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欣相伴

作者:绵绵若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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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心


      胤禛的日子正是如履薄冰,他在日夜谨慎看护太子,皇上下旨让大阿哥胤褆与他一起看护,可是一来是大阿哥心有旁骛,不上心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二来是胤禛唯恐太子有事,让他百口莫辩,所以他干脆做个人情,几乎顶了所有大阿哥的差,自从回京他基本上就住在上驷院陪着太子。一切有关太子的衣物、饮食他都亲自验看之后才允许送给太子,他猜测如果皇上心里还没有彻底断掉与太子的父子之情,那么派他看管太子,就是为了防止太子出什么意外,所以他连睡觉都不敢踏实,在他看来保太子就是保他自己。
      他人不能走出去,可是心没禁锢,他反复回想塞外种种事端:小十八遇袭,那只狼很奇怪,仅一只狼敢来袭击一群人?太子箭上的毒被一个厨子发现,怎么那么巧就被三阿哥的人知道,继而告诉了皇上?皇上每天陪着蒙古王爷畅叙情谊,随侍的宫人侍寝都是召到御前服侍,皇上怎么会突然走到于贵人帐外?老十三的手谕就更怪,老十三真有那么隆重的计谋不会背着他,那么那张直指太子和太子一党的手谕是谁的手笔?
      他暗中派出侍卫追查所有的疑点,塞外一役太子一党输了,这一点不承认也不行,但是他是认真的人,他要弄明白他是怎么输的,输给了谁。
      侍卫花了不少力气,总算让他们查到了一些事情,不全面但可见端倪。
      那只狼来自附近有人纵狼,可惜狼是谁纵的没查到,附近的人有老九的人,老七的人,老大的人。
      狼会袭击十八阿哥,跟十八阿哥身上带着一种蒙古人引狼的迷香有关。服侍十八阿哥的人,也是十八阿哥生病时照料的人,需要继续查下去。
      发现毒箭的厨子没查到异常,向三阿哥报信的却是他得力的小厮,那样的红人会无故去厨下,不言自明。
      皇上经过于贵人的帐篷是因为有人传说,在那里不远的地方发现了埋在地下的金莲台,皇上去看金莲台,走到于贵人那里就气得回去了,金莲台其实并不存在。引皇上去的小太监,在回銮的路上得病死了。
      丰台大营主将沃尔基尼不知道手谕一事,直到被皇上降罪调离丰台大营才模模糊糊听说了原因,他一再喊冤只是无人理他。
      丰台大营副将图里巴有给皇上上密折的权力,是皇上信任的人,这个人平时看不出与哪位阿哥交好,但是事情一定可以从他打开缺口。

      康熙皇上在塞外盛怒之下发落了太子和十三阿哥,然而他并不能因此心安,除了对两人的父子之情,让他的心狠不下来,更重要的是太子被拘禁,暴露出更加骇人的真相,有许多人在觊觎太子之位。太子的被禁,让平时安分守己的阿哥们争相忙碌起来,八阿哥一直跃跃欲试,最近更表现出超群的才干,而从太子被禁在上驷院后,不只八阿哥,大阿哥、三阿哥、十四阿哥都变成了有心人。一个个频繁来探望他的身体,明明是怕自己落于人后失了时机却装出一付孝心的样子,让他实在不堪入目。一旦太子被废,人人有可能成为太子,这个想头让他们原本躁动的心一个个地现出了本来面目,若说优秀其实未必,一个个的野心却狼一样的凶险,没有人想想自己的德能,倒都看中了将来坐上皇位的利益,一群无才无能的小辈也敢如此恬不知耻,真不知天高地厚。
      想想这些年所历种种事端,幸亏自己活着才不至于被人误导被人蒙骗,这天下真落到这群不成器的东西手中,以他们那微末的见识不让外邦逼死,不让朝中心怀叵测的奴才骗死,以为有人支持你就了不起,不问问你们自己,你有没有能力控制那些一心利用你上位的人。

      康熙皇上召见胤褆和胤禛询问太子近况,对于太子他有恨,可是看到众人的野心,他不能不三思,太子无德,而太子因为在那个位置上被各种力量挟持,也确有苦衷。
      “胤褆,近日胤礽饮食如何?”
      “进食无恙。”胤褆不怀好意地回答。
      “朕因挂怀前事,寝食难安,他倒无恙,可见心中无父无君。”
      胤禛心中一寒,皇上挑剔人也太过,太子如今若不吃饭,未免让皇上说他以死相抗,好好吃饭却又是无父无君,一旦被皇上嫌弃,真是做什么什么是错,甚至什么也不做都是错,皇上的心太不可琢磨,取悦皇上何人能够?
      “嗻,胤礽既然已存篡位之心,不可以人臣之意考较,皇阿玛不要动气。”胤褆顺着皇上的话劝着。
      “此等逆子,若非顾及仁君之名,朕真该诛之,以绝后患。”
      “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阿玛之手。”胤褆以为康熙皇上真有杀胤礽之意,这正应了他所期望的立长之心,急忙抓住为皇上分忧的机会。
      康熙愣住,大阿哥有心争皇储之位他有觉察,可是太子被废就足以让他如愿,他为兄长的何以必置胤礽于死地才肯安心。他忽然发觉自己错了,这些年只以为胤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不知道他的兄弟们如此“敬他”,恐怕有杀他之意的人不只胤褆一个。
      “胤褆,你这是什么话,怎可如此不念及兄弟情份,你如此行事孝悌之心何在,天理国法何容?”
      刚刚是皇上说要杀胤礽,胤褆虽然说的是真心话,可这话能说出来,也包含着顺杆爬,迎合皇上的意思。听皇上如此明显地斥责自己,他急忙自圆其说:“皇阿玛,皇阿玛教训的是,儿臣其实也狠不下心要杀胤礽,只是皇阿玛刚才说顾及仁君之名,儿臣只是为皇阿玛着想,才甘为恶人,儿臣实在并非无情之人。”
      胤禛心里说,皇上岂是可以轻易取悦的,老大,这下你惨了,一句话,胤礽毫发无伤,你自己却被皇上疑心了。
      胤禛这些年揣摩圣意,他的体会是皇上不可以以人父之理思之,他是君,多数时候变化反复,对待他不能外圆内方,也就是不能表面恭顺,内心做自己的打算,必须外方内圆,表面上自己的行为有自己的准则,有自己的见解,而内心必须想法迎合皇上的真实想法,与皇上保持一致。
      大阿哥之错就在于把皇上一句气话,一句试探话当了真,借皇上的话,透露了自己心中之事,这种做法不可能影响皇上的判断,只会让他自己失去皇上的信任。
      “胤褆,朕以为你是护朕的将才,却并不适合做太子,你听明白了吗?”
      “嗻,儿臣不敢有觊觎大位之心。”
      “那么以你居为天下护法之位来看,何人可当大任。”
      “这个,皇阿玛所言正是儿臣所想,儿臣一直以人臣之心侍主,如今皇阿玛春秋鼎盛,独断乾纲,哪有什么人配跟皇阿玛相提并论,所谓当大任者,前太子聆皇阿玛亲自教诲亦不堪其事,其他人,儿臣实在从未想过。” 胤褆这次说话谨慎了许多。
      “哦,那么要是朕让你举荐一人呢?”
      “呵,这人,儿臣想起道士张明德曾相胤禩,言其后必大贵。不知皇上以为?”
      “相面那些市井之流也可当真吗?”
      “儿臣知罪,儿臣不过枉提一句,儿臣实在没有想过这事,如此大事岂是一时之间能够想得周全,皇阿玛恕罪,就别难为儿臣了。”
      “你先下去。”胤褆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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