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

　　暮春的风卷着槐花香气，漫过顺天府贡院的朱漆大门。

　　青石铺就的长街上挤满了人，挑着书箧的书生们额上渗着薄汗，青布长衫的下摆被往来轿子带起的风扫得猎猎作响。

　　巡场的兵丁握着腰间佩刀，靴底碾过散落的废纸，铁环甲片在日头下晃出冷光。

　　郑少爷坐在考场的时候，还有点懵。

　　悠扬而庄重的钟声悠悠响起，科举考试正式开始。

　　郑少爷端坐在考场之中，目光触及试卷上的题目：“夏安国到底是谁的国家？”。

　　郑少爷不禁微微一怔，他微微皱眉，刚想要开始答题，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前排的人正从靴筒里拿出小抄。

　　郑少爷刚想要举手报告考官，“大人...”的音节刚蹦出来，却发现考官的目光略过，假装看不见，目光转向别处。

　　郑少爷嘟囔着嘴抱怨，虽然自己没什么可能高中，但是对手的成功更加让他心塞。

　　突然这时，一声“殿下驾到——”

　　所有考生纷纷抬起头来，郑少爷也不例外，发现太子殿下和他们想象的并不一样。

　　身姿挺拔，气宇轩昂，面容俊朗，剑眉斜飞入鬓，一袭明黄衣袍，绣纹繁复，金线勾勒出祥龙腾云之姿，每一步轻移，袍角随风微扬，尽显皇家威严。

　　他眼神示意马公公，众人的目光也从李胤的身上开始移到身后的马公公身上。

　　李胤开口说道：“这是新的策论试题，这道题没有指定的答案，全凭着你们自己的想法作答，本殿希望你们能为了国家的前程提出各种多样的想法。”

　　随后，让马公公把策论试卷分发下去，下面的考生有的面容焦灼，有的面容平静，又是新的一阵笔尖沙沙声起....

　　——

　　紫宸殿里，李胤和宰相相对而坐，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宰相微微皱眉，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压下去的探究：“考试的进行的很圆满！”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住，眉头又蹙紧了些，终是将那句盘旋许久的话问了出来，：“听说殿下您在考试当天突然改了试题，还亲自进行了策问！”

　　对于这个问题，李胤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不急不慢的说道：“但即使我管理得滴水不漏，33位及第者中有7人，是季家的门生，以正当手段也能培育出这么多人，真是令人吃惊！”

　　宰相微微颔首，说道：“殿下能如此赞赏微臣的家族！微臣感激不尽！”

　　随后，李胤言辞铿锵，拱手朗声道：“本殿向您保证，以后也会一直坚持原则，不会容忍任何不正之风和旁门左道”

　　“......”

　　辰时的日头已爬过太和殿的鸱吻，御书房内却未敢全然推开窗扇。

　　糊着云母纸的窗棂将天光滤成一片淡金，斜斜落在青玉案几的边缘，照得案上堆叠的奏章边角泛出陈旧的米黄色，倒像是被这凝滞的空气浸得褪了色。

　　鎏金鹤形香薰里燃着的沉水香明明灭灭，烟气在光束中盘旋上升，却总也散不透那股子压在人心口的滞涩。

　　陛下负手立在屏风前，明黄常服的下摆垂在金砖地上，被窗缝漏进的风掀起细微波纹，又重重落下。

　　他指尖叩着屏风上凸起的山峦纹路，指腹磨得生疼。

　　檐角的铜铃被风拂得轻响，每一声都似要勾着人往殿外望。

　　陛下眼角的余光扫过漏刻，那铜箭在刻度上挪得极慢，慢得让他几乎要数清香炉里燃掉的每一粒香灰。

　　“尚公到 ——” 内侍尖细的通传刚刺破殿内的沉寂，陛下已猛地转过身。

　　紫檀木门轴转动的 “吱呀” 声里，他看见尚公一身朝服沾着些微尘土，躬身迈进殿来的瞬间，自己的龙靴已踩着金砖踏出两步，鞋跟磕在地面的脆响惊得香薰里的烟气猛地一颤。

　　“怎么样？” 陛下的声音比预想中更急，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那大臣们都回来了吗？”

　　尚公躬身回应道：“是，殿下”

　　陛下深呼出一口气，陛下紧蹙半日的眉峰终于缓缓舒展，放下心来。

　　“尚公，你知道朕为什么变成如此无能的君王吗？”他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沙哑。

　　尚公没有接话，根据他以往在陛下身边的经验，陛下这是有话说的前兆。

　　果然，陛下接下来说道：“因为没有人，没有可用的人。”

　　尚公连忙说道：“陛下，保重龙体，皇恩浩荡，万不可过于忧心！”

　　皇帝颓然坐于龙椅之上，宽大的明黄色龙袍衬得他身形愈发单薄。

　　他面色蜡黄，双眼布满血丝，往日里威严的眉宇间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疲惫与郁色，鬓边竟已生出几缕刺眼的白发，在昏暗中格外醒目。

　　下方，随侍多年的尚公只垂首敛目地候着，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方才他还在低声劝慰陛下保重龙体，莫要为了朝堂之事过于劳心，却不想换来了陛下这样一句沉郁的话。

　　“不，”皇帝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绝望，“在这个宫里，没有一个真正属于朕的人。”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空旷的大殿，仿佛能穿透这重重宫墙，看到那些在朝堂上言笑晏晏的文臣武将。

　　“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官，”他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甚至是那些自诩清流的御史、谏臣，他们.....全部都是宰相的人！”

　　话音落下，皇帝缓缓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似有万千郁气难以排遣。

　　尚公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双手微微颤抖。

　　他知道，此刻任何劝慰都是多余的，陛下心中的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这金碧辉煌的皇宫，于陛下而言，竟成了一座最华丽的牢笼，而他这个九五之尊，却像是笼中最孤独的困兽。

　　良久，皇帝才缓缓睁开眼，目光空洞地望向殿外，可最终，那目光还是落回了身前冰凉的龙案上，带着一丝近乎自嘲的苦笑。

　　皇帝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得近乎淡漠，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朕不想让太子变得跟我一样。”

　　“朕需要一个人。” 他忽然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如刀。

　　“尚公，吩咐下去，朕要给太子赐婚！”

　　——

　　这边的李胤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永宁公主拉着罗三瑥往前走，罗三瑥不知道公主要带她去哪，以为是公主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想要跟她分享，所以好奇的问道：“公主，您这是要带小人去哪啊？”

　　永宁公主不能开口说话，回头给罗三瑥一个善意的眼神，示意罗三瑥跟着她走。

　　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罗三瑥想拉住公主，不要再往前走了。

　　却看见不远处站着以李胤为首的一大群人。

　　罗三瑥想要拉着公主离开，却发现公主松开她的手，把她往前一推，给她一个笑容，便跑开了。

　　罗三瑥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这时候，李胤突然对她摆出手势，这手势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她教给公主的‘手语’吗？

　　罗三瑥定定的看着这些手势，翻译过来就是：“我——喜欢——你，我——爱慕——你！”

　　李胤也不知道做出这些手势，能不能动摇罗三瑥想要离开的决心，但是永宁对他说：“如果因为害怕结果而不去做，最后都会后悔的！”
　　所以为了让自己不后悔，李胤决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她表白。

　　“不——要——离——开，留在——我——身边——吧！”

　　等说完这些后，李胤深呼出一口气，带着炫耀的神情，好像在说：“你看，我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表白。”

　　罗三瑥早已经泪流满面，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慌忙逃回内侍殿。

　　李胤想要追上去，被身边的马公公一把子拉住，马公公好奇的问：“殿下，您在做什么？”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罗三瑥已经跑远了。

　　李胤一把子挥开，气愤又无奈的说：“是让你离我远一点的意思。”

　　马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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