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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逸
由于昨夜下了一宿雨,青石板小径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整个院落里芳草萋萋,繁花沁水,空气中弥漫着雨过天晴的恬淡气息。小孩着一袭深蓝色长袍,花样和布料都不是如今时兴的,穿着极不合体,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脸色微白,唯有那双眼睛亮得出奇。他躲在假山后,时不时向外探探身,看到容窈时,欲言又止地眨眨眼。
容窈想起昨晚的那句话,想着现在正巧可以问一问。她笑着走过去,还未行至面前,小孩眸光一闪,一溜烟儿跑走了。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柔柔地声音:“窈儿。”
远处走过一个妇人,乌发雪肤,模样算不上顶好,但是保养得极好,柔柔弱弱的,走起路来似弱柳扶风。一袭白底金纹绣花的长裙衬得人更加温婉。她含笑道:“窈儿,住得可还习惯?这几日也未来得及问你。”
“三舅母安。”容窈微微一笑,“自然是习惯的,舅舅舅母们对阿窈极好。”
华氏温温笑了,说道:“这几日天晴了,我让薇儿她们陪你出去逛逛,想着你们几个小辈年龄相仿,也能说到一块去,平日里可以多走动走动。”
“好,阿窈全听舅母安排。”容窈顿了一下,笑道:“三舅母,阿窈这么多年未得见外祖母,如今外祖母亡故了,阿窈才有幸尽孝,觉得甚是遗憾,不知平日里外祖母可有什么喜好?”
华氏闻言一愣,笑容不减,声音依旧是沁人心脾,缓缓说道:“阿窈不必如此神伤,母亲她定是不愿你难过的。母亲她平时最喜看书,别的无他。”
容窈笑的温和:“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么多年,外祖母掌管着这么大的宅子,性子还能如此平和。”
“母亲性子确实平和。”华氏道:“行了,舅母就不叨扰你了。一会要与芳华出门去访友,这就先走。”
“好,三舅母,你们去吧。阿窈那就先回房了。”
容窈回到房里时,却见一个月白云锦素纹长裙的少女坐在桌前,未施粉黛,柔顺的乌发用一支素簪挽起。晴玥站在一侧正陪着聊天,也不知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笑的很开心。璧云眼尖,看到容窈走进来了,便欢喜道:“小姐,您回来了,如霏小姐在这等您很久了。”
徐如霏站起身,缓缓抬起头,眼神正巧与容窈对上。
容窈袅袅婷婷走过去,柔声道:“如霏。”
“阿窈,这会得空来了,想着瞧瞧你,没有叨扰吧。你都来府里好几日了,我也没来看你,着实失礼了。”
容窈笑着摇摇头,道:“说什么叨扰,阿窈初来乍到,也没去瞧你,说到底还是我的不对。”
两个人正说话,屋外传来一声:“小表妹”,嗓音嘹亮,透着些许欢快,不是徐如风还能是谁。
徐如风风风火火跑进来,他性子欢脱,对于这个柔顺乖巧的小表妹很是友好,早就归为自己人了,兴冲冲道:“小表妹,一起出去玩吧。”
容窈还未开口,倒是徐如霏先笑了,有些无奈道:“大哥,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怕吓着阿窈。”
徐如风拂了拂袖,眼神很是不满道:“哎呦,吓着吓着,如霏你说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日里想太多了,你不是小表妹,怎知小表妹会吓着。”
说着便看到桌上色泽鲜艳,花瓣形状的各色糕点,走过去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赞叹道:“啧啧啧,真好吃,想来府里最好吃的糕点都在小表妹这里了。”
徐如霏秀眉皱起,徐如风吃得津津有味,俨然一副风流公子哥。她实在看不下去,使劲剜了徐如风一眼:“说得好像是徐府亏待了你一样,这些不过是埙阳当地的甜点,阿窈难得来一趟,想着让她尝一尝,怎地你还不高兴了。”
一听这话,徐如风立马不服气,他本就没这个意思,自然不愿意被这么说。他放下糕点,拍拍手:“大丈夫才不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又转头看着容窈:“小表妹出去玩吗?我有几个好友都挺想见见你呢。”
容窈笑了一下:“改日吧,表哥。”
徐如风听到这明确拒绝的话,倒也没勉强,依旧笑嘻嘻的模样:“无妨,那就改日,反正日子还长呢。”
徐如风是个闲不住的主儿,自然不会在容窈这里逗留很久,吃了几个糕点,喝了几杯果茶,便觉得无趣,最后寻了个由头离开了。
倒是徐如霏很有耐心,她性子与容窈颇像,喜好又一致,两个人这一聊竟直接到了傍晚时刻。徐如霏意犹未尽地说:“阿窈,我那里有几本民间趣闻孤本,不如我明天拿给你瞧瞧?”
“如此自然是好的,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正想着找什么书打磨时间呢。”
徐如霏一听,瞬间笑开了,连连点头:“好好好,今日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了,明早再来找你。”
徐如霏脚步轻盈地迈出去了门,不及片刻,容窈听到徐如霏的声音,就在自己屋外。她刚出门,便瞧见徐如霏在与那个小孩对峙。
小孩一眨不眨地看着徐如霏,徐如霏也回瞪着他,两个人久久不言。
徐如霏看到容窈出来了,有些急了。连忙拦在容窈前面,一副老鹰护崽儿的模样,劝道:“阿窈,你别怕,现在快进屋,我这就把他赶走。”
那小孩同样也看见了容窈,他拢了拢衣袖,很是淡定地昂着头走了。
徐如霏见人走远,长舒了一口气,笑着看了一眼容窈:“还好他没过来,阿窈你快进去吧,以后见到他记得躲着点。”
容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困惑,问道:“他是谁啊?”
“呃……一个下人而已。”
“如霏,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你怎么连我都骗呢。”容窈故意板着脸说。
容窈知道徐如霏性子软,稍微激一激,她便就范。
果然此话一出,徐如霏急忙解释:“不是我要骗你,是他确实就是下人。”
“程姨娘是谁?”
徐如霏面露难色,道:“哎呀,阿窈,你就别难为我了。程姨娘就是他娘亲,旁的我都不知道了。”
“这样啊。”容窈假装失落地摇摇头,道:“我也不难为你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吧。”
说完欲转身离开,刚跨出一步,手便被人一把拉住,徐如霏贴了上来,无奈道:“行吧,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许告诉旁人啊。”
“这是当然,一定保守秘密。”
徐如霏的眉毛像打结了一般皱在一起,似是下面的话很难启齿,她纠结了好一会,才小声道:“程姨娘是三叔的妾室……其实也不是,程姨娘原本只是三婶娘的陪嫁丫鬟,与人……与人……。”
说到这,徐如霏看了容窈一眼,一再确定容窈不会说出去,才又接着道:“后来便就有了身孕,祖母和三叔念及她在徐府多年,为了不被人戳脊梁骨,才抬了姨娘,对外只称是三叔的妾室。”
容窈倒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层,她心中惊诧,忍不住问道:“孩子的父亲呢?”
“跑了。”说到这里,徐如霏闭了嘴,又忍不住嘱咐道:“那个孩子是个痴傻儿,你平日别靠近他。我记得前年,晓月不知与他说了什么,竟被他推进池塘,险些丢了半条命。”
容窈点点头,一时半刻竟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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