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中惊澜

作者:诸相非相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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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齐玥点了点上官时芜的唇。
      那抹海棠红已有些花了,晕开在唇角,透出别样的诱人。
      她倾身朝那片晕染的海棠色凑去。

      上官时芜却偏开,动作很轻,却是拒绝,唇瓣只擦过她微凉的脸颊。

      齐玥心一沉,被推开的酸涩涌上鼻尖。
      她环着上官时芜腰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怕人跑了,声音带着执拗:“不让罚……也要罚。”

      话音未落,她抬头,一手捧住上官时芜微偏的脸颊,带着蛮力将她扳正,另一只手臂紧箍她的腰,目标明确地再次凑近那双唇。

      上官时芜的后背抵上敞开的柜门边缘,避无可避。或者说,当齐玥滚烫执拗的气息扑近时,那根名为纵容的弦已悄然松动。

      温热的唇瓣重重压了上来。

      起初只是笨拙的贴合,带着急切的碰撞。
      齐玥的唇吮吸着晕染的海棠红,也吮吸着属于上官时芜的气息,舌尖试探地舔过对方紧闭的唇缝。

      一声极低和含混的轻哼从上官时芜喉间逸出。

      齐玥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几乎是抱着她,踉跄地往衣柜深处堆叠的柔软衣物里挪去。

      光线被她们的身体和柜门遮挡,暗了下来,沉水香更浓地包裹住两人。

      上官时芜被她推挤着,后背陷入悬挂的衣物堆里,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落在齐玥后颈,指尖陷入微凉顺滑的发丝,轻轻按了按。

      舌尖终于探入。

      触碰到对方温软内壁,齐玥一颤,更深地缠上去,吮吸、舔舐,发出清晰的啧啧水声。

      声音在狭小昏暗的衣橱空间里被放大,黏腻滚烫,敲打彼此耳膜。

      上官时芜落在她颈后的手,随着深入缠绵的吻,指腹开始揉着那片皮肤,齐玥舌尖扫过她上颚时,喉间又发出一声更深的闷哼。

      齐玥搂着她腰的手,顺着纤细腰线缓缓上移,隔着衣料,掌心贴住单薄肩胛骨,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光线更暗。

      齐玥微微退开一点距离,急促喘息。
      在昏昧光影里,她拂开垂落上官时芜颊边的发丝,也拂开几件碍事的衣袍袖摆,望着近在咫尺的眼眸。

      上官时芜眼中蒙上一层薄雾,琉璃色瞳仁在暗处更深,清晰映着齐玥绯红的脸。

      “芜姐姐……”齐玥喘息着,再次低头含住那被自己吮吸得更加饱满的下唇,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还撒谎吗?嗯?把我的衣裳藏得那么严实干嘛?”

      上官时芜身体一颤,落在她颈后的手指蓦地收紧,她微微偏头,迎上齐玥再次覆下的唇。这一次,她的舌尖主动地勾缠了一下齐玥的。

      “唔……”齐玥满足叹息,所有心绪融在这个更深的吻里。

      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唇舌交缠的黏腻水声,压抑急促的喘息,在沉水香的氤氲里交织缠绕,填满这昏暗角落。

      上官时芜那只按在她后颈的手,缓缓下移,带着安抚力度,一下一下的抚过她的脊背线条,承接她所有的莽撞与热切。

      柜门外的烛光只吝啬投进一线微明,勾勒两人紧紧相贴、在衣袍堆里起伏纠缠的模糊轮廓。

      光线愈暗,感官愈清晰。
      每一次唇瓣厮磨,舌尖勾缠,指腹抚触,都让人心悸。

      直到齐玥几乎溺毙在这亲密的窒息里,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上官时芜的额,急促呼吸交织在一起,滚烫扑在对方同样灼热的唇上。

      上官时芜唇色被吻得愈发潋滟,几缕发丝挣脱玉簪束缚,散落汗湿颈侧,衣领被蹭开些许,露出的肌肤留下齐玥啃咬的红痕。

      她气息微乱,眼睫低垂,遮住眼底翻涌暗流。

      “……罚够了没有?”
      她刚出声,尾音就被齐玥再次覆上的唇吞没。

      齐玥立刻贴上去,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像只撒娇的大型犬:“哪里够?这才刚开始罚呢……芜姐姐还要骗我多久?一件衣裳藏一日,便该罚一次……”她说着,作势又要吻下来。

      上官时芜抬手,掌心抵住她靠近的身子,“胡搅蛮缠……”

      齐玥顺势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告诉我嘛,我的衣裳到底在哪儿?哪间厢房?哪个柜子?是叠着还是挂着?有没有……被芜姐姐偷偷试过?”她促狭地眨眨眼。

      上官时芜被她大胆的猜测惹得耳根发烫,指尖想抽回却被攥得更紧:“……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等我找到,去看看就知道了。”齐玥得意地笑,指尖在她手心暧昧地画着圈,“芜姐姐穿着我的袍子……一定好看极了……”

      “齐玥!”上官时芜羞恼地低斥。

      “我在呢,芜姐姐。”齐玥的声音带着得寸进尺的无赖,“快说嘛,告诉我嘛……是在东边暖阁?还是西边那个带梅窗的小院?还是……就在你隔壁?”

      她故意凑近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敏感的耳廓,“是不是怕我拿不到,故意藏得离你近些?”

      上官时芜被她磨得没办法,又怕她真缠着不放闹出更大动静,闭了闭眼,声音破碎地从齿间逸出:“……西厢房。”

      齐玥动作一顿,她退开些许,指尖仍停在上官时芜微肿的下唇,声音带着得逞的愉悦:“西厢房?哪一间?靠湖的那间?还是挨着竹林那间?嗯?”

      上官时芜睁开眼,眸色幽深如潭,带着被逼至角落的无奈:“……第三间,带海棠窗棂的那间,柜子最上层。”

      齐玥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又凑近啄了一下红润的唇瓣:“我就知道!芜姐姐藏了什么?绛色的?月白的?绣了海棠还是……”

      “今日你穿身上这件就够了。”上官时芜打断她,指尖抚过齐玥身上绯红锦袍的领口,“这件染了我的香,沾了我的气息……只穿它。”

      齐玥嘟囔着,手指不满地勾缠上官时芜腰间丝绦:“可我想……”

      “听话。”上官时芜捏住她作乱的手,“就这件。”

      齐玥盯着她看了片刻,埋回她颈窝蹭了蹭:“……好吧。”声音闷闷不甘,随即又扬起,“等我从南疆回来……”

      她抬头,眼睛亮得惊人,“芜姐姐在西厢房给我备下的那些衣裳,我要全穿个遍。”指尖勾住上官时芜一缕散落的青丝,绕着圈,像编织着未来的约定,“从早到晚,不重样!穿一件,就问芜姐姐一句‘好不好看’……”

      她故意停顿,凑近低语,“若是芜姐姐说好看,我便穿着它……吻你,若是说不好看……”她坏笑,“我便吻到芜姐姐说好看为止!”

      齐玥说完,目光又粘在上官时芜的唇上。

      那抹被自己吮吸啃咬过的海棠红,早已晕染得不成样子,像揉碎的晚霞。这被自己弄花的痕迹,比任何精致妆容都更勾人。

      上官时芜捕捉到齐玥眼中重新燃起的亮光。她抬手,指尖抵住齐玥又要凑近的肩膀,微微用力,“阿玥,莫要再闹。”

      齐玥被阻,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依不饶:“哪里闹了?芜姐姐的口脂花了,我帮你……弄干净。”
      她故意把“弄干净”三个字咬得又轻又慢。

      上官时芜别开脸,颈侧线条绷紧:“我自己来。”

      “不要。”齐玥抓住她抬起的手腕,人也顺势贴紧几分,“芜姐姐的手方才在我背上……可没空。”

      温热的呼吸再次扑在唇上,上官时芜心跳漏了一拍,指尖蜷缩了一下。
      “放开。”她试图抽回手,语气努力维持平静。

      “不放。”齐玥将她手腕扣得更紧,另一只手抬起,指腹带着灼人温度,朝晕染的唇畔探去,“瞧,都蹭到这儿了……”
      她的指腹轻轻擦过上官时芜脸颊上那一点微红的口脂印。

      “齐玥!”上官时芜的声音带上羞恼的急迫。

      “我在呢,芜姐姐。”齐玥声音甜得发腻,指腹不仅没离开,反而在红痕上打着圈,“真好看……这样花了的模样,只给我看。”
      她一边说着,指尖一边缓缓向下,眼看就要再次触碰到湿润唇瓣。

      上官时芜偏头躲开,呼吸急促:“明日还要见人!”

      齐玥轻笑,步步紧逼,指尖追着躲避的唇线,“谁敢笑话芜姐姐?况且……我喜欢看。”
      她指尖终于如愿落在上官时芜下唇边缘,沾染上一抹更深的红。“你看,又沾上了。”

      齐玥将那抹红展示在两人眼前,“芜姐姐……我帮你舔干净?”

      上官时芜耳根彻底染上绯色,偏头彻底躲开齐玥追索的唇,手上加了力道,将人推开。
      力道透过抵在肩上的指尖传来,眼中方才被搅动的薄雾瞬间沉淀,凝成一片冷静的琉璃色。

      “阿玥。”她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衣橱里残留的暧昧喘息,“适可而止。”

      齐玥高涨的热切像被泼了冷水,动作僵住。她看着上官时芜眼底不容置喙的平静,瘪了瘪嘴,终究没敢再贴上去。

      上官时芜理了理自己被揉乱的衣襟,遮住颈侧的红痕,径直走向另一侧的梳妆台。
      光线从敞开的柜门外流泻进来,映着她挺直的背影。

      齐玥蔫蔫地跟在后面。
      她不敢再凑近,只挑了离梳妆台不远的一张圆凳坐下,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眼巴巴地望着镜子里的人。

      上官时芜坐下,拿起丝帕,对着菱花镜,仔细擦拭脸上晕染开的海棠色口脂。

      她的侧影沉静,仿佛刚才在衣橱里被吻得气息凌乱、唇瓣微肿的不是她。

      齐玥就那样看着。
      看着上官时芜抿着唇,用湿帕子一点点拭去脸颊上被蹭上的红痕,看她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指尖蘸取同样色泽浓艳的海棠红膏体。

      上官时芜是生气了吗?齐玥心里打鼓。

      可看着对方微微蹙眉,对着镜子仔细勾勒唇线的专注模样,齐玥又觉得……芜姐姐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绷紧的下颌线,紧抿的薄唇,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清冷中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偏又美得惊心动魄,勾得人心痒难耐。

      芜姐姐怎样都好看。
      齐玥托着腮,看得有些痴了。

      镜子里,上官时芜的目光地扫过身后那个眼巴巴的身影,把齐玥的心思和模样尽收眼底。

      她补好了唇妆,海棠红重新变得饱满、精致,完美地覆在唇上。

      上官时芜放下胭脂盒,指尖在妆台上轻轻点了点。她没回头,清冷的声音在安静房间响起。

      “坐过来。”

      齐玥的脊椎瞬间绷直,几步就蹭到梳妆台边,却又不敢靠太近,她眼睛亮晶晶望着对方,带着小心翼翼讨好:“芜姐姐?”

      上官时芜这才转过身,正对着她。
      她的目光落在齐玥脸上,平静无波地停留在她同样微肿、沾染了少许自己口脂颜色的唇瓣上。

      “坐下。”上官时芜再次开口,下巴朝自己面前的矮凳微抬。

      齐玥立刻乖乖坐下,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脸看她。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学生,又像等待恩赐的信徒。

      上官时芜拿起妆台上另一块干净丝帕,又打开一个盛着清水的瓷盏。

      “脸。”她言简意赅的命令。

      齐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把脸凑过去,仰得更高些,嘴上还不忘贫:“芜姐姐要给我擦脸?真好!是不是心疼我脸上沾了姐姐的口脂?沾了姐姐的味道,我巴不得留着呢……”

      “闭嘴。”上官时芜淡淡截断她的絮叨,用湿帕子一角,仔细擦拭齐玥唇边那点蹭上的海棠红。

      齐玥屏住呼吸,只觉得被擦过的地方又麻又痒。
      她忍不住想舔嘴唇,又怕被训斥,只能眼珠乱转,最后落在上官时芜重新变得完美的唇上,咕哝道:“擦这么干净做什么……等下不还是要……”后面的话被上官时芜警告的眼神瞪了回去。

      “好了。”上官时芜放下湿帕。

      齐玥松了口气,以为结束。
      却见上官时芜又打开了那个装着海棠红口脂的螺钿盒,用小指的长指甲,剜了米粒大小的一点膏体。

      齐玥的心猛地一跳,“芜姐姐?我……我不需要涂口脂……”她下意识想往后缩。

      上官时芜的手更快,指尖捏住了齐玥的下巴,稳稳固定住她。

      “别动。”她微微俯身,“谁说这是口脂?这是……罚你的印子,让你记得,下回再敢如此莽撞……”

      她故意停顿,指腹沾着那点海棠红,没有直接涂在齐玥唇上,而是缓慢地压在齐玥的下唇中央。

      冰凉的膏体触感,混合着上官时芜指腹的微凉和一丝属于她的气息,瞬间侵袭了齐玥的感官。

      指腹没有离开,膏体在柔软的唇瓣上,打着圈,一点点揉开。

      动作很慢,很专注。
      不像上妆,更像是描摹和侵占。

      齐玥的呼吸彻底乱了,她想说话,嘴唇却被那根作乱的手指压制着,只能发出含糊呜咽。

      “安静。”上官时芜的指腹更深地陷入唇肉里,将海棠红彻底揉匀,晕染开来。

      齐玥老实了,睁着一双湿漉漉又委屈巴巴的眼睛望着她,感受着唇上磨人的描画。
      心里却在尖叫:芜姐姐这哪里是罚她?分明是折磨她!这又凉又滑的触感,这近在咫尺的专注目光……简直要命!

      上官时芜看着粉润的唇瓣在自己指尖下,一点点染上与自己同款的、潋滟诱人的海棠色。

      她的指尖终于离开。

      镜子里映出两张唇色相同的脸。齐玥的唇被那点海棠红一衬,显出几分平日少有的妩媚……像被标记般的暧昧。

      “好了。”上官时芜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点膏体和齐玥唇上的温热触感。
      她不动声色地捻了捻,“记住了吗?”

      齐玥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尝到一丝淡淡的甜香和属于芜姐姐的清冽气息。
      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明显不对劲的唇色,脸更红了,小声嘟囔:“记住了……记住芜姐姐的味道了……”
      这印子,她怎么舍得洗掉?

      窗外夜色已深,檐角的风灯透进昏黄的光。

      “时辰不早了。”上官时芜转过身,开始收拾妆台上的东西,语气恢复平静,“你该回去了。” 逐客令下得干脆。

      齐玥还沉浸在唇瓣的灼热里,闻言立刻垮了脸:“这就走吗……外面那么黑,风那么大……”
      她磨磨蹭蹭站起来,一步三回头,眼神黏在上官时芜身上,“芜姐姐就不怕我路上遇到歹人?或者……被风吹跑了?”

      上官时芜没看她,只淡淡催促:“嗯,长陵王身手了得,不怕风吹,更不惧歹人。” 语气毫无波澜。

      齐玥蹭到门边,手搭上门框,又停住。
      她回头,不死心地问:“芜姐姐,等我去南疆了,你把你的衣柜,腾出来一个格子好不好?”

      上官时芜收拾胭脂盒的手一顿:“……做什么?” 隐隐有不妙预感。

      齐玥的手指轻轻扣着雕花门框,理直气壮:“给我放衣服呀,就柜子第二格,我想和你的衣服挤一挤。”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笑容灿烂,“我的衣裳挨着你的,染着你的香……就像我挨着你一样。”

      上官时芜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就要关门:“没地方,快走。”

      齐玥灵活地侧身躲开,仍固执地扒着门缝:“没怎么没地方,你那个放素纱衣的格子旁边就空着一块。”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还看见旁边挂着你那件月白的寝衣了……我的衣服挨着它挂,正好!”

      “……”

      齐玥的声音又透过门缝传来,“我衣裳可多了,西厢房根本放不下,芜姐姐这里地方大,分我一点点……就一点点格子……好不好?”

      上官时芜终于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团扇掷去。

      “哎哟!”齐玥笑着接住,将团扇凑到鼻尖深深一嗅,扇面上还沾着沉水香的气息。
      她顺手将扇子塞进怀里,红袍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禾桔端着安神茶进来时,看见自家小姐对着敞开的衣柜出神。

      最底层那个从不让人碰的檀木匣大开着,里头空空如也。她分明记得,那里一直收着条海棠纹的发带。

      上官时芜的目光仍落在空匣上,指尖无意识地蜷入袖中。“嗯。” 声音比刚才更淡,听不出情绪。

      禾桔心里猜到了七八分:“那……要再绣一条么?”

      上官时芜没有立刻回答,她像想起什么,视线倏然转向梳妆台。

      原本随意搭在妆奁一角的、那根褪了色的旧发带,此刻也消失无踪。

      她喉间轻轻地滚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斩钉截铁。

      “不必。”

      窗外,齐玥蹲在墙头,看着厢房灯灭。她摸了摸怀中柔软崭新的发带和另一根旧物。

      南疆的风雪再冷,总有人给她备着满柜春衫。

      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齐玥终是跃入夜色,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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