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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合欢
<五十二章>
杨林离开后没多久，哥哥就出了军帐去了大营，回来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告诉我，下午时分李元霸的疯病又犯了，圣上下令让秦王带着他进了扬州城，成都哥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提起圣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他，“圣上最近身体如何？”
成都哥哥脸色一黯，暮然望着帐外斜阳，留下一道余晖铺进帐中，将他留在阴暗那一面，“不太好，喜怒无常，常常昏睡不醒，即便醒来神智也不太清楚。”
我回忆起当初在晋阳见到圣上时的情景，当时我只将他中毒一事告诉了成都哥哥，一来因为相国势力通天而我人微言轻，毫无能力同相国大人对峙。二来成都哥哥对父亲又向来忠心，这事必定让哥哥十分为难。
隔了片刻，他接着说：“如今就是我，也很难见到圣上。”
原来是这样啊…父亲能如此独揽朝政，必定有人里应外合，不知为何心里莫名回忆起当日晋阳时，坐在堂上对我微微展颜一笑的萧美娘。
“成都哥哥，等铜旗阵结束，可否找机会让无欢见见皇上，合欢散的毒性怕是早已发作了吧。”
“合欢散？”他回忆片刻，才恍然想起去年惊蛰，他来香草堂找我时，给我看的那枚药丸。
我低头看着脚尖。
“合欢”，成都哥哥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将这两字念的带出几分深意，我看着他的眸子，幽深中映出我的样子，波澜不惊，这些年我流转凡尘，虽不算放荡，但总不至于太保守，而与我对成都哥哥这些年的感情比起来，有些事就变得实在微不足道。
他的手指捏着我的肩膀，成都哥哥平日里对我算是礼遇有加，这在军中已经极为难得，指尖撕开我的衣领，抚摩着我的皮肤，带着几分探索看着我，替我摘去军帽，丰盈秀美长发如墨铺在我的后背上，气氛多了几许暧昧，随着烛光上下起伏。
夜阑风静，四野无声，他看着我的时候，很安静，却多了几分魔力，他性格隐忍，遇到波折也从不愿倾述，我不指望他能像我爱他那样爱着我，看的久了，他伸手覆住我的眼睛，捞起我扔在床上，我看不见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幻想他的目光了。
其实我并不太敢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他，害怕自己的灵魂会被抽走，我抖了抖，他把我压在怀里，很快撕掉最后一层中衣，他的手摩过我的皮肤，听见他暧昧的低喘，我想起，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要问他爱不爱我，又觉得无论爱不爱，又是和这种事是无关的。
沉默太久，忘记了去配合，等想起来的时，他已经将我翻过来，压在身下，一只手就将我的双手扣在头顶，我看见自己青丝倾泄，浮在榻畔，倍觉绿云香。
被他捉在怀里，缠绵了大半夜，有点疼痛，有点心酸，有点欢喜，说不出来，困倦万分，闭上眼睛，卧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以后就叫我成都就好了。”
我奄奄应了一声，柔软的屈起身体贴近他的怀中，只觉得他肌肤冰凉，他将我翻过来，手指轻柔摸了摸我的脸，于是我很顺从的喊了他一声，“成都…”，等出声的那一刻，才惊觉声音里竟带出一丝哀求，我不知道自己在求他什么，是轻一点，还是多爱我一点。
他按住我的膝盖，往上轻轻一推，进来时用的力又重又沉，我想求他慢一点，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伸手又完全推不动他，他的呼吸暧昧而缠绵，抱起我，我就和他紧紧贴在一起，意识模糊不清，无法阻止，勉强挣扎了片刻，感觉自己就要死在这无边无际的深海之中，他吻掉我流下的眼泪，在毁灭的前一刻双手托出了我。
等他松开我的那一刻，外面竟有了几分亮光，鼓敲五下，缩进他的怀里，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吹入的春风竟带了几分暖意。
他看着我，凑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十里春风不如你。”
***
醒来时，日照正好，成都哥哥早已出了军帐巡视大营去了，我将冷水烧热，很快冲洗一番，换上白色棉布长裙，外面披了件青色夹袄，腰上系了红色带子，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信步走出帐子，春天还有些凉意，慢慢朝着铜旗阵中高地走去。
山上杂草已经长的齐腰高了，风一吹满山翠绿，大军架势紧张，看来反王很快会发动第二次进攻，坐在高地上正好可将整个铜旗阵敛入眼帘，铜旗高挂在大军中间，反王应该会从东西两线入侵，而白虎阵就是整个铜旗阵的入口，等反王大军到的时候，我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才行。
太阳出来之后，整个山上都暖了起来，脱去夹袄，阳光缓缓照在眼前的山地上，金光闪闪，很容易就让人忘记眼前蓄势待发的两军交战，眯起眼睛，昨夜睡的不好，躲在草堆中，开始只想假寐片刻，但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边上微微一响，我睡眠向来很浅，蓦然惊醒，成都哥哥正站在我的面前，一脸冷然看着我，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旋即清醒过来，并不是真的想在这里睡着，他在我身边席地坐下，过了一会，我将脸搁在他的膝盖上，随手摘了一支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忍不住轻轻挠了挠他的脸。
他责怪我，“你倒是会找地方躲着，害我找了好久。”
那是自然，若没有这点本事当年怎么可能在相府活下来，他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铜旗阵，颇有些担心的说：“等大战开始之后，你要小心，别到处乱跑，就留在军帐中。”
我点点头，来这里就是想知道若大战真的打起来，该躲去哪里，他又问我，“你猜谁会夺到铜旗？”
摇摇头，不知道，谁夺到都无所谓，哥哥接着说，“其实铜旗阵最危险的地方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扬州行宫宫门外，等反王自相残杀结束后，有人拿到铜旗去行宫换取玉玺，到时候真正的大军就掩在行宫附近，可以将剩余的反王一网打尽。”
我问他，“那最危险的时候又在哪里呢？”
他今天心情甚好，斟酌片刻回答我，“原本最危险的其实是李元霸，疯魔成性，难以驾驭，只是他既被李世民带进行宫，想来父亲也不放心他，就其余来说，并无特别危险的，我只是有些担心靠山王，他年事已高恐怕会有危险。”
沉默片刻，心想最危险的事要等到铜旗阵结束才会开始，抬起头，手拿狗尾巴草在他脸上轻轻蹭，其实只要成都哥哥没事，其他的人我从来不放在心上。
他伸出手抚在我的头顶上，问我，“无欢，你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做点什么？”
我很高兴，他愿意花功夫来了解我，说道：“煮饭和熬药，其实煮饭和熬药算一件事。”
他笑了，“都是为了活下去？那毒药呢，总和你平时做饭不一样吧。”
诧异了，我倒没有这么想过，但这么说也不无道理，“药材本不分好坏，关键是用的人存着善心还是恶意，这些都与药材本身无关，纵然是再毒的药，只要运用得当也可以救人。”
听了这番话，成都哥哥道，“这就好比人手里的权利，可以有益社稷，也可以翻云覆雨。”
我支起身体，在他脸上飞快亲了一下，他握住我的手腕，翻手一拉，我就被他背在身后，他站直身体，远远望去已经夕阳西下了，照过来带着一点点红色。
成都哥哥的背很宽，肌肉条理清晰，十分结实，因为他身材高大，所以显得肩宽腰瘦，穿上衣服后非常好看，挽着他的颈，成都哥哥一路将我背下高地，如履平地的稳当。
这一路我也很是高兴，眼下哪怕再危险，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都会很欢喜，
走过一个岔口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我，“你说，军营里的那些人会不会猜为什么我会背你回来？”
脸一红，在成都哥哥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他却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的确有点害羞，但这并不太重要，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成都，大战开始后我会小心的，绝不会受伤，你也要小心啊。”
夕阳的余晖照在我们面前，远远是遥不可及的地平线，就好像我们的将来一样，就在前方，却好像永远到达不了。
其实我的想法一直很单纯，很简单，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只希望成都哥哥能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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