹了一圈的花生碎,一口塞进嘴里。
说起来,要是景界真手黑到要过个一两年才能抽到装着自己心意的那个竹筒,那自己这一两年里岂不是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的?就拿这次来说,景界不过是说了要跟自己说点话自己就能紧张成这狗逼模样,就这草木皆兵的德行,以后的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吗?
要不还是自己主动坦白算了,早死早超生。
或者偷偷潜入景界家里把那竹筒找出来悄悄销毁,然后绝口不提此事。
话说景界家的具体地址在哪儿来着?柳飞应该知道,改天得去问问。
不行,问柳飞不靠谱,他肯定得跟景界报备。
之前洛哥是不是让填过信息表?上边好像就有家庭地址……
草。
纪淮说着吃不下,结果一口一口吃的比谁都多,并且本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景界有点儿担心,时不时的就会朝纪淮脸上看一眼,生怕他一个不注意把食物怼鼻子上去,好在这种尴尬的场面直到一顿饭吃完也没有发生。
饭后,纪淮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摊在凳子上表示自己丝毫不想站起来。
景界结完账回来强行把人拖了起来,抓起一旁的书包往纪淮怀里一塞,“走,转转去。”
自从想通景界今天要说的话跟生日礼物无关后,纪淮就不像一开始那么的紧张了,慢悠悠背起书包就跟在人后头过了马路来到柳河边。
饭后的柳河边是中老年人散步的圣地,偶尔有一个宽敞点的广场就能成为广场舞的天堂。
景界没拉着纪淮到绿道上去凑热闹,而是下了几级台阶来到更接近河水的小道上。
深秋的天黑的早,河边的灯已亮了起来,五颜六色的,挺炫酷。
两人沿着河从这座桥走到那座桥,末了又调转方向往回走。
“我觉得再走几步我就饿了。”纪淮委婉的催促了一句。
“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景界深吸了一口凉气,“说实话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非得跟我这儿客气吗?”纪淮学着之前景界的口吻回敬了一句,谁料景界却说:“不是客不客气的问题,主要是……人生头一次说这种话,有点儿紧张。”
“啊,你知道你这么说特别像什么吗?”纪淮只想着对方不可能是来拒绝自己的,心情舒畅,慢慢的也找回了调侃人的本事。
“像什么?”景界问。
“表白。”纪淮说着没忍住自己先乐了。
景界跟着也笑了笑,“是啊。”
“就特有内味儿。”纪淮乐够了,摸了摸鼻子,言归正传,问说:“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喜欢你。”景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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